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掙紮
陳達兼來到林憐的房間,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敲了敲房門,但是裏麵沒有任何的動靜。
雖然說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不過陳達兼還是歎了一口氣,輕輕的將房門推開。
“滾開!”伴隨著林憐的話語,一隻杯子,從裏麵扔了過來,隻不過因為他的力氣不夠大,那杯子到一半就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不是說好了,隻要你砍我一刀,就會慢慢的開始去接觸這個世界嗎?”陳達兼看著那些碎片,輕輕的將它們踢到了一旁,隨後走到林憐的身邊。
林憐雙手環膝的縮在角落裏麵,在聽見陳達兼的聲音的時候,頓時猛的抬起頭來,眼中帶著一絲震驚和怨恨的看著他。
“你居然沒有事?”她這話裏麵夾雜的情緒有些複雜,陳達兼一時之間也判斷不出來,她到底是驚訝和怨恨居多,還是有些什麽其他的人。
“也不能說沒有事吧,但是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你答應過我的,做人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看了陳達兼一步步的走過來,林憐的聲音尖銳的說道:“你不要過來!”
陳達兼看著她這激烈的反應,莫名的卻鬆了一口氣,她要真是還像是前幾天那樣一直沉默者暗搓搓的在心裏麵積攢的怨恨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要拿她怎麽辦了。
有句話說的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希望林憐變成那樣。
“我們兩個好好談談怎麽樣?我之前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可是你也必須要清楚,你父親到底是怎麽死的,又是因為什麽而死。”
陳達兼還是走到了林憐麵前,蹲坐在地上,和她麵對麵。
林憐沉默著,眼中滿是警惕之色。
“你父親的事情,那是你父親的事情,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呢?你的人生還很長。”陳達兼歎了一口氣。
林憐的嘴角再次浮現出冷笑,扯動起臉上的傷疤,顯得格外的猙獰。
“可是我的人生已經被你們毀掉了!你看見我臉上的疤了嗎?你看見我的腳了嗎?我再也不可能像一個正常人那樣了,你讓我放下,那怎麽可能?都已經變不回去了!”
她的聲音沙啞而淒厲,帶著強大的不甘和怨恨,以及隱約透露出來的一絲委屈。
“我說過我可以讓你變回去的,也答應我讓你砍我一刀,這些如果我全都做到了,你願意去麵對現實嗎?”陳達兼手裏麵拿著剛剛從房間裏麵取出來的瓷瓶,那裏麵是給林憐兌換的藥。
林憐再一次的沉默,她的眼中也閃過一道掙紮,畢竟不管怎麽樣,終究是一個才12歲的小姑娘而已。
隻是在她12年的生活裏麵,他一直都是無憂無慮,也沒有經曆過什麽黑暗,突然之間失去了父親,而父親還被打上了壞人的標簽,又被人販子給抓去,傷成了這個樣子,還差點被賣給了山區。
縱然現在已經重新回來了,但是在麵對著來自路人異樣的目光的時候,她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異常的敏感和在乎的,無論是同情的還是一樣的,都會讓她感覺到難堪,也會讓她更加的怨恨。
這讓她一直覺得自己一切不幸的起點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的,所以她極其的渴望尋找一個可以發泄自己心中負麵情緒的目標,而那個目標就是陳達兼。
其實她也是試圖通過麵對負麵情緒,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恨和仇恨,來達到一種平衡,讓自己不那麽的難堪,但其實這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林憐並不是說不知道這種自己心裏麵矛盾的情緒,隻不過她自己不願意麵對,更不想去麵對。
因為麵對,就意味著她對生活失去了目標,她會不知所措,會十分的迷茫,她不知道失去了父親和如今這副殘廢的模樣,究竟要如何的生活,她在逃避現實。
看著她沉默不語,又看到她眼中的掙紮,陳達兼心裏麵大概是有一點兒數了,於是他伸出手,將手中的瓷瓶遞給林憐。
“這裏麵的藥就是可以讓你恢複的藥,你隻需要吃下它就可以完全的恢複,不過我也需要提醒你,一旦藥瓶打開,藥效就會開始流失,如果你不趕緊將它吃掉的話,那麽它的藥效就會作廢,也就沒有辦法再治好你了。”
林憐沉默者盯著他手中那個小巧的瓷瓶,依舊是雙手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膝蓋,並不伸出手去。
陳達兼也知道她依然在十分的警惕和防備自己,因此將手中的那個瓷瓶放在了她的腳邊。
“不管怎麽樣,總要試一下吧,就算我騙你,你也需要試一下才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你。”
陳達兼說完以後站起身來,他知道自己再多說下去,怕是就要引起反感了,因此直接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並且將房門輕輕的帶上。
出去以後,就看見王蓉兒和劉菲菲兩個人正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看著他,見他完好無損的出來了,兩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這是什麽表情?難道她還能把我給吃了呀!”陳達兼看著她們兩個如釋重負一樣,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誰知道兩個小丫頭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之前就差點傷了你,不是差點兒,是的確傷了你!那一刀下去,砍的可狠了!”
“就是就是,我們總不能再看著你去做傻事吧!有事也不能夠任由她胡來呀!”
看著她們兩個人小鬼大的樣子,陳達兼再一次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揉了揉她們兩個的頭。
“好啦,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不過這不是什麽事兒都沒有嗎?她手裏麵現在又沒有工具,怎麽可能傷得到我。”
劉菲菲輕輕撇了撇小嘴,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那幾道傷,說道:“怎麽可能傷不到?你看我的臉呀!”
“這件事情倒是我的不是,我現在去給你調一些藥好不好?”
屋裏麵的林憐也多多少少能夠聽見外麵的動靜,因為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是非常的好。
她一直低著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胳膊上,好半晌才抬起頭來,低垂著眼睛,看著自己腳邊的那個小巧而精致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