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退婚
雲輕染眼中的驚豔轉為深深的嫉妒,她不能接受雲微寒比她更加美麗優雅這個事實。隻是,很快地,她就低下頭去藏起了臉上的表情。
雲夫人的神色略微僵硬了一下,立刻就恢複了春風滿麵的表情。
而雲德鄰、虞夫人和虞顯之的神色都有些複雜難明。
纖細的腰肢微微擺動,踏著少女特有的輕盈步伐,帶著一縷淡淡的體香,雲微寒走到了近前。她斂衽行禮:“女兒拜見父親大人、母親。”一轉頭,又對著虞夫人深深一禮:“小女拜見虞夫人、虞狀元。”
雲德鄰滿意地點點頭,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這才是嫡長女應該有的氣度。
不等雲夫人發話,虞夫人已經起身拉著雲微寒的手,笑著說道:“這孩子,真是越長越漂亮。才多久沒見,我都差點不敢認了。”
雲微寒微微低頭,口中說道:“夫人取笑了。”
虞夫人對自己的親熱勁兒,倒不像是裝出來的。她想起來奶娘說過,原主有好幾次都幸虧虞夫人出頭,才渡過了難關,平安活到了現在。現在看來,虞夫人對原主倒是有幾分真情。
想想真是可悲又可笑,親生父親對她視若無睹,倒還靠著一個外人護住了這條性命。
虞夫人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著雲微寒,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雲微寒看著她的眼神,更加確定他們母子今天是來提退婚事宜的。
虞夫人歎了一口氣:“微微長得越來越像你母親了。”
她帶著緬懷的神色看著雲微寒,似乎想起了那段青春歲月,再次看到了那個名滿京華的首輔掌珠裴如蘭。
雲夫人的笑聲打斷了虞夫人的出神,她走上前來,含笑說道:“虞夫人看見微微,就舍不得撒手了。既然這樣,幹脆把微微領了回虞家去吧。”
虞夫人神色一頓,放開了雲微寒的手。雲微寒麵色淡然地微微一禮,退到了一旁。雲夫人眼中露出了一絲得意。
雲夫人早已收到宮裏傳來的消息,猜測虞顯之一定會提出退婚,隻是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虞夫人既然陪著他過來,顯然已經同意了他的選擇。
以前,虞夫人動輒就用雲微寒準婆婆的名頭來插手雲家的事情,如今看她還能說出來自己是雲微寒婆婆這樣的話不能?
雲夫人心中暗笑,雲微寒一向對虞顯之癡迷,對虞夫人愛戴。這次這兩個人當麵退婚,相信這種被最在乎的人拋棄背叛的感覺,雲微寒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虞夫人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道:“雲大人,雲夫人,這次我過來,是想和兩位商量一下兩個孩子的婚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虞夫人身上。
雲夫人接口道:“是啊,兩個孩子都大了,也該準備成親了。隻是不知道親家可曾選好了吉日?”
虞夫人被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臉上紅紅白白一片。過了半天,她才緩緩道:“家裏老爺子請高人推算了,顯之這三年都不宜成親。微微今年已經十六歲,女子年華寶貴,所以還是……斷了這份婚約吧。”
雲德鄰濃眉皺起,滿麵冰霜。什麽不宜成親,一聽就是個借口。就是虞顯之中了狀元,有了更好的選擇罷了。
雲夫人怒道:“虞夫人,你們這就未免有點欺人太甚了吧。這十幾年,滿京城誰不知道虞家嫡長孫是雲家的貴婿?令郎高中狀元,就要撕毀婚約,說什麽三年之內不宜成親,真當我雲家是傻瓜嗎?”
雲德鄰也冷冷地看著虞夫人母子,顯然對於雲夫人的話深以為然。
更重要的是,這份婚約一旦解除,雲家和虞家這個數百年傳承的書香世家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
以前,雲德鄰看見雲微寒性格懦弱,知道她即使嫁入虞家,也無法給雲家帶來更多利益。所以隻要她和虞家的婚事能夠順利完成,雲家成為虞家的姻親,得到一些人脈資源就足夠了。
可是就在這兩天,他發現這個嫡長女突然化繭成蝶、大膽果斷,完全有可能成為雲家在虞家的利益代言人。真是讓他又驚又喜。
誰知道正在他思考如何利用這次聯姻擴大雲家的利益的時候,虞家居然會提出退婚!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一旁的雲輕染咬著下唇,滿臉乞求地說道:“虞狀元,那天姐姐真的沒有失身,你千萬不要誤會姐姐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突然出聲的雲輕染,包括雲夫人。
在場的人都知道仲夏節在皇家別苑發生的事情,但是大家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過。沒想到,來退婚的虞夫人母子沒有說起這件事,倒是雲輕染一句話捅破了這層遮羞布。
被大家的目光注視著,雲輕染似乎有些膽怯,但是又鼓起勇氣說道:“虞夫人,雖然姐姐拒絕淑妃娘娘派人驗身,但是我相信姐姐是清白的。你們千萬不要因為這個誤會姐姐。”
聽到雲輕染看似為她辯白實則故意抹黑她的話,雲微寒並沒有太大反應。雲輕染的用意她很清楚,但是虞夫人可不是那些能夠被她幾個楚楚可憐的表情就騙住的人。
果然,虞夫人麵色不悅地看著雲輕染說道:“雲二小姐,你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將‘失身’、‘驗身’這樣的話掛在嘴邊上,我真是不知道雲夫人怎麽教導你的。”
雲輕染頓時玉麵羞紅,美目含淚,縮到了雲夫人身邊,不敢再說話。
雲德鄰和雲夫人都狠狠瞪了她一眼,嫌她在這種場合不懂分寸、丟人失禮。
雲微寒站起身來,口齒清晰、語氣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我同意退婚。”
虞家看不上自己,自己還未必看得上虞家呢。虞顯之這種夫婿,根本靠不住,能在結婚之前就發現這翩翩君子外衣下的那些齷齪,應該是她的幸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這個肌膚雪白、容貌清豔的少女身上。她俏生生立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話,放棄了多麽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