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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即使與世界為敵(加更五章)

  雲家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來時一個個臉上帶著出來遊玩的輕鬆笑容,回時一個個麵色陰沉神情低落,蔫頭蔫腦如同霜打了一般。


  剛才還鎮定冷靜的雲微寒,走出三清觀的時候,心中湧上的卻是後怕。


  今天這個無聲無息的陷阱太過隱蔽,她隻要一步踏錯,就可能是萬劫不複。


  能夠全身而退,是她的經驗、別人的提醒和不錯的運氣共同作用的結果。


  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有些冷汗涔涔。


  雲微寒還在半山腰,就看見一隊黑甲騎士護送著一輛通體漆黑的大型馬車駛進了無量山下的廣場之中。


  馬車在廣場上停了下來,黑甲騎士們勒馬矗立當地,人馬都悄無聲息地一動不動,宛若雕塑一般。


  不需要看馬車前旗幟上篆字的“南”字,雲微寒就知道,這是淩玄翼來了。


  一股暖流從她心頭升起,他永遠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沿著台階走到山腳,四個守在山腳的騎士迎了上來:“雲大小姐,王爺在馬車上等你。”


  雲微寒看了雲德鄰一眼,雲德鄰也認出了這些黑甲騎士。他煩躁的情緒得到了一些緩解,定南王對雲微寒如此看重,總算是給了他一些心理保證。


  雲德鄰向著雲微寒點點頭道:“王爺恐怕是知道了什麽,你好好跟王爺說。”這麽快就知道了三清觀的事情,定南王也算是神通廣大了。


  雲微寒向著他一禮,讓兩個丫環坐在雲家的車隊裏,自己一個人上了淩玄翼的車。


  淩玄翼一身黑衣坐在馬車中,臉色更是黑的怕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凜冽的氣息。


  雲微寒上了車,感覺馬車緩緩啟動,看著一身殺氣騰騰的淩玄翼,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你怎麽來了?”


  淩玄翼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猶帶怒氣地說道:“我得到南風的信報,才知道居然有人敢算計你,害怕你出事,就帶人趕了過來。”


  如果不是得到南風的最新線報,說雲微寒已經控製了局麵,他還準備著帶兵圍了三清觀,將所有人等一概控製,所有有嫌疑的人統統滅口。


  不過是一個道觀,就算是宏昌帝再信賴,也不會因為一個道士跟他翻臉。


  而且,宏昌帝已經如同風中殘燭,即使是他最在意的東西,也未必還有能力保護了。


  他手中握著利劍,又有何畏懼!

  說起剛才的事情,雲微寒猶有後怕。


  她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這個陷阱真是太危險了,無聲無息,毫無痕跡。一旦落入其中,就算是不死,也要落入極為被動的境地。”


  淩玄翼點頭道:“我當時聽到南風的傳訊,就覺得這是針對你我的一個陰謀。”


  南風在三清觀中的眼線地位並不高,不過十分警醒。


  淩玄翼已經將雲微寒的身份在南風係統內部公布,將其列為僅次於自己的重要地位,所以那個眼線得知雲微寒來三清觀進香之後,就十分小心,一直在留意著雲家人的行蹤。


  雲家人押著靈心道人去後院尋找三清觀觀主時,他就感覺不對,發出了緊急信號。


  負責無量山地區傳遞信報的南風第一時間將信號傳遞出去,不過一刻鍾,信鴿飛到定南王府。


  翻譯出來的八個字是:二號抽簽,母儀天下。


  淩玄翼看到這八個字,想到雲微寒今天到三清觀進香抽簽,就感覺有些不對。


  略微想了想,他就猜到了可能是雲微寒抽到了“母儀天下”的簽。


  他倒是不擔心雲微寒會因此而產生投入賀清韶懷抱的念頭,但是這四個字背後隱藏的惡意卻撲麵而來。


  他可以想象,如果雲微寒這樣的命格傳出去,在他和雲微寒之間必然會產生無數的障礙。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異姓藩王,恐怕就會識趣地放棄雲微寒,來證明他對於九五之位沒有任何野心了。


  這恐怕是一個陰謀。企圖將他和雲微寒永遠分開的陰謀。


  淩玄翼當時就拍案而起,點了一百名黑甲騎士,乘著定南王超品王爵規格的大車,浩浩蕩蕩地殺向了無量山。


  他不怕用鮮血證明,他和雲微寒並不是某些陰謀算計能夠分開的。


  沒想到,雲微寒如此警惕,居然識破了這一個陷阱,並且控製了局麵。


  也好,免得他大動幹戈,血染無量山了。


  雲微寒聽他說起他的情報係統南風,想起上山前給她送紙條的那個小丫頭,便低聲問道:“今天有個小丫頭給我送了一張紙條,提醒我‘小心三清觀’,是不是你的人?”


  淩玄翼問了問當時的情景,搖了搖頭道:“在冊的南風人員中,並無這樣年幼的成員。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南風使喚這小丫頭給你送信。”


  雲微寒喃喃道:“如果不是你,會是誰這麽關注我的行動呢?”


  難道是裴玉京?他的錦衣衛無所不在,連五六歲的小丫頭都是他的手下?


  雲微寒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來,也就放下了這個疑問。


  不管如何,對方釋放出來的是一種善意。她也就記在心中,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再行回報吧。


  淩玄翼握著她的手,一路提著的心也落到了底,才算是定下了心神。


  “你知道這次是誰在算計你嗎?”淩玄翼輕聲問道。


  “不外乎是蕭貴妃、明月公主、寧王和信國公府這一係的人。”雲微寒道,“玄靜真人已經指出,指使靈心的人來自宮中。琪嬪如今還在蟄伏之中,安平侯的手段多半是簡單粗暴,不是這種風格。”


  “我更傾向於這是蕭貴妃的手筆。明月公主太稚嫩,做不出這麽很辣的設計;而針對我攀龍附鳳的虛榮心下手,這種風格更像女子的做派。”


  淩玄翼慢慢點頭道:“等我回去看看宮裏的信報,查查是不是蕭貴妃。”


  他緊緊握著雲微寒的手:“不過,不管是不是她動的手,我都要去找寧王算賬了。”


  不過是根據調查結果,稍微調整一下下手的輕重罷了。


  如果她有嫌疑,就下手重些;如果她嫌疑不大,就下手輕些。


  他們這一係,核心人物不就是寧王嗎?


  蕭貴妃再寵愛明月公主,如果因為明月公主而危及了寧王的安全,他倒要看看,蕭貴妃還會不會護著明月公主,讓她來惡心他和微微!


  “你啊,到處樹敵,也不怕被人圍攻?”雲微寒看著眼前男人鮮明的臉部線條,看著他眼神中的關切和憤怒,心中也軟軟的。


  無論他對別人如何粗魯跋扈,但是在她麵前,他永遠袒露著一顆赤誠的心,毫無欺瞞。為了她,他不怕與世界為敵。


  想到這裏,雲微寒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了這麽一個男人,她這顆來自異世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上才有了一點歸屬感。


  淩玄翼感覺到她難得的溫柔和軟弱,無聲地用手臂攏住了她的肩,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馬蹄聲噠噠作響,兩顆心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將雲微寒送到雲府,看著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雲府的側門內,淩玄翼一扭頭,眼中的溫柔立刻變成了鋒芒畢露的殺機。


  他乘車回到定南王府,在書房中翻閱了這幾天宮中的信報,尤其注重查閱了祥符宮和關雎宮的動靜。


  翻看著情報,淩玄翼的臉上浮現出冷笑。


  微微猜的沒有錯,蕭貴妃的嫌疑很大。


  那麽,就讓寧王等著他的回禮吧!


  臘月底,年關將近,無論貧賤富貴,京城家家戶戶都陷入了一片忙碌而喜悅的氣氛中。


  雲府沒有了女主人,所有的事務都落在了雲微寒肩上。不過,幸虧雲家人口簡單,親戚也少,雲微寒又有人幫忙,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條。


  到了除夕,宮裏宏昌帝還特別給雲府賞賜了不少金銀財帛,還點名給雲微寒送來了一份豐厚的賞賜,讓雲輕染和雲淺薰姐妹十分嫉妒。東西倒是其次,難得的是體麵啊。


  宏昌三十三年就在一片祥和的氣氛裏拉下了帷幕。


  大年初一,雲德鄰作為禮部尚書,要入宮朝拜。


  往年的話,雲夫人作為二品誥命夫人,也是要穿著命婦的禮服親自入宮拜見貴妃娘娘,並且參加外命婦的宴會的。


  如今,雲夫人進了詔獄,連過年都沒有被放出來。雲德鄰也沒有任何打聽她在詔獄生活如何的意思,雲家是沒有女眷達到入宮朝見的資格了。


  隻是,除夕時宏昌帝點名賞賜了雲微寒,按照慣例,初一的時候,雲微寒就是要入宮謝恩覲見了。


  宏昌三十四年的大朝拜,皇長孫賀清韶正式亮相。


  宏昌帝托詞禦體違和,在勤政殿代表宏昌帝接受百官朝拜、主持新年宴會的,不是年齡最長的寧王,也不是酷肖其父的慶王,更不是最受寵愛的康王,而是剛剛十九歲的皇長孫賀清韶。


  如果說之前幾個月,宏昌帝隻是把賀清韶帶在身邊,並未明著說什麽的話;那麽,大年初一讓賀清韶來主持覲見儀式,接受百官朝拜,這樣一個姿態,宏昌帝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


  站在勤政殿中,百官穿著大朝服,一個個麵色莊嚴肅穆,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裏暗暗選擇著自己的政治立場。


  站在前列的寧王,雖然還是盡力保持著麵上的微笑,維持著素日和煦的形象,眼神中卻透出不耐和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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