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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掛滿死人的鬆樹

  這犢子的一句話,把我嚇的渾身發冷,眼睛都直了。


  心裏講話,我們的人打獵的打獵,打水的打水,都沒在這兒啊,那樹上的人是誰?難道是小山子嗎?!


  想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好奇了,轉頭就看了過去,發現那是一顆高達三十米多米的紅鬆,枝繁葉茂,樹冠撐起來直徑得十幾米,在枝椏上麵結滿了鬆塔,跟一個個香瓜手雷差不多。


  但在重疊的鬆枝之間,的確站著一個人影,打遠處看,這個人正注視著我們,身形動也不動,並且身上的衣服挺爛的。


  “他奶奶的,是人是鬼也得過去瞅瞅。”


  我和小賤把鋸子丟掉,我拽出了犁天匕首,他緊攥著軍刀,貓著腰就往哪裏走。


  路上的時候,我們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個人影,小賤還嘀咕:“這紅鬆看著粗大,但要站一個人恐怕夠嗆。”


  等我們來到紅鬆近前,借著陰暗的光線一看,好家夥,這樹上的確有個人,但卻是個死人。


  身上的皮肉都爛掉了,被鳥獸吃的隻剩下了骨頭,就腦袋上還包著一層紫黑色的皮膚,嘴巴大大的長著,裏麵的牙齒都掉光了,就跟臨死前大聲哀嚎一樣,而那雙眼睛更滲人,並非是兩個大窟窿,而是紅彤彤的,眼珠子沒了,裏麵的爛肉還在。


  按照這裏的氣溫來看,屍體用不了多久就會腐爛,這個死人還沒爛透,說明死的時間不長。但叫人頭皮發麻的是,這個人怎麽死在了樹枝子上麵,是誰把他掛上去的?!


  可就在我倆邊毛變色的時候,這死屍竟然渾身一震,嗖的一下就從十幾米高的樹杈上墜了下來,我和小賤驚叫一聲,趕緊向後倒退,屍體落地就摔散了,收都收不起來。


  頸椎斷裂,頭骨咕嚕到了我的腳邊,那長大的嘴巴裏好像要跟我訴說什麽,我艱難的咽了一口吐沫,心說這老林子果然邪性。


  小賤突然叫喚起來:“唉呀媽呀,這樹上還有死人!”


  我仰頭一看,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地上,你猜怎麽著,在原來掛著死屍的位置上,竟然還有一具死屍,身上的夾襖已經成了黑色,慘白的頭骨低垂,死死的盯著我們。


  “真特麽出鬼了,再瞅瞅還有沒有。”


  我倆撞著膽子就開始在紅鬆下轉悠,一來二去,竟然發現了五六具死屍,就跟晾衣服似的掛在樹杈子上,沒有一個品相完好的,不是被成了白骨,就是一身爛肉,並且一陣風吹來,屍體就開始晃蕩,看著格外滲人!

  我和小賤趕緊離得遠遠的,生怕再掉下屍體,把我倆砸死。


  “我說老陳,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呀?


  我跟小賤大眼瞪小眼,就一句話:“我特麽哪兒知道。”


  隨後我麵帶敬畏的看著這個紅鬆,咱聽說過土葬,火葬,山藏,水藏,天葬,可就沒聽說過樹葬。再說了,把人掛在樹杈子上,也不是葬啊。


  “這老林子裏的勾當,咱們還是問萬裏雲吧,自己瞎猜就是耽誤工夫。好在是幾個死屍,也不咬人。我看還是好人做到底,把腳下的爺們給埋了吧。”


  小賤呲了呲牙:“他奶奶的,不咬人也嚇人呀,真是邪乎的冒泡兒。”


  隨後誰也沒廢話了,我們拿過來工兵鏟,就開始掘土,好在都是爛樹葉,土層濕潤,一會兒就挖好了,等埋了屍體,我還誠心誠意的念了一段《救苦經》,超度超度亡魂。


  等弄妥了,我倆繼續鋸木頭,但眼珠子就沒離開過這顆紅鬆,生怕那上麵掛著的屍體再掉下來。


  就這麽著,我倆鋸了二十根原木,整整齊齊的擺列在了一起。這時候蕭大瞎子帶著八個女人回來了,人手兩個皮囊。


  而蕭大瞎子呲著咧嘴的笑,手裏還拎著幾尾已經洗剝幹淨的肥魚,看來還有意外收獲的。而同一時間,萬裏雲背著弓箭也閃出了叢林,手裏拎著一個大口袋,等到了近前,口袋嘴兒朝下,一抖落,從裏麵掉出了四五隻野兔,和幾隻花花綠綠的野雞。


  眾人歡欣鼓舞,看來這頓晚飯豐盛了。


  水聞一還用破布兜回來一大捧東西,仔細一看,有巴掌大的木耳,肥嫩的蘑菇,還有一些不認識的菌類植物。


  萬裏雲笑了:“這除了蘑菇就是榛子,一會兒把兔子和野雞收拾幹淨,烤幾隻,剩下的熬湯。也吃口熱乎的。”


  不過隨後他的笑容就一點點凝固,伸手挑挑揀揀,拿掉了十幾枚蘑菇,然後遠遠丟開。


  “這幾個蘑菇有毒。”


  一說這個,我們都嚇了一跳,水聞一不解的問:“這蘑菇都一樣啊,怎麽那幾個就有毒?”


  “你不懂,這蘑菇表麵看一樣,實際上還有很多的細微差別,我丟掉的蘑菇叫做‘墩子菇’,吃了它就跟吃了巴豆差不多,雖然毒不死人,但能把人拉虛脫了。至於留下的這些叫做‘朝天菇’都是順著陽光長,所以歪七扭八的,對人沒有任何害處。


  蕭大瞎子還逞能耐,撇著大嘴說:“這蘑菇吧,越是好看的就越有毒,稀鬆平常的才能吃。”


  萬裏雲一擺手:“蕭掌櫃,你當兵那會兒,應該沒少鑽老林子,但這經驗還是欠缺啊,我現在教你一招兒,要看這蘑菇有沒有毒,首先看長蘑菇的附近有沒有蟲子,你看水姑娘他們采摘的這些,根部都被腐蝕出大洞了,一看就沒毒,這蟲子多精,要是有毒,它早就躲得遠遠了。”


  蕭大瞎子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挑起大指:“行,我蕭老八又學了一招兒。”


  緊接著蕭大瞎子就看向了我和小賤,看了一會兒就說:“我說你們倆小子看見吃的,就不會說話了是吧,咋回事兒,那臉跟冰坨子凍住一樣?”


  我盡可能的擠出一絲笑容:“那什麽,吃喝的事兒不急,我們倆剛才遇到點兒事兒,萬大哥你跟我來。”


  說著,我就把萬裏雲給領到紅鬆跟前兒了,一指上麵:“你看看吧,這上麵的屍體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剛才沒嚇死我們。”


  這麽一看可不要緊,萬裏雲倒吸了一口涼氣,其餘人也是驚叫一聲,蕭大瞎子直接坐地上了:“哎呦我的親娘,怎麽死上頭了?”


  萬裏雲招呼我們別看了,趕緊離這遠點兒。等重新回到宿營的地方後,他才娓娓道來:“這種事兒並不罕見,知道這些都是什麽人嗎?”


  我搖搖頭,我哪兒知道去。


  “這些都是摘鬆籽的。”萬裏雲歎息一聲:“看到那滿樹的鬆塔沒有,外麵包裹著層層疊疊的葉子,等剝開了,裏麵就有一顆青豆大小的鬆籽。鬆籽可是稀罕貨,能榨油,也能生吃,很有營養。這東西也難得,一百斤鬆塔,能打出十來斤鬆籽就不錯了。”


  “那是二十年前吧,這政府的收購站就開始收鬆籽了,三毛錢一斤,你可別小看這點錢,那可是二十年前。當年的三毛錢是什麽概念啊,打個比方吧,那時候大飯店還在賣散裝的茅台酒,七毛錢一兩,一瓶包裝好的,也隻賣七塊錢而已。可現在呢,一瓶茅台好幾百,這前後可差著行市呢。”


  好家夥,原來這鬆籽這麽值錢啊,這年頭好幾百塊錢那可真叫錢了,能叫四口之家吃三個月的飯。


  可小賤就問了:“那摘鬆籽怎麽會掛死在樹上呢?”


  萬裏雲搖搖頭:“這事兒我也不清楚,反正這摘鬆籽的,竟無緣無故的就掛死在上麵,找都沒地方找去。老輩子都說,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屬於五山老爺的,他叫你拿你才能拿走,不叫你拿,你就得把命都搭上,要不說進山就得守規矩呢。”


  我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問,用不用把這幾個死屍也弄下來,畢竟今夜要從這裏睡,樹枝上掛好些個死人,誰也睡不踏實啊。


  萬裏雲趕緊擺手:“不妥,不妥,他們的死,是五山老爺的意思,咱們多管閑事是要招麻煩的。”


  行吧,他怎麽說怎麽是,雖然我們這些從外地來的人們,心裏並沒有這個信仰,但先前我就提到過,有些事情呢,你沒見過並不代表不存在,既然這大山裏的獵人都信奉五山老爺,那麽就有一定的道理。


  有道理的事情不能反駁,咱聽著,咱就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隨後我們開始生火做飯,野兔子,野雞,這都是美味,加上萬裏雲手藝好,吃的我們滿嘴流油,最後喝了一大鍋噙滿了油水的魚湯,哎,那個滋味兒就甭提了,簡直舒服的要死。


  吃完飯,萬裏雲又生起了一堆篝火,把原來的滅掉了,緊接著就招呼我們抗木頭,我這才明白,感情我們的床榻得擺在篝火燒過的地麵上,擺列好了,上麵鋪上一層幹燥的嵩草,鬆枝,人鑽進狗皮睡袋之後,一股股熱烘烘的氣息就往上衝。


  這爬山涉水半個月,今天總算睡個暖和覺。


  萬裏雲和蕭大瞎子站第一班崗,我和小賤第二班,水聞一和冰妃第三班,三班倒,天很快就亮了。


  可當晚上,我和小賤站完崗,鑽回睡袋後,我迷迷糊糊就睡到了,但是不知怎麽的,等再睜開眼之後,就發現旁邊的睡袋空了,小賤不見了。


  等我起來一看,不遠處有一個悶頭悶腦的家夥,跑到了紅鬆下麵,刨開了那座墳,拉出死屍的腦袋,張嘴就啃!


  我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直接跑到了近前,大吼:“小賤,你特麽怎麽吃死人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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