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007曾經滄海難為水
那一晚,我和他就靠在公交站廳裏度過了,他摟著我,讓我靠在他的懷裏,他說,“蓮花,你睡一覺,睡醒了一切就過去了。”
他的耐心十分的好,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肩膀,不一會兒我就真的睡著了。靠在他的身邊,我的心裏覺得暖暖的,而這座城市,也給了我暖到心裏的憧憬。
第二天很早齊學東就出門了,他上了大學,想要在城市裏找份工作不算難事。他用身上僅剩的一塊錢買了兩個饅頭塞給我,“蓮花,就在這裏等我,我找到了工作就好了。”
他笑著衝我說道,然後跳著從我身邊離開。我那時候是真的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兩個饅頭我舍不得吃,吃掉了一個,另外一個塞在衣兜裏。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齊學東回來了,他垂頭喪氣的樣子讓人看著可真是難受啊,見到他,我一下子慌了神兒。
“齊學東,怎麽呢?”我搖晃著他的胳膊,他那麽頎長的身影站在我的麵前,可就是不說一句話,後來,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隻是伸手,突然將我緊緊的摟入懷裏。
我是後來才知道的,他出來的時候沒有拿學曆,穿的灰不溜秋去找工作,像模像樣的公司一概都不要他,還有人直接將他哄出了門。
那個晚上,對於我們而言異常的艱難。我們還是靠在那個破舊的公交站台裏,兩個人都是沉默不語,後來,還是我打破了沉默。
我說,“沒事,明天我也要去找工作,哪怕是進工廠我也要去。”我的態度十分的堅決,到了渲城,我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我那時候相信,我的人生一定有無限種可能。
齊學東沒有做聲,我們又都沉默下去,隻是誰也睡不著了,開始為明天擔憂著。
但是真的到了明天,齊學東卻怎麽也不肯答應我去工廠,他信誓旦旦,“我是男人,就算是賣苦力,也是我去做。你一個小姑娘,萬一被人騙了怎麽辦?”
他怕我被人騙了,一個文弱書生,原本可以坐在寫字樓裏輕鬆的上班,卻去了工地幹起了搬運工的活兒。
我們暫時在他的工地上落了腳,破油布搭起來的帳篷,好些人擠在一起,男男女女的都有。我起初覺得很不方便,可是不得不選擇將就。
齊學東卻當工的時候,我就在工棚裏等著他回來,有時候工地上也會有女人過來,她們見我一個人,偶爾也會過來找我嘮嘮嗑。
“姑娘,跟著男人過來咧,剛結婚沒多久吧?”上了年紀的女人,多半帶著好奇來打聽。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就隻是尷尬的笑笑。
齊學東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對外都說我們是兩口子。我不做聲,那人就繼續說笑,“該不是過來討公糧吧,你們這種小年輕我見的多了,早點生個大胖小子也是好事。”
我有些沒懂其中的意思,那幾個女人便開始哄堂大笑。
晚上,等齊學東忙完了回來,我腦子裏還是回想著那個女人說的話,在他端著大碗吃麵條的時候,我湊過去,在齊學東的身邊坐下來,伸胳膊捅了捅他,“交公糧是啥意思啊?今天有個大姐問我是不是來討公糧,我愣住了。”
我隻是隨口一說,但是齊學東的臉瞬間就紅了,他腮幫子鼓鼓的,就那麽一直怔怔的看著我,而後扭過頭,埋著腦袋繼續吃東西。
吃完了這碗麵,齊學東起身就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惹怒了他,等著他返身回來,卻是拉著我就走,“蓮花,我們走吧。”
我差一點就哭了,我說,“齊學東,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他開始收拾簡單的東西,其實我們也沒什麽東西需要收拾。
但他執意要走,而且在幾分鍾之前去找了工頭結算了工資,“走,我們現在就走。”
一直溫和的齊學東,這一次無比的堅定,他收拾完東西,抓住我的胳膊就往外走,他的腳步可真是快啊,我差一點就跟不上他的步伐。
他在工地上一共幹了五天,那時候一天也才二十來塊錢,他花了一多半租了個小旅館,讓我暫時先住著,他說,“蓮花,咱們不能再跟那些人攪和在一起了,我去掙錢,然後找個穩定的住處。”
我是後來才明白,他怕我在那種地方受了委屈,也怕他忙碌的時候顧及不到我。隻是當時,我根本就理解不了那麽多。
可是我住在小旅館裏,一天到晚就顯得更孤獨了,待在封閉的房間裏讓我覺得悶得慌。
這天,趁著齊學東出去了,我也偷偷的溜了出去。
我對渲城的一切都是好奇的,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還從來沒有出去好好走過。我那時候的膽子也真是有點大,出了旅館的門,就像是得到了自由的羚羊一般,到處晃悠。
可是我出來晃悠沒事,卻晃悠出了事兒。
我沿著寬闊的馬路走著,紅綠燈亮的時候我沒注意,一輛黑色的轎車急刹車停靠在我的麵前,我當時嚇壞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直麵生死,如果他刹車慢了一點點,我肯定必死無疑。我當時一定是嚇得才落了淚。
車門打開,高大英俊的年輕男人從裏麵出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眼瞎了嗎?曲少的車子都敢撞,你張眼睛是出氣的啊?”
那人衝我叫囂個不停,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
那時候我籠罩在深深的自卑裏,完全抬不起頭來。隻是我眼神瞟過去的時候才注意到,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男人,那真是一張邪魅眾生的臉啊,兩條腿搭在車前,微微閉著眼睛,兩隻手枕在腦後,車裏傳來高昂的音樂聲,他的身體隨著音樂節拍晃動著。
所以,就這架勢,我不得不將他定義為富家公子哥。
“對不起……”我聲音壓的很低,道歉想要離開,那人卻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穩,再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