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猛女
近些日子皇後娘娘的心情非常不好,不論見了誰都冷著一張臉。南夷皇帝見狀也就不再請皇後來陪伴自己了,畢竟心情不爽是會傳染的。
鳳鳴台上的宮女們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一句也不敢多走一步,能不上前就不上前,一個個唯恐自己在此刻成為了炮灰。胡豔兒對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卻也懶得說話,畢竟她現在真的有殺人的欲望。
“皇後,要不你也玩玩那隻黑貂吧?聽說那隻黑貂很可愛,能讓人的心情變好的。”胡豔兒的隨身宮女大著膽子說道,她自然也怕死了,可她更討厭這種壓抑的氣氛。
胡豔兒慵懶的伸了伸手,慢悠悠的道:“黑貂,可以殺來吃嗎?或者說可以讓我殺著玩兒嗎?”
“皇上很寵那隻黑貂,所以女婢認為咱們還是不要和那個小動物一般見識了。”胡豔兒的隨身宮女笑著說道,尋常人都能看出她笑的很勉強。
胡豔兒聞言也隻是淡淡一笑,緩緩的道:“你看,我活的多麽可憐。我想殺一隻黑貂都不行,原因是皇上喜歡。哈哈哈,你說皇上是更喜歡我呢,還是更喜歡那隻黑貂呢?”
“娘娘說笑了,皇上最寵娘娘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宮女兒戰戰兢兢的說道,如今她也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
胡豔兒搖搖頭,對著銅鏡裏的影子道:“你錯了,如果我殺了黑貂的話,皇上啊說不定真會把我殺了。咱們的皇上就是這樣一個人,但凡他看不順眼了,他就會殺掉才不管曾經有多喜歡呐。”
“皇後娘娘,要不您休息一下。”
胡豔兒冷冷一笑,心想既然殺不了自己想殺那個人,也殺不了自己想殺的那個黑貂,那就殺自己能夠殺掉的人吧。皇後冷著臉吩咐道:“去幫我殺一個人,把幫皇上樣黑貂的那個人給我殺了。”
“皇後娘娘,咱們現在宜驚不宜動啊。”
胡豔兒生無聊賴的道:“你不去是嗎,我找別人去。我就是看那個養黑貂的人不順眼,就想殺了他,怎麽了,不行嗎?我堂堂的一個南夷皇後,殺不了漢唐皇帝報不了自己的仇,我殺一個小太監還不行嗎?”
“皇後娘娘……”
胡豔兒麵色不豫的轉過身來,盯著對方道:“怎麽,你還有話說?還是你突然改變主意,想要幫我去殺那個人了?”
“皇後,小不忍則亂大謀。”宮女兒輕輕說道,這句話原本是胡豔兒交給她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返還的一天。
胡豔兒搖搖頭,發瘋似的說道:“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嗎,一年……兩年……三年……我已經忍了這麽長時間了,可是我得到什麽了,我什麽都沒有得到。我日日在這裏受煎熬,做著自己都唾棄自己的事兒;而歐陽洛熙呐,歐陽洛熙卻在那高高的龍椅上活的自由自在。憑什麽啊,你告訴我這一切憑什麽啊?”
“憑皇後你還想殺歐陽洛熙,你就不能讓自己被皇上討厭。皇後,隻有抓住皇上,你才能殺得了歐陽洛熙。我的命是皇後您救下的,您心中的仇也就是我身上的仇啊。”
胡豔兒歎了口氣,用極為哀傷的語調道:“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你不知道當母親掛在你麵前時,那是一種什麽感覺。你不懂想死也不能死是一種什麽感覺。既然,既然我不能快快樂樂的生活,我也不能殺掉我想殺掉的人,那麽我就去殺我能殺的人。”
“皇後娘娘……”宮女兒哀泣道,跪倒在地。
隻可惜她的呼喊並沒有留住胡豔兒,胡豔兒徑直朝鳳鳴台外走去。來到了浣衣局,胡豔兒點出一名長的很醜的宮女,將藥丸交在她手上,笑道:“如果想離開這個地方,你就要替我殺一個人。”
“隻要能離開這個地方,不要說幫皇後娘娘殺一個人,殺一百個人都不成問題。”那宮女兒笑著說道,那笑容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慎得慌。
胡豔兒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我倒是好奇了,對於要殺的人你連問都不問就敢答應,你說我該相信你嗎?”
“你不該懷疑我。因為我不想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所以隻要能離開這裏,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皇子小姐,隻要你能讓我離開,我都敢殺。”
胡豔兒再次打量了這個人一眼,旋即笑道:“好樣的,我要用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你叫什麽名字,以後就在我鳳鳴台過活兒吧。”
“鳳鳴台,聽著不錯,我想去。好,不知皇後要讓我殺誰?”
胡豔兒臉上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她貼在那宮女耳邊,一字一頓的道:“我要讓你殺皇帝身邊最受寵的人,我看他不順眼,你要痛痛快快不留痕跡的給我解決掉。”
“浣衣局這個地方消息並不靈通,所以我並不知道皇上如今最寵誰?皇後,你明說吧,是那個妃子還是那個貴人。你隻要告訴我她的方向,她今天就會變成一具死屍。”
“我真是喜歡你。”胡豔兒當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人說話的口氣了,於是微微的抬起纖纖素手指了指那座小屋子道:“我要你殺的人就住在那個小屋子裏,那個人叫‘黃尚’他主要負責養一隻黑貂。那個黑貂可是凶猛的很,你確定你能殺掉他嗎?”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隻能他死。”那宮女依舊機械般的說道,眼裏不帶有任何情緒。
“好。”胡豔兒拍了拍手,隨即指著那個方向道:“你去吧,我在鳳鳴台等著你的好消息。”
當那杯泛著紅色光澤的糖水遞到歐陽洛熙麵前時,歐陽洛熙隻是微微遲疑了一下便伸手將水接住,抬頭展示給對方一個純真無辜的笑臉。
“黃尚,服下這枚藥吧。這是皇帝的吩咐,但凡照顧黑貂的人總要服下這枚藥的。”老宮女輕輕一笑,露出了紫紅色的牙床。
歐陽洛熙早已發覺情況不對頭,按理說即便是為了預防被動物感染而喝藥也該是動物喝而不是人喝。不過她卻做出渾然無知的笑臉,舉止那個藥丸天真的問道:“宮女姐姐,這個藥,苦口嗎?”
“不是有紅糖水嗎?你快點將藥丸服下吧,我也好早點兒給皇後交差。”或許是眼前這小孩兒毫無防備的表情讓宮女鬆懈下來,或許說她認定了這個小孩兒死定了,所以她沒有任何隱瞞和欺騙。
“也是哦,皇後娘娘對我真好。”歐陽洛熙舉杯就唇,卻也不急著喝下,隻是略微沾了沾就繼續問道:“我還沒見過皇後娘娘呢,她漂亮嗎,我什麽時候能見上她一麵啊?”
宮女依舊不緊不慢的道:“該見到的時候自然會見到的,皇後娘娘既然特意問起你,想必你對她來說是特別的。”真的是特別到家了,特別到皇後已經開始擔心起你的健康,親自為你拿藥了。
“哎?”歐陽洛熙將茶水放到一旁,驚喜的問道:“皇後娘娘也知道我嗎?她問起我了?她對我做了什麽評價啊?哇哇,皇後娘娘看了我一眼哎,真高興。”
宮女心裏發出一聲冷哼,不由得想:‘高興個什麽勁兒啊,就是那一眼就要了你的命。看起來你長得也沒多麽禍國殃民啊,為啥皇後會這麽緊張你呢?’雖然如此腹誹,宮女兒還是快速說道:“趕緊把藥吃了吧,我還有別的事兒呢。”
“哦。”歐陽洛熙低下頭去,快速的將自己袖子中的藥丸和手中的藥丸兒掉了個過兒,隨即出聲喚了一聲黑貂。隻見那黑貂快速飛奔過來,不偏不倚的打翻了紅糖水,將歐陽洛熙手中的藥丸兒也滾落在地下。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浪費皇後娘娘的賞賜!”宮女兒再也不是剛才不緊不慢的樣子了,拿起那個藥丸兒,二話不說的就塞進了歐陽洛熙嘴裏,扯著她的脖子讓她吞咽下去。
等看到脖間喉嚨微微收縮,宮女兒才滿意的將她放開。歐陽洛熙瞬時沒了脊梁骨兒軟塌塌的躺在了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嘴裏不時的有白沫冒出。
那宮女兒踢了歐陽洛熙一腳,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拍了拍手,冷哼一聲道:“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大家都沒有錯,隻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死的隻能是你嘍。說得對,你也別怪我,怪就怪讓皇後遠遠的瞧見了你。下輩子啊,可千萬要長得更難看一點兒,以圖安全。”
宮女兒大大咧咧的走了,歐陽洛熙這才起身站起。擦掉嘴旁的白沫,從袖子裏取出那粒藥丸,心想:“胡豔兒,既然你這麽不仁,那麽就不要怪我不義。”
隻想鏟掉一片草坪,結果一下子鏟倒了一束花。那束花的種子就開始肆意的抱負,原本鏟草的人還有忍讓之心,隻是對方太過放肆,讓人不得不……不得不痛下殺手。
打定主意後,歐陽洛熙二話不說的去了阮郎歸旅館,果不其然的在預定好的房間裏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歐陽洛熙單刀直入的道:“穰東侯肯去會見皇後娘娘胡豔兒,想必是有所求吧。”
“你的話當讓我起疑了,莫非當日我並無性命之憂?”穰東侯懷疑的望著歐陽洛熙,忍不住捏住了手上的劍。
歐陽洛熙輕輕一笑,慢悠悠的道:“身敗名裂不比性命之憂更慘嗎?我救了你的名,不必救了你的命更值得感謝嗎?”
“我的名?”穰東侯聞言大笑一聲,隨即冷冷的道:“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把名丟了,十年前我就把命也棄了。名也好,命也好,我都不要了,所以我何必感激於你?”
聽到這番言語,歐陽洛熙並不覺得奇怪,反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擦,慢悠悠的品道:“命不要了,名也不要了,但是有一件東西你肯定會要。”見對方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過來,歐陽洛熙宛然一笑,“韓赤月,沉冤昭雪,這東西你想不想要呐?”
“你究竟是韓赤月的誰,他現在又在哪裏?”穰東侯急切的說道,他找韓赤月已經不止找了一天,可從來沒有聽到過那個人的任何消息。那個人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如泥牛入海般了無消息。
歐陽洛熙卻依舊不急不緩,一字一頓的反問道:“閣下不是不要命也不要名,對萬事已經不關心了嗎?”見對方作勢欲起,歐陽洛熙才歎口氣道:“我是韓赤月的妻子,你最好不要胡亂動作。”
“你是韓赤月的妻子,你是女的?”
歐陽洛熙淡然一笑,“我哪裏看起來長的不像女人嗎?穰東侯。”
“韓赤月,他好嗎?”
“漢唐國當今的太宰,皇上的男人,你說他算好還是算不好呢。”歐陽洛熙臉上的笑意更濃,覺得眼前這個小老頭兒還真有意思。
穰東侯的眼睛越瞪越大,隨即揉揉太陽穴道:“好吧,這些東西等我以後再消化,告訴我,你找我做什麽。”
“殺人。”歐陽洛熙分外鎮定的說道,不意外看到對方杯中的茶撒了出來。
穰東侯將水杯放到一旁,輕聲慢道:“殺人?好啊,你讓我殺誰?”
“南夷皇後胡豔兒。”
“為什麽?”
歐陽洛熙笑出了兩個小酒窩,淡淡的挑眉道:“一定要問原因嗎?好吧,我告訴你原因。很簡單,就是我看她不順眼而已。怎麽,你敢不敢接下這一單?”
“我不是殺手。”
歐陽洛熙低頭一笑,看似漫不經心的道:“既然韓赤月能成為殺手界的‘冷月公子’,你穰東侯自然也能成為殺手界的‘穰東公子’嘍。先生,隻要殺過人的人,都是殺手。”
“奇怪的邏輯,我有推脫的餘地嗎?”
“沒有。”歐陽洛熙搖了搖頭,進一步說道:“我反而有更多的要求。我要求你殺的不見聲色,我讓所有人都隻以為他們的皇後娘娘胡豔兒隻是消失了,你能做得到嗎?”
穰東侯眸色變深,淡淡的道:“既然已經被你稱為是‘穰東公子’了,我自然能做到了。不過,我喜歡討價還價,你既然讓我做了事兒,你得給我做一件事兒,這才公平,您說對嗎?”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讓麗影娘再度出現在皇帝的麵前,你說怎麽樣?”歐陽洛熙了然的搶先一步開口,她來南夷這麽多天,每天可不是隻用來逛街玩的。
穰東侯盯著歐陽洛熙看了許久,久到時間都停止了。隨即他攤手笑道:“好,成交。”
“第一筆買賣談好了,咱們就開始談第二筆買賣。”歐陽洛熙絲毫不給人放鬆的空間,徑直將話題移到了下一項。
“呦。”穰東侯嗓子裏滑出一個這樣的音節,隨即笑道:“沒想到咱們兩個能談的東西還挺多,不如建立長期的合作關係嘍。”
歐陽洛熙沒有理會他,徑直說道:“我要知道整件事情,你要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給我說一遍。”發現穰東侯有紮毛的嫌疑,歐陽洛熙補上了一句:“當然,作為補償,我會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在朝堂上公審南夷皇帝,而且給你一個手刃仇敵的機會。”
“成交。”穰東侯沒有任何猶豫的答道。於是在燭光的掩映中,一個個血淋淋的故事逐漸傳入歐陽洛熙的耳朵,而新的血淋淋的故事也再不斷地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