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起風了
剛踏入院門,李成龍就嗅到一股殺氣,立即踹斷了身下的樹枝,發出警示的聲響。以手推門而入,隨即對著空空的屋子拱手輕聲道:“作為一個殺手,似乎不會如此濃烈的釋放殺氣。”
“作為一個被殺的人,又怎會特意踹段樹枝提醒來殺手你已回來呢?”韓赤月從房梁上翻身而下,對著李成龍換了一禮。
才幾天不見,李成龍發覺韓赤月似乎消瘦了不少。不,比起身形上的消瘦來,似乎此人渾身透著一股疲憊和無奈,於是輕聲問道:“最近‘李四兒’是不是很放肆,怎麽看起來你被她驅使的有點兒脫形兒了?”
“我倒樂意她像以前那樣欺負我。算了,不說了,執行任務吧。”韓赤月隱去心頭的焦慮,並沒有將歐陽洛熙近些時候的情形說與李成龍聽。
李成龍也沒有多問,敲敲桌麵道:“在隻是聽說過你大名的時候,我就已經起了和你一較高下之心,如今你我既然相遇,除了任務之外……”
韓赤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打開窗戶向外麵望了望並側耳傾聽一會兒方道:“有人來了,我先躲到後院。”
說曹操,曹操就到。韓赤月前腳剛離開,院落中就響起了禮貌的問詢聲。李成龍出去和對方說了幾句,隨即拔高聲音道:“哦,原來是馮國仗想請我過去做客,這可再好不過了,我一直有意去拜訪馮國仗呐。”
前來請李成龍的傭人,對他突然提高聲音略感不適,卻還是極為有禮貌的在前麵引路。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為隻是將一個人引入了馮國仗府邸,其實前去有兩個人。
李成龍如今算是和馮國仗在一條船上的人,是以對方很熱情的招待了他。歌舞酒宴人,該有的一樣不少。李成龍倒也安之若素,與馮國仗談談笑笑似乎如同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月上柳梢頭,李成龍別過馮國仗準備離去。若有所思的馮國仗突然吩咐已行至門外的李成龍稍等一下,隨即回屋去取東西。李成龍心思微動,認為此時不是事情的成機,就是事情的敗機。
滿心不舍拿出自己壓箱底寶貝的馮國仗,突然聽到了一聲“哇”的喊聲,不由得為之一緊,壓箱底的寶貝也因受驚嚇而落在地上。
“不好,這個聲音是……”事發倉促,馮國仗未及多想,急忙起身向門外走去。可是馮國仗雖然沒有八十歲也已經有七十歲了,縱使他想健步如飛,到達現場的時候也已經為之晚矣。
除了倒在血泊中的李成龍外,馮國仗什麽都沒有見到。馮國仗喊了一聲‘天要亡我’,便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無巧不成書,鮮少給豪門貴胄看病的民間名醫今日竟然破例的為馮國仗夫人看病來了。下人們剛將這位名醫送出門外,準備關門。名醫卻一把推開門,急匆匆的往裏衝道:“不好,我問道了人血的味道。”
小丫鬟起先一愣,隨即跟在名醫身邊喊道:“名醫,名醫,這裏是大戶人家,你不能亂闖的。名醫,你慢點兒,那是老爺的書房,他不允許別人進……”
小丫鬟不再說了,不是因為她沒了力氣說,而是因為她直接喊出來了。‘啊啊啊!’高八度的聲響,當真是響徹雲空,讓人為之心驚。
被診斷為無事的太太也在仆人的攙扶下來到了這裏,不過她沒有喊,她隻是和自家老公一樣,徑直暈了過去。
民間名醫可沒有暈過去一了百了這麽好的命了,如今的他是手腳並用忙的很。先用銀針護住了李成龍的命脈,隨即點穴敷藥各種手段齊用。
恢複神智的丫鬟急忙去搗自家夫人的胸口,一臉焦急的對著民間名醫道:“你救那個不相幹的人幹什麽,這裏有兩條很貴的命等著你救呐。”
“對於醫生來說,命沒有貴賤。再說,那兩位隻是暈過去了,這位卻是性命之憂。身為醫生,自然先要解救有性命之憂的。”民間神醫將‘這位公子的命可比那兩位值錢多了’這句話壓在了心底,說出來冠冕堂皇的話語。
將李成龍維護好後,民間神醫才走到這對老夫婦旁。心想還真是夫妻倆,竟然都會暈過去偷懶這一招。於是毫不客氣的拿染滿血的左手和右手一左一右各對著兩位老人的人中掐了下去,沒過多久二位老人就幽幽醒轉了。
“成龍,李成龍!”
“血!血!”
看來雖然是夫妻,終究還是兩個人,你看他們醒後的第一句話就不盡相同。
民間神醫這才拱手道:“兩位不必擔心,那位公子的傷情我已控製住。剛剛先救了命在旦夕的人,還請兩位老人家不要責怪。”
“救得好,救得好。你不隻是救了他一個人,你救了我們馮國仗府衙救了太子救了威楚國啊。”馮國仗拉起民間神醫的手,涕淚交下的說道。
民間神醫將自己的手從對方手裏抽出來,拱手道:“我隻是救了一個人而已。不對,這個人也不是我救的,是他命大。按照刀子的深度,原本這個人鐵定是要美命了。不過幸好這位仁兄心中長的與常人的位置有所不同,所以才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馮國仗老淚縱流的點了點頭,旋即道:“總之,謝過醫生了。醫生救了前半場,後半場就靠老天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沒用多長時間,李成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的消息就傳到了在郊外祭祀的皇帝耳朵裏。
“你說什麽,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兒?”太子淩龍禦差點兒跳起腳來,直到聽到威楚國皇帝那聲冷哼後才有所收斂。如此看來皇帝不急的時候,著急的不隻是太監,還有太子。
威楚國皇帝望了太子一眼,臉上劃過一抹沉思,旋即吸口氣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兒,說詳細點兒。”
“回皇上,微臣知道的不多。等微臣聞聲趕到馮國仗的府邸時,李成龍將軍已經倒在血泊裏了……”
“人怎麽樣?”太子插口問道,滿麵急色。由不得他不著急啊,畢竟太子對‘龍遇成龍方成龍’的偈語是深信不疑的,他怎麽允許自己的幸運神有些許差錯呐。
威楚國皇帝再次咳嗽了一聲,對於自己兒子的過分反應感到非常懷疑。自己兒子的脾性,威楚國皇帝自然清楚,根本不是一個為別人擔驚受怕的主兒。望了一眼有些無所適從的報信官員,威楚國皇帝沉穩的問道:“差禦醫看了嗎,禦醫怎麽說?”
“請民間大夫看了,說情況雖險但好在李成龍大人的心髒偏右,是以救回了一條命。”
威楚國皇帝這才鬆開攥成拳的手,聲線也恢複慣常的平穩,“這就好,傳令下去讓官員徹查此事,一旦確認罪犯格殺勿論。”
“父皇,兒臣請求連夜回京,兒臣有些不放心李成龍將軍的傷勢……”隨著威楚國皇帝臉色的越來越難看,太子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聲音也越來越小,最終閉口不言。
“太子啊,李成龍將軍的事兒自有官員會處理,你又何必太過緊張?今夜剛剛祭祀完畢,大家都辛苦了,各自回房歇息去吧。”隨著眾人跪安離去,威楚國皇帝低聲道:“淩雷禦,你留下。”
太子回望了自家父皇和淩雷禦一眼,隨即不甘心的離去。威楚國皇帝自然沒有錯過對方臨走時的視線,心中的懷疑欲勝。等屋中隻剩下他們父子倆後,威楚國皇帝道:“雷禦啊,關於李成龍將軍被刺一案,你有什麽想法?”
“除卻震驚外,兒臣並無他感。”雖然詫異於李成龍能死裏逃生,不過按照剛剛官員的話,似乎他們也怨不得殺手冷月。畢竟心髒長錯方向的人太過少見,不過淩雷禦心中還是有些不爽。
“是啊,朕除了震驚也沒有別的感覺。可是你的太子哥哥不一樣,他的神色裏有一絲慌張和害怕……”威楚國皇帝悠悠的說道,如今城中隻剩下馮國仗和李成龍將軍二人,誰會動手做此事似乎一目了然。
淩雷禦快速的轉動著眼球,隨即拱手說道:“孩兒唯一弄不懂的是,為何李成龍將軍會在馮國仗府邸遇刺?”
“還能有什麽?李成龍雖然居功甚為,但是他終究無官無職,聲名顯赫的馮國仗前來相邀,他有拒絕的權利嗎?”威楚國皇帝冷著臉道,眼裏閃出一股危險的視線。
淩雷禦回想了一下李夢奎臨走時給自己使的眼色,旋即幫威楚國皇帝按揉肩膀道:“父皇,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就別在想了。等李成龍將軍病好後,一切問題都會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朕隻怕出來的石頭會讓人心驚啊。”威楚國皇帝無限唏噓,他當真不願見到父子相殘的一麵,可是剛剛太子的神色,終究讓人不得不掛心。
淩雷禦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想法,慢慢的道:“天子腳下發生這樣的事情,確實是對皇權的嚴重挑釁。而且李成龍將軍剛剛率兵打了勝仗,還未來得及封賞就遭遇此等慘禍,怕軍心不穩呐。”
威楚國皇帝以手扶額沒有再說話,淩雷禦也不在言語,心中卻越發活絡。如果李成龍真的醒來,把所見的犯人供出來後,皇帝會不會查到他們的身上呐。應該不會,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壯士斷腕而已。
原本風平浪靜的威楚國,就這樣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