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誰打誰耳光
隨著京城暑氣的加重,溫度的攀升,一年一度的行宮避暑時間又到了。
這一次,皇後魏明雨因為身懷有孕,不宜遠行,留守在京城皇宮之中。
而皇帝奉著太後,一起去青龍山行宮避暑。
定南王府中,文柔公主和定南王夫婦是皇帝親自邀請的,兩位南疆貴女李嫣和香盈盈也都準備去行宮玩一次。
畢竟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們就要回南疆去了,這一輩子也許就不會再來京城,更不會有機會去青龍山避暑行宮了。
皇帝帶了杜良媛、華貴人以及另一位秦美人,一共三位妃嬪同去。
因為這次雲微寒的身份是定南王妃,定南王府的準備又十分充分,比上次去行宮避暑的路上舒服多了。
一路上經過了七八天的跋涉,隊伍再次來到了青龍山下。
下車時,淩玄翼輕輕拍了一下雲微寒的頭:“下次再敢拿自己冒險,我就打腫你的屁股!”
雲微寒心虛地扭頭不語。就知道看到青龍山,他就會想起那次墜崖事件。
不過,早知道賀清韶現在是這個德性的話——“這次就是他被亂刀砍死,我也不會出手了。”雲微寒想起賀清韶故意惡心他們倆的舉動,回過頭小聲對淩玄翼說道。
原來她對賀清韶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覺得他陽光燦爛、性格率真,沒有那些皇族高高在上、不把別人當人看的臭毛病。
沒想到,他會越走越歪,居然自甘墮落到這種程度。
虧得淩玄翼還在去東海的一路上不時指點他,想讓他做一個好皇帝呢。
雲微寒歎了口氣:“三郎,你說他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原來那個一笑就露出兩排潔白牙齒、讓人覺得十分清爽的少年哪裏去了呢?
淩玄翼哼了一聲:“不管是誰坐到那個位子上,都要拋棄很多東西。”隻是有些人知道如何選擇,而有些人卻不知道孰輕孰重,難以取舍。
他能夠理解一個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儲君教育的少年,突然背負整個天下的重任後,心中的緊張、恐懼、迷茫;也能夠理解賀清韶從那趟東海之行發現了民間生活真相以及天泰和南疆之間的差距之後,肩膀上的壓力和心中的惶急。
但是,他不能夠接受賀清韶一係列明裏暗裏的挑釁行為。
既然賀清韶做出了選擇,那麽,就要做好付出相應代價的準備。
這次分給定南王府的是一座極大的院子,與京城的定南王府相比,麵積都差不多大。
定南王夫婦仍舊住在正院,文柔公主選擇了東南處的一個花木茂盛、陽光晴好的院子,而李嫣和香盈盈仍舊跟著文柔公主,住在附近的小院裏。
因為是第一天入住,所以淩玄翼和雲微寒也親自來到文柔公主的院子裏問候,做出詢問老太妃入住感覺的姿態。
也許是因為前幾天文柔公主想擺架子晾晾淩玄翼和雲微寒時,兩人扭頭就走的行為震住了文柔公主,這一次,他們非常順利地被允許入內。
文柔公主坐在上方,身邊是兩個已經站起身來的少女。
淩玄翼和雲微寒對著文柔公主行了禮,李嫣和香盈盈也趕忙上前對兩人行禮問好。
雲微寒麵上帶著關切的笑容問道:“母妃一路行來,身體可好?住在這裏可有什麽不便?但有什麽物品短缺、人手不足之處,盡管吩咐兒媳才是。”
文柔公主眼皮子都沒抬:“王妃有心了,老婆子我都還熬得住。”
雲微寒早知道在她這裏落不到什麽好話,也不生氣,仍舊笑眯眯地說道:“母妃一切安好就是我們兒女的福氣。”
淩玄翼接口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母妃休息了。”
文柔公主看著並肩走出門外的兩人背影,變形的眼皮下目光閃爍。
來到避暑山莊,大部分人都十分放鬆,每日隻管遊玩戲耍,不像在京城那樣需要注意很多外界的評價和影響。
因為魏明雨沒有來,太後時不時就派人來邀請文柔公主去一起說話。文柔公主每次都帶著李嫣和香盈盈兩人同去,卻從來不叫雲微寒,仿佛這樣就能打擊雲微寒一樣。
雲微寒對於自己在太後麵前的失寵根本不在意。
既然賀清韶已經露出了對淩玄翼的惡意,太後自然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好態度。就算是太後對她依舊和善親熱,雲微寒還要提防她另有所圖呢。
隻是,這一天文柔公主一回來就令人將雲微寒喚過去,劈頭就是一通痛罵:“老婆子我原以為你也是官家清白出身,好歹也知道個禮義廉恥,沒想到你這麽不要臉,勾引別的男人,真是把我定南王府的臉都丟光了!”
雲微寒安插在文柔公主身邊的眼線早就將今天文柔公主在太後那邊的見聞暗中通知了她。
不過是文柔公主偶爾看見了打扮和言行舉止酷似雲微寒的雲輕染而已,太後又歎著氣、隱晦地說了皇帝對於雲微寒的情愫,言辭之間暗示雲微寒不守婦道、勾引皇帝。
文柔公主早就看雲微寒不順眼,隻是不能改變已成定局的賜婚,不得不捏著鼻子為他們主持了婚禮罷了。
本想著入門之後,這個小官家的女兒作為兒媳,年紀又輕,隻要嚇她幾次,就能收服。沒想到雲微寒膽子很大,根本不把文柔公主放在眼裏,而且淩玄翼又和雲微寒共同進退,讓文柔公主無處下手。
現在有了太後的這番話,加上雲輕染這個活生生的證據,文柔公主終於抓到了發作的理由。
雲微寒站在原地,麵色如常,連低低頭都沒有:“母妃這話可是從何說起?無端端就說自家兒媳勾引男人,往兒媳身上潑髒水,這可不是母妃應當做的事情。”
文柔公主身邊的李嫣和香盈盈神色尷尬地想要行禮退下,卻被文柔公主攔住了:“你們走什麽?又不是你們做了醜事,見不得人!”她這次立意要壓下雲微寒的威風,讓這兩個將來的側妃也親眼目睹雲微寒認錯的醜態,以後看她還怎麽在這兩個側妃麵前抬起頭來。
雲微寒笑了:“聽母妃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母妃對我有血海深仇,不是婆媳,而是仇敵了。”她頓了頓,“倒也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把髒水往我身上潑,不管有沒有證據,隻想置我於死地,可不是仇敵嗎?隻是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母妃,讓母妃不惜損害定南王府的名聲也要我死?”
文柔公主看她神定氣閑,言談從容,一點兒害怕的樣子都沒有,自己反而氣得眼皮子直跳:“好你個賤人!真是厚臉皮,到了現在還好像沒事兒人一樣!我可告訴你,今天王爺和皇帝一起去山下騎馬了,沒有人能救你!”
雲微寒看著文柔公主已經開始發紅的臉,笑了笑道:“我是皇上聖旨賜婚的定南王正妃,如果這樣也算是賤人的話,卻不知道同樣做過定南王正妃的母妃是什麽人?”
不等文柔公主說話,雲微寒繼續說道:“至於救我,我需要誰來救?誰又能怎麽樣我?”她上下打量了文柔公主幾眼,“難道是母妃要對我下手?嗬嗬,我勸母妃你安分些,不要總是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年輕時候腦子不清楚還能說是沒有閱曆沒有經驗,現在這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分不清楚裏外輕重,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文柔公主氣得手都哆嗦了,她本來想要訓斥雲微寒的,沒想到反而被雲微寒這樣毫不留情地挖苦了一通。
看得出來,雲微寒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才會說出這種一聽就大不孝的話。
“來人,來人,給我掌她的嘴!”文柔公主喘著粗氣、拍著桌子叫道。
站在文柔公主身後的兩個宮女連忙給她順氣捶背,害怕她一時背過氣去。
而那個一直跟在文柔公主身邊、大概五十來歲的老嬤嬤沉著臉向雲微寒走了過來:“娘娘,恕老奴得罪了。”
她跟在文柔公主跟前數十年,和文柔公主的感情十分深厚。對於文柔公主對自己親生兒子的憎惡心中一直暗暗歎息,可是又無能為力。
本想著這次定南王娶親之後,進門的雲華郡主是一位通情達理的大家閨秀,能勸導著定南王不要和自己母親計較,對文柔公主好好盡孝。
沒想到,這位雲華郡主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兒媳的樣子,不但不主動來晨昏定省,而且還和定南王完全保持一致,對文柔公主如此不敬。
這樣的兒媳婦,如果不好好管教管教,以後這定南王府哪裏還有公主的立足之地?
老嬤嬤心中想著,嘴裏說著“得罪”,一隻厚厚的巴掌已經抬了起來,猛力地向著雲微寒清麗嬌美的臉頰上扇去。
李嫣和香盈盈都縮在角落裏,不敢看這樣的情景。
文柔公主是婆婆,自然可以拿捏定南王妃,可是她們卻是未來的側妃,是要被王妃拿捏的人物。
今天看見了王妃挨打的場景,以後就算她們能夠進了王府作側妃,王妃恐怕也不會饒過她們的。
啪的一聲脆響,一聽就知道這一巴掌扇得十分用力。
香盈盈捂上了眼睛,李嫣則捂著嘴巴,免得自己驚呼出聲。
李嫣看得清楚,王妃娘娘一把抓住了老嬤嬤的手腕,毫不猶豫地一巴掌就扇在了嬤嬤的老臉上!
然後王妃順手一推,老嬤嬤就順著王妃那一耳光的力道遠遠地滾了出去,直接撞到了旁邊的屏風上,將那幅畫著春江花月夜圖案的紫檀木屏風都撞倒了。
房間裏一片寂靜,隻聽見文柔公主粗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