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定南王的殺機
雲微寒神態坦然,振振有詞,聽得淑妃幾乎想要不顧儀態破口大罵。
什麽樣的姐姐管教妹妹,會把妹妹的手指擰斷?
“胡說八道!你就是再管教妹妹,也不能不注意分寸!”淑妃看著麵前一字排開的雲家母女三人,沒有一個完好的。
雲夫人昏迷不醒,雲輕染隻能趴著,而唯一安好的雲淺薰就在她麵前眼睜睜地被雲微寒扭斷了手指。這三個人受傷,都和雲微寒有著密切的關係!
現在再說這純粹是巧合,雲微寒是無心為之,誰會相信!
淑妃越想越恨,口中罵道:“把妹妹手指擰斷,還說什麽管教,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雲輕染趴在榻上,看著雲淺薰被扭斷手指,生生疼得昏了過去,更是氣恨不已。
她不敢大聲說話,害怕引得背上傷口疼痛,隻能小聲說道:“她也不是第一次毆打妹妹了。上一次打的妹妹在家裏吐了好幾天苦水,什麽也吃不下,大夫說如果不好生將養,說不定會有損壽元。”
聽了雲輕染的話,淑妃氣得全身發抖。
她站起身來,騰騰騰幾步走到雲微寒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向著雲微寒的臉扇去。
華麗的指套鑲滿了各種寶石,閃爍著珠光寶氣,看起來好看,可是打到臉上,整張臉也就廢了。
雲微寒怎麽會甘願挨這一巴掌?她隻是稍微側頭,淑妃用力揮來的巴掌就從她臉頰旁擦過,連一根頭發都沒有碰到。
“娘娘要打我也可以,隻是須得給我一個理由。”雲微寒站在淑妃對麵,臉上一點恐懼都沒有,“無故毆打朝廷命官之女,就算是娘娘位分再高,恐怕也不能如此恣肆。”
淑妃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雲微寒的個頭已經超過了她。
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清麗冰冷,從上往下俯視著她,看起來熟悉而又陌生。
同樣的眉眼,截然不同的氣勢。
淑妃再次確認,雲微寒再也不是那個隻會哭泣的膽小鬼了,她已經變得讓人完全認不出來了。
雲微寒伸出左手,再次讓淑妃看清楚她手腕上的木珠手鏈:“如果娘娘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隻有去找聖上請教,是不是後宮妃嬪就可以隨意毆打官員子女。”
淑妃看著那串被磨得鋥亮的手鏈,心中暗罵雲微寒抓著這個寶貝就不放了,什麽事情都要用這串手鏈來說話。偏偏她還不敢表露出一丁點對於這串手鏈的不屑。
倒不是真的像戲文裏演的那樣,隨便誰拿著皇帝的什麽東西,就可以讓其他人山呼萬歲跪伏聽命。而是宏昌帝賞賜雲微寒這串手鏈,確實有其深意。
這個關鍵時刻,她如果稍微露出一點對於這串手鏈的不屑,恐怕就會有人添油加醋地將這個消息傳到宏昌帝耳中。有時候,隻是一小步的不妥,就會帶來整個計劃的敗亡。
淑妃跟了宏昌帝這麽多年,從未失寵,不管後宮是誰風頭最勁的時候,淑妃都不曾被宏昌帝完全拋之腦後,可以說是宏昌帝後宮的常青樹。
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淑妃用了很大心力研究宏昌帝的性格、行事方式,當然,安平侯作為宏昌帝最心腹的大臣,也為她提供了很多幫助。
揣摩宏昌帝的心思,淑妃是個中好手。
在她看來,宏昌帝賞賜木珠手鏈給雲微寒,絕非臨時起意。他所說的“好孩子,你很好”這六個字,也絕對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宏昌帝突然將皇長孫召回京城,並且經常帶在身邊,讓他和各部大臣見麵,儼然已經將賀清韶當成了他的繼承人。
淑妃急得坐不住,派人偷偷聯係安平侯。安平侯卻說道:“放心,有人比我們更急。”是的,寧王和慶王為了這個位子,做了多少事情,怎麽會甘心前功盡棄,為人作嫁?
淑妃想清楚之後,就變得從容多了。而她的這種從容淡定也不是沒有回報,這些日子宏昌帝來關雎宮的次數明顯多了幾次。
以前是一個月一次,這個月居然來了三次。雖然淑妃這個年齡已經沒有了床笫之歡,但是宏昌帝這樣,無疑是在給她臉麵,也是在暗示她做得對。
宏昌帝的回應讓淑妃確信,隻要她用力的方向沒錯,最後的結果還有可為。
在這種時候,她哪裏敢惹宏昌帝不悅?哪怕一點點可能,她都不敢。她害怕宏昌帝心想,朕還沒死,淑妃就已經不把朕看在眼裏了,如果康王上位,整個賀家子孫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那可就真的因小失大,欲哭無淚了。
所以,這串手鏈還真成了淑妃的克星。
她冷下臉來說道:“怎麽?你一個小女子,無品無階,難道本宮還打不得你了?”
“娘娘高論,真令人大開眼界。”一個帶著肅殺冷意的男聲傳來。
內殿諸人回頭望去,才看見一個身披玄色披風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身後是東倒西歪的關雎宮宮女。
“王爺,王爺,那是內殿,請勿擅入!”關雎宮大宮女追在他身後叫喊,卻被他一甩袍袖,拍飛出老遠。
定南王淩玄翼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手中一把寶劍還滴著血,不知道剛剛做了什麽。他步履生風,麵沉如水,一雙深邃的眼睛如冰封千年的雪原,寒氣逼人。
一群披堅執銳的士兵跟在他身後,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刺痛了淑妃的眼睛,給她帶來了不好的預感。
淑妃麵色發白,強自鎮定地問道:“定南王,你帶領士兵闖入我關雎宮內殿,所欲何為?”
定南王淩玄翼不著痕跡地用眼角看了一眼站在淑妃對麵的雲微寒,他耳力過人,淑妃剛才說的那些話他至少聽到了一半。
他的女人差點被人害死,沒有人安慰也就罷了,還要在這裏被這個老女人刁難。淩玄翼的心情很差,差點想要拔劍將淑妃刺一個透明窟窿了。
因為心情差,說話就絲毫也不顧忌淑妃的感受了:“本王奉聖上之命,捉拿與萬壽節行刺有關人等,如有人膽敢阻撓,一律以謀逆論處!”
說完,他一揮手,一群士兵湧了進來,將昏迷不醒的雲夫人抬起就走。
雲輕染剛一驚呼,兩個士兵上來架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拽,直接將她從榻上拽了下來,連鞋子都沒讓她穿,拖著就走。
連靠在椅子上的雲淺薰,也是同樣的待遇。
最後,淩玄翼走到雲微寒麵前,冷聲說道:“請雲大小姐也一起走一趟。”
雲微寒抬起頭,看見麵前的男人冰冷的臉上,眼睛裏露出的關切,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在禦花園被人追殺的事情而擔心、惱怒。她沒有說話,隻是向著淩玄翼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淑妃被士兵們粗暴直接的行為弄得又氣又怕,她氣惱地叫道:“定南王,你帶兵闖入本宮的內殿,還這樣對待女眷,聖上就是讓你這樣做的?”
淑妃知道,定南王是宏昌帝的外甥,而且功夫高強,宏昌帝命他參與處理這次萬壽節行刺事件十分正常。但是,她的妹妹母女又不是刺客,而是受害人,頂多是一個證人的角色,為什麽定南王對她們如此粗魯?
這分明是定南王對她有所不滿,所以才故意為之。
淑妃是一直希望拉攏定南王這個手握重兵的異姓王爺,但是不等於她被定南王這樣打了臉也忍氣吞聲。
如果就任由定南王這樣將雲氏母女帶走,淑妃以後怎麽在後宮做人?
她剛剛叫完,抬起頭就撞進了淩玄翼殺機四溢的目光中。不需要淩玄翼說話,淑妃就已經如墜寒窖,好像大冬天整個人從頭到腳被澆了一桶冰水,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腦子裏也隻剩下了恐懼。
如同實質的殺機讓她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愣愣地站在當地一動也動不了。
淩玄翼冷哼一聲,帶著士兵拽著雲氏母女三人揚長而去。
雲微寒走在他身邊,輕聲說道:“不要擔心,我一點事都沒有。”
淩玄翼沒有說話。雖然他知道雲微寒不是那種弱小得無法自保的小女人,但是還是忍不住擔心。
想想那麽多刺客舉著利刃追著她砍的局麵,久經戰陣的定南王都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雲微寒,仍舊一語不發。
雲微寒知道他現在正在執行任務,也不找他說話,隻是自己仔細觀察著,猜測是什麽讓他變成這種煞氣十足、冰封千裏的模樣。
他身上還殘留著血腥氣,看來曾經和刺客交手,也不知道當時的場麵是什麽樣子。
雲微寒在禦花園覺得這次刺殺行動規模不夠大,草草了結。可是從淩玄翼身上的血腥味濃厚程度來看,他殺了不少人,那麽,宏昌帝那邊的刺殺規模可就不一定很小了。
雲夫人昏迷不醒,還能被兩個士兵用簡單的擔架抬著走。雲輕染就遭罪了。
她背上的刀痕腫的老高,剛上完藥不能沾衣服,所以一直披著外袍趴在榻上休息。士兵們如狼似虎的闖進來,不由分說地就將她拽下地拖走。
雲輕染隻來得及抓緊了身上披著的外袍,以免裸身之苦,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隻穿著白色羅襪就被拖到了關雎宮外。
沒有人在意她的傷勢,也沒有人在意她的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