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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護城河鬼事

  來者並非旁人,而是被譽為保定第一忽悠大師的蕭大瞎子,外號,全能裝逼王者!

  自從楊奇事件結束後,還真沒跟他聯係過,這還是第二次見麵,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他跟一個老頭來這裏做什麽。秋遊嗎?!

  後來我看了一眼碧波蕩漾的河麵,心裏就是一動,這裝逼貨不會是為了兩個水鬼而來吧。


  小賤有點興奮,直搓手,嘿嘿奸笑:“又碰見這個癟犢子了,恐怕來這裏還是想蒙人,看我老胡怎麽整治他,絕對給他腦瓜子削放屁!”


  說話這功夫,蕭大瞎子憑借那三尺盲杖疾步如飛的來到河岸,旁邊的老頭還一個勁兒的挑大指稱讚:“蕭大師您這看不見的,比我這眼睛好使的還利索呢。”


  蕭大瞎子高深莫測的笑笑:“老夫心中明澈,道心歸一,印堂自有天眼開啟,你這等凡夫俗子怎麽能跟我相提並論?”


  “是是是,咱保定地界誰不知道您蕭大師的威名,您還是趕緊給我驅驅邪吧。”


  蕭大瞎子剛要裝逼,一抬眼就看到了我們倆,這家夥先是一愣,隨後大驚失色,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二話不說轉身就要走,差點兒把身後的老頭撞個跟頭。


  “唉呀媽呀,這不是蕭大師嗎?”小賤一張大麻子臉直接笑成了菊花,一下跑過去,攥住蕭大瞎子的手,使勁晃蕩:“蕭大師啊,多虧你上次救命啊,要沒有你,我們一家子可就過不了了,您就是活神仙啊!”


  我在後麵偷笑,小賤也夠缺德,你特麽鬧什麽鬧,蕭大瞎子雖然是忽悠人,但看得出來,他對玄術並非一竅不通,一般的驅邪祈福還是沒問題的,不過要碰上厲鬼那肯定白給。


  就見蕭大瞎子被小賤搞的變毛變色,嘴角一個勁兒的哆嗦,完全被整蒙圈了。


  旁邊的老頭看到這情況,不住的點頭,好像在說,蕭大師真是名聲在外啊。


  “額,這位後生,你把老夫的手攥疼了。”蕭大瞎子用一種祈求的語氣說著,那意思是,哥,求你了,別鬧了。


  小賤也不點破,鬆開手就嘰嘰喳喳的問:“我說蕭大師,今天來這裏又是為誰排憂解難啊,你說你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疲倦,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蕭大瞎子嘴唇一抽,幹笑點頭。


  旁邊的老者說話了:“小夥子,有你這一番話,老漢我更放心了,我請蕭大師過來,就是為了超度一下我兩個兒子的亡魂啊。”


  一說這個,老頭的眼淚下來了,小賤麵色一變,連忙看我。


  我眼睛都放光了,難不成河裏麵的兩個水鬼是這老頭的兒子?!


  蕭大瞎子麵色微喜,小賤的鬧騰,到陰差陽錯的給他打了廣告了。


  此時,小賤也不鬧了,變換了嘴臉,很嚴肅的說:“大爺,到底怎麽回事呀,您兒子的亡魂在這裏?”


  老頭兒看了看,碧波蕩漾的護城河,哽咽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我趕緊走上前去,進行安撫,說:“大爺你別傷心,到底怎麽回事啊,兩個兒子好端端的怎麽會死?”


  我心裏惦記著水鬼,正巧不知道怎麽對付它們呢,現在一看,事情明顯有了轉機。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冤魂厲鬼無非就是執念太強,如果能找到事情的源頭,叫他們消散了怨氣,一樣可以輪回往生,不見得非得用強硬的手段去化解。


  道家的術法本就剛硬,一出手便是殺招,這麽多年,老陳我也滅了不少邪祟,別看我表麵上春風得意,成天火辣辣的裝逼,但實質上,我心裏明鏡一樣,用蠻力去打,不如進行引導和疏通,那些髒東西有很大一部分是有感情和記憶的。


  所以我聽聞老頭的話語,心裏就像開了兩扇門一樣,如果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不見得非得下河,另外七天後也能避免一樁慘事。


  老頭擦幹淨眼淚,深深的歎息一聲:“看樣子,你們倆小夥子也得到過蕭大師的幫助,那老漢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是這麽回事兒……”


  原來,這老頭姓錢,名叫錢鄭國,是保定鐵路上的退休工人,一輩子過的勤儉,人品也不錯的。但是年輕的時候兩口子一直沒孩子,這可把人急死了,那個年頭,要是生不出孩子,都能被街坊四鄰的吐沫給淹死。


  錢鄭國兩口子沒少跑醫院,找偏方,等到了三十五歲才結出了果實,一家子高興,就差放炮慶祝了。


  而此時呢,家裏來了一個算命的先生,看到錢鄭國的媳婦兒就不走了,眉頭蹙的很深,說這肚子裏是雙黃,也就是雙胞胎,但胎兒有怪,暗藏胎煞,即便生下來,也活不過十八歲。


  聽聞是雙胞胎,一家子人還挺激動,可接下來就慌亂了,那時候的人崇尚神明,全都抱著寧可信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錢鄭國就問怎麽回事,為何會出現胎煞。


  這個算命先生眯起了眼睛,掐著手指頭算了片刻,他說你們家人丁並非福旺之勢,這突然來了兩個孩子,一定是有蹊蹺的。他說這兩個孩子是前世造了孽,這一世要贖罪的。


  因果輪回中,向來有討債鬼一說,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就會有人過來討債,這兩個孩子就是過來討債的。所以他們不但會英年早逝,還會把一個家庭搞的雞飛狗跳,支離破碎。


  錢鄭國也算明白人,對這種事兒將信將疑,但他都三十五歲了,要兩個孩子不容易,就聽信了算命先生的話,當天中午擺了酒菜,進行宴請。


  酒過三巡之後,他便問可有化解之法。算命先生苦笑著搖搖頭。


  錢鄭國把準備好的十塊錢拍在了桌子上,算命先生這才抬了抬眼皮,說化解的辦法不是沒有,隻要按照他說的做,肯定是沒問題的。


  飯後,算命先生親自撰寫了一道靈符,並且拿出了一塊青玉,說老大帶玉,老二掛符,從一出生,就要用無根水跟他們洗澡,並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日後要遠離水,不管是河灘湖泊,還是汪洋大海,有多遠就離多遠。


  錢鄭國心裏踏實了,千恩萬謝的送走了算命先生,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竟是兩個大胖小子,錢鄭國高興的同時,也死記著算命先生的告誡。


  所以在兩個兒子的成長過程中,他成天諄諄教導,不許去有水的地方。


  後來兩個小子長大了,日子過的安安穩穩,錢鄭國也上了歲數,逐漸就把這事兒給淡忘了,可就在一九八五年的時候,保定政府開始大舉治理護城河,拓寬河道,休整河床,招募了不少勞工。


  那時候錢鄭國的兩個兒子都到了十七歲的年紀,長的人高馬大,上的學也少,就去幹活補貼家用,但就在下水掏淤泥的時候,竟被雙雙溺斃。


  這事兒當下就引起了軒然***,工程一下停止了,誰能想到不足一人深的護城河也能淹死人。


  得到這個噩耗,錢鄭國的媳婦兒一口氣沒上來就步了後塵,最後隻剩下錢鄭國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一個家庭在旦夕間支離破碎,弄得人都沒法活了。


  到了這個時候,錢鄭國才想起當年算命先生的告誡,可為時已晚,世上可沒後悔藥可賣呀!


  他懷著大悲之痛,處理了兒子和老伴兒的後事,成天就指著那點微薄的退休金過活,他感覺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麽光彩了,換句話說,活著是真沒勁。唯一能叫他堅強起來的,無非就是老伴兒和兒子的祭日了。


  在祭日上,他還能說說知心話,還能感覺自己還活著,還算個人。


  這不,今天就是兩個兒子的祭日,往常呢都是自己一個人祭拜,但最近幾天他總是做噩夢,兩個兒子吵吵著要投胎,要往生,滿滿的都是怨氣。


  錢鄭國已經禁不起打擊了,趕緊就找風水先生,聽過人介紹,他就找到了蕭大瞎子,準備超度一下亡魂,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聽完錢鄭國所說的,我的心裏十分沉痛,還是那句話,這人呐不能跟命爭,該怎樣就是怎樣,即便提前泄露了天機,到頭來也是這麽回事兒。


  不過我打心眼裏同情這老頭,一把年紀了,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這人要是感覺不到熱乎氣兒,跟死也沒什麽區別。


  不過這老頭做的噩夢到給我提了醒,看來這倆小子的確成了氣候,想找替身投胎,這事兒幸好被我給撞見了,不然的話,還得丟下兩條人命。


  蕭大瞎子此時也搖頭晃腦的歎息:“哎,命運曲折,自有定數,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我們就得接受,這人總得給自己找個活下去的理由不是。”


  錢鄭國擦了擦眼角,點點頭:“是呀,這些年就這麽忍著,一直忍著呢。每天除了睡覺都不敢在家裏呆著,看著一間一間的空屋子,這心呐,是忒難受。”


  小賤挺感性的,聽完故事,眼圈兒都紅了,一把拉住老頭的手,擲地有聲的說:“大爺你別這樣,老胡我看不了這個,今天既然有緣分碰一起了,那這事兒我們就管定了。”


  錢鄭國詫異的抬起頭:“小夥子,你有這份心就行了,你們還是孩子,哪裏懂這方麵的事兒,還是由蕭大師著手吧。”


  蕭大瞎子嘴角又抽搐了,根本不好意思看我和小賤。


  在楊奇家的時候,這貨已經被我的手段鎮住了,現在哪兒敢裝逼。不過當著自己的客戶,他也不能裝熊,自然把胸脯子拍的啪啪響。


  我心裏講話,蕭大瞎子啊,你不知道這水下的道道兒,要真是大包大攬,你肯定自找倒黴。可這個時候我也不能說破,便衝他眨了眨眼睛。


  蕭大瞎子一怔,或許他這才納悶,我們倆為什麽會來這裏。


  他扭頭看了看平靜的護城河河麵,挑了挑眉頭,不明白我到底幾個意思。


  這時候錢鄭國趕緊問:“蕭大師,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們什麽時開始超度呢!”


  蕭大瞎子砸了砸嘴唇,又看看我,最後把心一橫:“現在開始!”


  我一捂額頭,心說那就這樣吧,一會兒看你怎麽折騰。小賤急了,上去就要阻攔,因為河裏有兩個凶鬼,不好對付,莽撞的話,肯定要吃虧。


  我一把將小賤拉過來,低聲說道:“急啥,大白天的,就是有鬼也別想囂張,你要是不叫蕭大瞎子折騰,不折了人家的買賣麽?”


  小賤虎著一張臉:“啥玩意兒啊,這就是個老騙子,人家老大爺都這麽苦了,還被他騙,我老胡心裏不是滋味兒啊。”


  “我知道你熱心腸,但別忘了,這兒不是有咱倆麽,蕭大瞎子是孬種慫貨,但咱哥們兒可是有手藝的,絕不會叫老頭白花錢。這種事兒吧不能多嘴,不然越說越亂,搞不好還得叫老頭疑神疑鬼的,人家過的不易,也上了歲數,所以蕭大瞎子折騰一會兒,也就給他吃了定心丸,接下來,咱哥們兒再使勁也不晚啊。”


  小賤一怔,大腦瓜就晃蕩起來:“哎呀,哎呀,還是老陳你高明,那咱們就做一次地下工作者?!”


  我苦笑,向來拿他沒辦法,努努嘴,那意思,這貨要開始了。


  隻見蕭大瞎子,從斜挎包裏掏出了符紙,八卦鏡,桃木劍,香燭,紙錢,弄得還真是那麽回事。


  點燃了香燭,潑灑了紙錢,蕭大瞎子拿著桃木劍就開始亂舞,就跟吃了劣質耗子藥一樣,口中嘰嘰喳喳的念咒,最後撚起兩張符紙,腕子一抖,騰的一下便燃起火團。


  火團飄向了河中,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白煙蒸騰,水波蕩漾,趁此時機,蕭大瞎子將一個巴掌大的小葫蘆就丟進了水中。


  就見原本平靜的河麵,刹那間暴動起來,大串的氣泡咕嘟嘟向上冒著,就跟沸騰的開水一樣。錢鄭國眼睛都看直了,一臉的震撼。


  我和小賤均無奈的冷笑,又特麽是這一招。


  不多時,法事做完,蕭大瞎子裝模作樣的擦去了額頭汗水,衝錢鄭國說道:“你夜晚夢魔,全都是因為兩個兒子的亡魂無法投胎轉世所致,剛才我清理了護城河中的邪祟和煞氣,你的兩個兒子終於上路了。”


  錢鄭國老淚縱橫,差點兒就給跪下了。蕭大瞎子繼續裝逼,說了幾句逝者已逝,我們活著的人應該更堅強的活下去。


  最後,錢鄭國了卻了心事,跟我們道別,轉身就走了。


  他走後,蕭大瞎子衝我倆奸笑,還有點炫耀的意思,我真想一腳給他踹河裏,但剛要講話,我就看見已經平息了的護城河河麵上,突然冒出了兩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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