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陳家三兄弟
永興帝聽出了魏明雨語氣中的幽怨,他努力地伸出一隻胳膊,握住了魏明雨垂在身邊的手。
魏明雨猛地一顫,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永興帝。她的心砰砰狂跳,等待著永興帝開口。
“明雨,你是朕的妻子,要學會相信朕。”
永興帝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招牌式的笑容,隻是襯著蒼白的麵色和唇色,那雪白的牙齒似乎都失去了幾分光彩。
魏明雨聽了這句話,心中的希望越來越大。她低下頭,不敢看向永興帝,害怕眼神出賣自己。
永興帝繼續說道:“朕是急著要去找雲華郡主,隻是這與兒女私情無關,與國家大事有關。寶叔根本不知道,才會那樣猜測的。”
魏明雨滿心的酸楚和痛苦就像風中飄零的秋葉,被他這兩句話帶來的狂風一下子就卷走了,不見了蹤影。
她剛才蒼白的小臉上終於顯出了幾縷紅暈,鼓起勇氣反手握住了永興帝的手,細聲說道:“陛下不要解釋了,我都信你。你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永興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又把幾個要注意的事項重點強調了一下。魏明雨的態度和剛才截然不同,表現的十分積極和體貼。
……
雲微寒坐在一張破舊的木床前,感受著炎熱的暑氣。
雖然已經到了下午,但是盛夏時節的熱浪仍舊將人緊緊包圍。
她穿著一身非常鄉土氣息的衣裙,上紅下綠。黑漆漆的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最簡單的發髻,別了一根最普通的金簪。腳上是一雙八成新的繡花鞋。
不需要照鏡子,雲微寒都知道自己如今完全是一副村姑的模樣。
沒辦法,誰讓她的衣服不但濕了而且還沾了那麽多汙泥呢,沒有替換隻好將村長家已經出嫁的女兒曾經的衣服拿出來穿上。
雲微寒擺出一副貴人的架勢,走進了村尾那個足足有五間青磚瓦房、院牆也壘得整整齊齊的小院子,吩咐那村長老頭找人去縣衙報官,就說雲華郡主在這裏。
看起來有六十歲的村長多少見過點世麵,一看雲微寒的長相就知道她絕對是大家出身。小門小戶養不出這種皮膚雪白細膩、五官清麗如畫的女兒家。
所以在雲微寒給了他一個金錁子之後,村長立刻就殷勤倍至地吩咐家人——其實就是三個兒媳婦燒水給貴人沐浴,收拾出來一間房屋讓貴人休息。然後讓大兒媳去找大兒子,讓他們去縣衙報官。
雲微寒一路行來,就沒見到什麽成年男人,所見的都是老幼婦孺,總覺得情況有點怪異,所以也十分警惕。不敢說自己受傷,隻能盡量坐在房間裏調息。
可是,就因為她沐浴後為了將頭發紮起來,不得不選擇了一根最普通的金簪,就把村長家的那個小兒媳招得流連不去。
那個滿頭頭發如同野草的粗壯女人眼珠子都不錯地盯著她,讓她根本沒法休息。雲微寒想要趕她出去,又不知道這一家人是什麽脾氣,不想多事,實在是有些煩躁。
如果不是村長拄著拐杖將她趕出去,雲微寒估計她會在這個小屋裏看上一個下午。
說實話,村長一家的條件在這個小村子裏絕對是天堂一般。他們住著青磚瓦房,壘著高達兩米的院牆。三個兒媳身上都有銅的、銀的首飾,穿的也是質料雖然普通、但也算是絲綢的衣裙。
想想剛才過來的時候,那些女人住的是什麽房子?她們頭上也都隻是一根荊釵而已,身上還是粗麻布的衣裙,腳上的鞋子根本都看不出來是什麽顏色,有的大拇指都露了出來。
就是這樣,那個小兒媳還是一副看著她頭上那根金簪就走不動的架勢,雲微寒對這一家人的人品表示不太樂觀。
因為有了這個認識,所以雲微寒坐在房間裏,連二兒媳殷勤地拎過來的陶壺中的水都沒喝一口,隻是一味地按照拓拔野的呼吸方法調息,恢複體力。
傍晚,二兒媳又端著托盤送來了一碗飯,一葷一素兩個菜和一碗湯。
雲微寒讓她將飯菜放下,自己卻沒有動筷。
等到那二兒媳出了門,她也慢慢地溜達了出去,在廚房裏挑了個生紅薯,自己洗幹淨了開始啃。
她假裝沒有發現背後偏房中打量的目光,自己又踱回了房間。
那目光中的貪婪和小兒媳的目光如出一轍,毫無區別。
如果她沒有猜錯,自己恐怕是主動跳進了一個賊窩。
這看起來光鮮的村長家,居然是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的,實在令雲微寒感到意外。她還是習慣了前世的經驗,以為公務員的約束會多一些,也會更遵守表麵上的規則一些。
所以,雲微寒以為憑著自己雲華郡主的身份,在村長麵前一亮,絕對會嚇得他跪下來畢恭畢敬地將她供起,沒想到這年代完全和她想象中不同,村長也能兼職做強盜。
隻是如今已經到了賊窩,想走就沒那麽容易了。她當然可以施展輕功,強行離去,但是周邊地形她並不熟悉,如果這個時侯離開,晚上在哪裏落腳可就說不準了。夜晚在野外,如果遇到什麽事情,就更麻煩了。
還不如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畢竟有房頂有床鋪,養足了精神,看看他們有什麽花樣。
雲微寒摸了摸腰間的長鞭,和綁在腿上的匕首,心裏踏實了許多。
她早早就吹熄了油燈,盤腿坐在木床上,全心調息恢複體力。
隨著全身的氣息起伏,雲微寒感覺呼吸不暢的那種滯悶感少了許多。看來這次的傷勢並不算太嚴重,這樣至少動起手來也多了幾分把握。
夜半時分,小村寂靜如死,連犬吠之聲都聽不到,平添幾分詭異。
雲微寒聽見村頭傳來車輪轔轔之聲,還有幾個男人的說笑聲。
隨著車輪聲和說笑聲越來越近,雲微寒聽見院子大門輕輕地打開了,馬車駛了進來。
大門剛插上,就聽見一個男人在外麵笑道:“不是說下午有個小娘子自己跑到咱們家來了嗎?怎麽不見人呢?”
尖利的女聲響起:“你個賊廝鳥,回到家裏不問問老的小的,張嘴就問別的小娘子,可是要老娘跟你做一場?”
雲微寒聽出來這是那個小媳婦的聲音,看來前麵說話的那個男人就是這家的小兒子了。
雖然小媳婦的話有些粗糙,但是雲微寒確實從那個小兒子的話裏聽出了滿滿的惡意。
“天天吵,你們倆不煩,我都煩了。”二兒媳說道,“快點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去。人又跑不了,等會兒隨便你們怎麽收拾。”
接下來就是把東西搬到正屋去的聲音。
小兒媳口中叫道:“死鬼,今日這袋子這麽沉重,看來是生意不錯啊。”
小兒子頗為自得地說道:“今日有幾頭肥羊,行囊實在沉重。進了咱們店裏,自然是不能讓他們走脫。”
大兒媳沉聲道:“三弟,三弟妹,這夜深人靜的,少說幾句。以防隔牆有耳。”
小兒媳嘁了一聲,終歸還是乖乖閉嘴了。
雲微寒聽得他們忙活了半天,才算是安靜下來。看來他們今天果然是收獲頗豐。
不過,以剛才那個小兒子進門就問她的行動來看,恐怕很快他就會過來了。
雲微寒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又吸了口氣,感覺了一下內髒的痛楚,發現傷勢並未惡化,心裏放心了許多。
她繼續閉目調息,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戰鬥。
果然,沒過一刻鍾,雲微寒就聽見自己的房間門上有動靜。
她從裏插了門閂,不過她知道,這根本沒什麽用。如果想進來,辦法多的是。
外麵的人直接是把一扇木門從門墩上端了下來,這種肆無忌憚的行為就是一種威懾,一種下馬威。
就是告訴雲微寒,他們對於這種違法行為毫不在意。
聽著進門的腳步聲,應該是三兄弟一起進來了。雲微寒微微一笑,也好,省的一個個找了。
火折子一晃,油燈被點亮了。
雲微寒坐在床邊,雙腿下垂,雙手支床,神色十分淡定地望著眼前的三個男人。
他們大概是剛剛衝洗過,一個個頭發濕漉漉的,赤著上身,隻穿著犢鼻褲,露出粗壯的胳膊和肥碩的身軀。
雲微寒能夠從他們身上感受到強烈的血腥氣和陰冷的煞氣,那是手中有過無數人命的氣息。她微微皺起眉頭,打量著這三個中年男人,就是這樣三個普通鄉民模樣的男人,手中居然有那麽多人命?
看到雲微寒對他們半夜出現在房間裏毫無意外和驚懼的表現,三個男人也驚訝地互相看了看,覺得這個小娘子有些古怪。
可是,再看看雲微寒纖細的腰肢,雪白的麵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以及按在床邊的十根細長潔白的纖纖玉指,這樣的小娘子一看就是那些官家的千金小姐。就是他們站著不動讓她打,打上兩個時辰累死她,他們也不疼不癢。
想來她現在恐怕也是嚇呆了,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所以根本連害怕都忘記了吧。
那個小兒子向前一步,邁到了雲微寒麵前,一巴掌就向著她纖細的腰肢樓去。
雲微寒哼了一聲,抬起一隻腳,朝著他赤裸的胸膛就猛踹過去。
這個足足有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就這樣被她一腳跺得飛了出去,直接砸在牆上,震得整個房間都晃了一晃。
隔壁傳來小兒媳尖利的罵聲:“臭男人,看見個狐狸精就不要命了。”
另外兩個男人卻警惕起來。雲微寒這一腳速度快、力道大,怎麽看也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肥羊。
如果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也是江湖中人的話,他們恐怕是要栽在她的手裏了。
因為江湖上最令人恐懼的就是那些看起來柔弱的人群。老人、小孩、女子這些天生劣勢的群體,如果能夠在江湖上立足,必然有超出常人的能耐。
就像眼前這個看起來嬌嫩尊貴的小姑娘,居然輕鬆一腳就把老三跺飛了,這種本事他們可是沒有。
想到這裏,大兒子終於抱拳問道:“姑娘是哪條道上的?我們陳家三兄弟無意冒犯,還請姑娘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