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初次治療
醫生早已等候多時，是個精神抖擻的老頭子。在皇昊天一行進來的第一時間，他的眼光就停在了皇昊天靜靜放置的兩條腿上。
“槍傷，”他扶了扶眼鏡，“傷了挺久。”
皇昊天不置可否，讓梁瀟瀟推著他來到醫生身邊。
“醫生，還有救嗎？”梁瀟瀟站定後，充滿希冀的看著醫生。
醫生與皇老爺子是舊友，也聽說了不少關於這兩人的事情，更是對這腿為何情況糟成這樣的原因。想到老友幾年沒見就蒼老十倍的樣子，他實在沒有好脾氣去麵對這個不懂孝心的臭小子！
“有救，不過不想救。”他冷哼一聲，低頭看著病例，不再理會梁瀟瀟的苦苦請求。
皇昊天倒是很淡定，他知道為何醫生會是這個態度。不過是為了自家爺爺出一口氣，也是要得到他的一個保證。
“老爺子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皇昊天身軀坐正，恭敬的向醫生俯身鞠躬，以表敬意。
“啊對，醫生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他，幫他恢複！”梁瀟瀟趕緊點點頭，生怕醫生好不容易軟化一些的神情再次冰冷起來。
“小丫頭，你可要說到做到，別又半路玩失蹤！不然這腿就真的廢了！”老醫生威嚴的看著梁瀟瀟，加重的語氣驚的梁瀟瀟麵色發白。
“老爺子！”皇昊天尊重是尊重，但不代表任由他欺負自己的妻子。“昊天跟您保證還不夠麽？”
嘿，有意思了。醫生本來也沒有多想為難梁瀟瀟，隻是看見皇昊天如此護著，倒是覺得有趣。他撫著胡子，對著梁瀟瀟說，“丫頭過來，你要好好聽我接下來的判斷，這樣才能理解後來我讓你做的按摩調理。”
梁瀟瀟開心的點頭，快步走了過去。她彎下腰，全神貫注的聽著老教授的診斷。
“嘶，怎麽會傷在這個地方？”老教授仔細端詳著傷口處。因為子彈沒有及時取出，取出後也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傷口處已經紅腫，甚至有些潰爛。
梁瀟瀟皺眉，聽著老教授自言自語。
“不應該啊，這裏這麽內側，一般人再怎麽技術高超，也打不著這兒啊。除非子彈自己轉了個彎……”老教授說著搖了搖頭，“那也不對，要傷這兒，左腿也必須先受傷……”他抬眼看著皇昊天，眼神帶著詢問和試探。
皇昊天無奈的扯著嘴角，“您沒猜錯，是我自己打的。”
聽到這兒，梁瀟瀟驚愕，直直地盯著皇昊天，眼神尖銳。
感受到愛人傳來的目光，皇昊天歎息，還是得告訴她了。
“你在醫院消失後，我找到卓爾凡逼問你的下落。他要用我的右腿換你的消息。”皇昊天停住，他還是選擇隱瞞了一部分，說到這兒就夠了。
“沒了？”老教授冷笑，當他這個醫生白做了這麽些年麽！
皇昊天緊緊看向老教授，慢慢展出一絲笑容，“當然了，老爺子可是這方麵的名醫，我怎麽敢隱瞞。後麵的事情無非就是忙著工作、處理後續，所以對傷口有所忽視罷了。”
他緊緊盯著老教授，希望教授能看出自己眼中的意思。“不過晚輩想，這點事對於老爺子您來說，沒有需要交代的意義，對吧？”皇昊天的語氣已經帶著一絲請求。
教授倒是沒有繼續說下去戳穿他，這小子，倒是像極了那個老小子當年。也不知，如此深情是福還是禍。
他歎了口氣，拿出準備好的醫療器皿，讓助理幫忙套上手套，先給傷口進一步處理一下，將積水排幹。
“真不知道老頭子上輩子欠了誰，都老的頭昏眼花了，還得為一個不聽話的病人勞心勞力。”他抱怨著，不過倒沒有埋怨的意思。
“嘿！丫頭，還不快看著！”醫生一聲令嗬，將梁瀟瀟拉回神。“他的傷口以後會時長出現積水，你要學著怎麽排除。看好了！”
梁瀟瀟抱歉看向老教授，連忙湊近，仔細記下每一個步驟和注意措施。
接下來的治療全程，梁瀟瀟沒有再看過皇昊天。不是看著一個地方發呆，就是在觸及他眼神時慌忙躲開。
當然，因為皇昊天之前出院後整天酗酒抽煙，拒絕任何補品療養。同時到處奔波尋找梁瀟瀟的下落，這右腿又是傷及骨頭，在皇昊天半帶故意的放縱下，骨頭進一步碎裂。
情況不嚴重，但是很糟糕。想象一下“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就大概能明白此刻皇昊天的右腿是如何發展的情況了。
從那處被子彈射穿的骨頭開始，洞口處逐漸裂開，慢慢擴大到四周。因為抽煙酗酒，不注重補給營養，骨質疏鬆脆弱，可以說，現在的皇昊天，哪怕拿個小物件不小心砸了一下，這條腿都可以直接粉碎成塊兒。
這讓本就眼神不好的老教授更加炸裂，罵罵咧咧的，語氣更加不耐。梁瀟瀟也心驚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聽他講述，生怕這個醫生一下子不開心了，就撂手不治了。
皇昊天也不好受，疼的額頭直冒冷汗，脖子、手臂青筋暴起，手指緊緊抓著輪椅扶手。老教授本就想懲罰一下這個不管不顧的男人，看到如此麻煩的傷更加罵罵咧咧，連麻藥都不給他打，就這麽直接開始拿著小錘子敲來敲去。
老教授雙手在某處狠狠使勁一捏，皇昊天悶哼一聲，心下苦笑，可真是一點也不手下留情。“疼麽？老頭子是在看你整個右腿的情況，必須要有清晰的知覺配合。疼也給我忍著。”老教授斜眼睨了他一眼，不留情麵的繼續加重力量。
梁瀟瀟再也顧不得逃避與皇昊天接觸，此刻她已心疼的不行。看著醫生這時候似乎不需要她的樣子，她蹲下身來握住皇昊天的手，低聲說：“疼就抓我的手。”
然後用另一隻手不斷地撫摸著皇昊天肌肉凸起的手臂，她沒辦法做什麽，也隻能笨拙的以這種方式，希望能減輕皇昊天的疼痛感。
“好了。”老教授停手，側身讓助理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珠。皇昊天鬆了口氣，全身頓時放鬆下來。
他看著將嘴唇咬的發白的梁瀟瀟，笑著說“哈哈，傻丫頭，你男人怎麽會怕這點疼。放心，我沒事。”他抓住梁瀟瀟顫抖的小手，安撫性地用大拇指摩擦著。
老教授休息了一會兒，喘了口氣，看著麵前互相對視的小情侶，撇了撇嘴，開口打破兩人的寧靜。
“剛剛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接下來開始第一步治療。”
“啊？！”梁瀟瀟瞪大了眼睛，惹得老教授忍俊不禁，“那麽驚訝幹什麽，你丈夫那樣不注重調養，才這麽輕的情況已經很不錯了。”
“你這腿的骨頭處於冰水混合體的境界，也就是碎塊和骨頭混合，破裂和完整混合。目前能做的就是一起毀掉，重頭再來。懂麽？”老教授看著皇昊天說著，也是在讓他做好準備。
“嗯，我知道了。”皇昊天淡然的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梁瀟瀟，“瀟瀟你先出去，給我從家裏那套換洗衣服過來，治療完肯定渾身是汗。”
“我不！”梁瀟瀟委屈地甩開皇昊天的手，“讓別人去，我要在這兒守著你！”這是她第一次語氣如此堅決。
“回去！”皇昊天冷著臉，狠下心趕著梁瀟瀟。他又何嚐不希望心愛的人能陪在身邊給自己力量，隻是，他更怕這個內心柔軟的小女人心疼啊。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看著愛人忍受著折磨，而自己無能為力。他隻是擔心梁瀟瀟撐不過來。
梁瀟瀟如何不懂，隻是正因如此，她才更要待在皇昊天身邊。因為她知道，若兩人位置互換，皇昊天一定不會走。
她要在這兒看著，不僅是擔心男人，想給他力量，伴他渡過這段難熬的時光。而且她更要將男人此刻的痛苦經曆深深刻在心裏，狠狠記住此刻看著男人為她受苦時自己的心痛和後悔。
男人保護她太久，而她卻成了男人唯一的軟肋。要想男人不受影響，她必須逼迫自己成長起來。也是為了讓自己在日後遇到挑撥離間的時候，能深深記住這個男人有多愛她。這是梁瀟瀟給自己這麽多年來辜負皇昊天的一個懲罰。
她跪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握住皇昊天的大手，將臉靠在上麵，不停地輕吻著，似是在給皇昊天力量，也是在給自己打氣。她毫不退縮的和皇昊天對視了一眼，她在告訴他自己的堅持，並且絕不後悔。
皇昊天本就沒辦法拒絕這個女人的任何要求，何況她的這個堅持，讓自己有多麽感動。“唉……”他回握，大手包住梁瀟瀟的兩隻小手，緊緊握著，“待會可不許哭的死去活來哦。”
皇昊天終於還是默許了，回頭對著醫生說，“老爺子麻煩了，開始吧！”
“為了不影響效果，還是不能打麻藥。你……”老教授有一絲不忍，這實在太殘酷。
“沒事的，您放心開始吧。他有我呢。”梁瀟瀟也出聲，溫柔的語氣安慰著醫生。
老教授深吸一口氣，拿起小錘子，“那我開始了。”說著，集中精力開始手術。
錘子落下的一瞬間，梁瀟瀟便感受到自己握著的手一顫，隨即緊緊收縮著，不斷加深力量。她低頭，緊緊握著手，不敢看向身邊僵硬顫抖的男人。
皇昊天急促地喘著粗氣，因為疼，甚至連氣都顧不上喘。他死死咬著嘴，拚盡全力放鬆握住梁瀟瀟手的力氣，他神誌混亂著，但是唯一清醒的一絲告訴他，不能弄疼梁瀟瀟，不能讓她擔心自己。
梁瀟瀟感受到被握住的手不那麽疼了，男人的手還是顫抖著，讓她確認他沒有昏厥。隻是手上使的力氣忽大忽小，她頓了頓，突然就紅了眼眶。剛剛被握地那麽疼，都沒讓她哭，隻在這一刻，她想明白了男人手上力氣的變化的原因，突的就讓她所有的堅強潰不成軍。
都這個時候了，還下意識的怕傷著我，你是不是傻了呀！
梁瀟瀟心情複雜，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還是心疼，但是心底湧起一陣無法言喻的甜蜜感。她吸了吸鼻子，歪頭看向皇昊天，眼神嬌嗔。
皇昊天感受到愛人的注視，強迫自己睜開眼看向梁瀟瀟。他眼睛充血，臉憋的通紅，蒼白的嘴唇被咬出血來。
但是看到梁瀟瀟溫柔俏皮的注視後，也忍不住咧開嘴，又因為接踵而至的痛苦，笑容僵住，快速轉頭瞪向天花板。
梁瀟瀟此刻沒有一絲慌張，內心是寧靜祥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皇昊天對她笑的一下，各種不忍、自責的負麵情緒都消失的一幹二淨，此刻她隻想安靜的陪著他。
就像自己正在做的一樣，輕輕撫摸著男人暴起的青筋，還有男人蒼白幹裂的嘴唇，最終落到緊閉的眉眼上。她來回撫摸著，想撫平男人的痛楚。
梁瀟瀟起身，俯向皇昊天異常通紅的臉龐，輕輕的吻著，不斷的吻著。這是她以愛人的身份，能給這個男人的最大的鼓勵，也是最讓人勇氣倍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