第39章 虎口
歐陽洛熙回頭一看，但見一黑衣蒙麵之人。細看那人身形有些眼熟，那雙眼睛更是熟悉的緊，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笑道：“可愛的小獅子好久不見，怎麽樣，莉香院不錯吧？初次見到那個院子我就覺得特別適合你……”
李詩詩就那麽看著歐陽洛熙，直到歐陽洛熙開始閉口不語。李詩詩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道：“不是說過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但凡能用的著你盡可拿去。可是你呢，即便是火燒了眉毛，卻連大氣兒都不吭一下。”
“那我就說了，你最好坐穩了。”紙包不住火，李詩詩既然已經找上門來，絕對是聽到了什麽。本不想讓她擔心，如今看來事情已經超出預想了。
“隻要你還活著，我就能坐得穩穩的。事情嚴重到什麽程度了，我需要做些什麽？”她李詩詩活到這個份兒上早已沒有沒有什麽好怕的了，她隻希望歐陽洛熙能活著，能好好的活著。
歐陽洛熙自嘲的笑了笑，滿臉的愁雲，有些不自在的看向窗外道：“關於我和戾太子之間的事兒，你應該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點兒。我很有可能不是戾太子的後人，這事兒是六王爺發現的。現在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倒不怕丟命，隻是怕連累他人。”
“你不是歐陽洛熙？你還能是誰？這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才不信。如果你不是歐陽洛熙的話，是不是六王爺就會要你的命？”
“他大概沒有放我去做混混的胸懷……哈哈，沒什麽大不了的，十八年後又是一個響當當的好混混。我隻是覺得可惜，似乎有很多無辜的人要被牽涉進來……”她歐陽洛熙是生是死都不足惜，隻是可惜了其他的人。明明以為人生有了希望，結果卻是始料不及的滅頂之災。
“你沒有想過反抗嗎？事情還沒有板上釘釘有很大的活動空間？難道是你心中有愧，覺得這個龍椅理應歐陽家的人來坐？”歐陽洛熙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放棄生命的人，如果她選擇了無作為，絕對是因為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存在。
“知我者，詩詩也。如今的我，可是知道什麽叫做天人交戰了。一方麵是人理倫常是名正言順，另一方麵就是那些無辜的生命和自己未競的事業，還以我的未來。我很想在裏麵尋個平衡，可是怎麽走也都隻能走向極端。”這些一直無法向人訴說的話，如今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聽的主兒。
“百姓才不會關心誰是真龍天子，他們關心的是有沒有人為她們分憂解難，你覺得六王爺那個人堪當此任嗎？如今大禍臨頭，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漢唐考慮。如果你決意聽之任之，那好，我陪你死。”
歐陽洛熙聞言一怔，旋即眼圈兒有些發紅。她仰起頭，別過臉轉移話題道：“如今我這兒裏三層外三層，你竟然能進來，也是難得。”
“是我帶她進來的。”歐陽洛熙的話剛說完，門外便有人衝了進來。
一身紅衣的淩霄笑拿著一柄長劍橫在自己的脖頸上，歐陽洛熙一見，慌忙想要去阻攔，結果淩霄笑卻將劍深壓了幾分。淩霄笑激憤的道：“我沒想到我的老公竟然是這樣的軟柿子，沒想到大禍臨頭你還優柔寡斷！我寧願死在夫君麵前，也不願坐以待斃給家中招致災難。”
歐陽洛熙還有幾分疑慮，霍勝男和許多多卻推門而入，四個人齊齊跪成一排。歐陽洛熙大驚，滿臉為難的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已覺得十分對不起你們了，怎麽能……”
霍勝男眼含淚花的道：“世人在意的從來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他們自以為的真相。如果皇上你還是這般退讓，我等也隻有在這兒長跪不起，等著六王爺尋理由將我們一個個殺死。”
歐陽洛熙的拳頭攥的咯吱咯吱響，終究暗咬銀牙，長歎一聲道：“事到如今，朕也隻能和那個人拚了。此事雖有違天理，隻是朕有太多的東西要保全而不得不為之。”
霍勝男她們一聽，臉上禁不住露出了喜悅之色。畢竟世上之事，隻要有心就絕無難事。人生從來不怕事多難，怕隻怕失了爭鬥之心。
五個人坐在一起，正準備商量些什麽，卻傳來了小而急速的叩門聲。歐陽洛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讓她們三人躲在後屋。旋即起身打開房門，見來者是小爐子，忍不住身體為之一鬆。
小爐子上氣不接下氣的道：“皇上，奴才剛剛返回臥龍閣的時候，瞅見林將軍率領一隊士兵也趕來咱們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咱們提前要不要做些準備？”
“定是我們來時被那些人發現了，那些人還真是好計謀。”許多多眼裏劃過一抹惱色，她們已經足夠小心穿夜行衣前來了，結果還是被人發現了？
“你們四個先回去，這裏交由我們處置。”歐陽洛熙快速的吩咐道，伸手將她們四人往後門推去。畢竟礙於自己的身份，六王爺還不敢拿自己怎麽樣，隻是其他人估計就不會有這麽好運了。
“不，我們不能走。他們既然前來，就絕對拿住了什麽把柄，我們如今返回去非但於事無補，您這兒的情形也會更加難辦。既然要撒謊，就要撒一個讓對方不得不信服的謊。”霍勝男說道，眼裏不時的瞄向門外。
歐陽洛熙略作沉吟，輕聲說道：“如今六王爺最期待的就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恨不得殺死我，所以如果你們前來是為了殺我，估計他有可能會放大家一馬。不過，這無異於是賭博，各位……”
“父親曾說夠，投石過河。我看這樣好了，由我來刺殺皇上，其餘姐妹先略作觀察，準備隨機應變。”霍勝男慢慢的道，心中雖有幾分害怕，卻也強作鎮定。
“做事情，卻是不能孤注一擲。不過，刺殺人選還是由我來吧。我隻是一個商人的女兒，沒有什麽別的本事。你們其他人還可以幫助皇上，而我的專長在此時用不上。”許多多笑著說道，眼裏全是鎮定。如果把死看作是尋常事兒，所有的事情倒也沒有那麽棘手了。
淩霄笑剛想要說什麽，卻被李詩詩搶了先，“別爭了，還是由我來吧。各位姐姐都會武功，這是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姐姐們別打斷我的話，畢竟我比各位更有殺歐陽洛熙的理由，不是嗎？還有就是，我是孤家寡人，萬一那個人要借機尋事我也不怕。各位姐姐，時間緊迫，請以大局為重。”
其他幾人還想再說些什麽，敲門聲卻已響起。李詩詩將她們幾位連帶小爐子推入裏屋，拿過淩霄笑手中的劍，給了她一個甜美的笑容，旋即關上了房門。
林將軍帶著士兵破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景，倒在血泊中的歐陽洛熙身上已經染了不少血，而身著黑夜的那個小丫頭眼裏滿滿的全是恨。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麽，嗬嗬，我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嗎？我為了你，淪為他人的玩物。我為了你，千裏迢迢進宮，受夠了那些官家大小姐的白眼。我為了你遭人陷害，差點兒被毀了容。本以為我能成為皇後，結果呢，結果卻被人告訴你根本不是皇上。哈哈哈，我的夢斷了，你的夢也休想繼續。”言罷，李詩詩拔劍向歐陽洛熙的胸膛刺去。
破空之聲傳來，李詩詩手中的劍應聲而落。李詩詩像個瘋婆子一樣望著擊落劍的那個人，惡狠狠的道：“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殺了這個喪心病狂的騙子。他騙了天下人，你們不知道嗎？他該死，所有欺世盜名的騙子都該死。”
一個巴掌扇來，李詩詩旋即翻轉在地，嘴角開始冒血。後來居上的六王爺氣得發抖的指著李詩詩，詞不成句的道：“騙子都該死，欺世盜名的人都該死，那你這個騙子怎麽還活著？你不該死嗎，你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六王爺的話音剛落，屋中所有人的忍不住大吃一驚。怎麽會這樣，六王爺為何會如此氣憤？歐陽洛熙眼裏劃過一抹光芒，她可不認為這是六王爺在為她出氣。想到這裏，歐陽洛熙忍不住大吃一驚，難道六王爺看穿了她們的把戲？
不，不可能。她和李詩詩配合的天衣無縫，若是自己是觀眾也不會看出一絲一毫的破綻。那麽問題出現在哪裏，究竟出現在哪裏？歐陽洛熙盯著六王爺，似乎想要看出一個一二三來。
六王爺身旁常在的那個小廝急忙上去說了幾句，六王爺在漸漸的安慰下來。他一步步逼近李詩詩，旋即又惡狠狠的踢了幾腳。隨後如同看死人一般望了歐陽洛熙一眼，大手一揮，“林將軍，為了皇上的安全，給我搜。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歐陽洛熙垂下眼眸，心越發不安。霍勝男她們就在裏屋，而裏屋隻有這一個通道與外界相通。難道這次是真的逃不過了？心跳如同鼓點一般越來越快，身體也越來越無力……
眼前忍不住一片漆黑，閉眼卻隻望見滿天的血紅，事情終究隻能用鮮血來洗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