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高考後的幾日相處,她沒有了以往強勢淩人的作風,而是依順得象一隻小鳥,可是之前熱別是以後她不會永遠保持這樣的風格,這隻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殊表現,這種焦慮不安必定是人生一個很短的時段,如果隻有在他遇到不幸時她才會表現得溫柔,他寧願不要這樣的溫柔。而且在他以為已經度過了人生情感缺失的階段——高中生的人生走向充滿了變數,即使有好的學習成績也無法保障能進入好的大學,不僅自己有這種認識,女同學更是這樣認為的。現在不同了,隻要能進入他被錄取的大學,不僅今後的就業不需要發愁,優秀的女生也可以任由挑選。這一點正如她所判斷的一樣,可是如果她的性格能符合他的需求,危機也不至於來得這麽快!在一個人身上一生難免發生這樣那樣不愉快的事情,如果不能很好地檢討自己的不足則不可避免地陷入困苦之中。即使男生及其家人背信棄義地拋棄了她,也應該檢討自己認人不清的眼拙,作為人生一次深刻的教訓記取,如果一味地責怪則於己無益。但她一時還是氣不過,一個人在屋內生著悶氣時,氣無處發泄,點著了曾經寫給他的一遝又一遝情書,父母發現屋子冒煙,不知發生了什麽,急忙奔進屋內,見她在焚燒書信,隻是輕描淡寫地道:“這麽熱的天,要燒可以在屋外,屋子弄得煙熏火燎怎麽呆人?你應該到外邊透透氣!”說著就想拉她向外走,可是她依然不動,而且兩眼呆呆地望著燃燒的信紙,母親便開始了大肆詆毀男生的說辭,她聽著心裏產生了複雜的感受,有些話母親之前不知說過多少遍——外表看似柔弱內心陰暗的男人是靠不住的,說不定那天就會做出不靠譜的事,如今的結局真的令母親言中了,之前她總以為是母親的偏見,這時雖有幾分信服,但仍然有不甘心的掙紮,難道真的是看走眼了嗎?難道真的如信中所言是自己性格缺陷所致嗎?難道他就因此可辭其咎嗎?難道他就一點不需背負背信棄義的惡名嗎?這一係列的質疑究竟是舍不了情緣,還是愛護自己的臉麵。在這種已成事實的情況下,加之母親的說辭,她更在乎的是在同學麵前丟了臉,丟了大臉,一向是她對他吆三喝四,從未見他有過一次的反抗,怎麽也不會想到,僅僅發生了第一次抗拒也成了最後一次。她不僅不能想到會這麽突如其來的發生,而且在已成事實的情況下還是無法理解會在他身上存在一貫順從與突然決絕這樣截然對立的行為方式,除了母親的解釋外,隻能以對他了解不夠而開脫。其實哲學的對立統一規律早就給出了科學的答案,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複合體,具有思維能力的人更是如此,矛盾的規律性時刻都在每一個人身上發揮著促其變化的作用,尤其是一個人在遇到重大變故時更能顯現它的效應,難道這個男生不正是這種規律性中的一個實例嗎?要怪隻能怪自己對於這樣的理論知識掌握得不夠,應該牢固樹立哲學是世界觀方法論的處世概念,才不至於受到生活懲罰後還不覺悟。一味地顧及臉麵不是正確的人生觀,敢於解剖內心深處的不足才是智者的抉擇。何去何從,隻能依靠自己的修行與造化,不然世界會顯得過分單調而失去了豐富多彩的一麵。程紋璽從這段失敗的戀情中獲得了什麽,她自己未必完全清楚。但從她當時表現出的行為及內心活動可以看出遇事不夠冷靜而留下了遺憾——當焚燒她寫給他的厚厚的情書還未全部變成灰燼時,她後悔了,必定那是自己初戀情感經曆的實物見證,想在火中撈出時已經所剩無幾而且殘缺得不成樣子。她又想看看他的函劄時,才意識到已撕得粉碎而且連紙屑也燒得無了蹤影。情書本可以作為初戀開始與經曆的證物,他的函劄可以作為結束的證明,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本可以以實物的誡告作為一次深刻教訓汲取的,而隻留在了記憶裏,然而記憶是否深刻,是否能由教訓轉化為經驗呢?由於時間過去得不是太久,加之她目前又沒有新的一段情緣的開始,還看不出她從中汲取了什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脾氣沒有因此而有明顯的變化,而且依然保持著本來的特點,在狼來了這件事情上不僅因為自己有過這段經曆而過於敏感,難道她的行為不與她的性情有關係嗎?在學校內以至於走出學校西南門後,沿著學校圍牆邊一條大道,向北走向不遠處文曲鎮的途中,她一直走在葛碧潭與董茜茜的前頭,難道僅僅是因為饑餓使得她急於找到飯吃嗎?難道就沒有急於找著狼與熊貓蹤跡的企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