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吟的一首好詩
從宿舍出來，日頭已經掛在了樹梢，沈闌斜挎著書包朝自己的出租屋走去。從大一開始，他就悄悄在外麵租了房子，隔三差五就會過去住上一晚。
此刻正是飯點，校園門口的小吃店異常熱鬧，煎餅果子、拌粉、皮蛋粥、燒烤、涼粉等各種美食的香氣惹得人肚子咕咕作響。
摩的司機有些已經開工，有些坐在摩托車上抽著煙，看到走過來的學生就殷勤地招手，扯開嗓子叫，因為他們的競爭對手麵的司機更有優勢。
“財大兩塊，財大兩塊，馬上走。”
“沃爾牛三塊，沃爾牛三塊嘞。”
麵的司機同樣不示弱。
“同學，走不走，財大兩塊，就差一個，就差一個。”
有些等不到公交車卻也不想坐摩的的同學禁不住拉攏點了點頭，麵包車門一拉開，才知道裏麵已經擠下了九個人。
後排的座位全拆了，取而代之的是兩條長凳，因為這樣可以擠下更多的人。
沈闌正思索著晚上吃些什麽，一個不留神，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險些讓他摔個狗吃屎。
“哪個不長眼的擋路啊？”剛想罵出口卻被對方搶了先。
“哎呀，壓死人了，快來看啊！！”
自己的火沒發出來，腳邊的一個哀嚎已經開始了。
“你特麽哪兒冒出來的？”臥槽！！沈闌驚恐地看著趴在地上的一個流浪漢，今天這運勢有些背啊。
“哎呀，我的腿啊，年紀輕輕欺負我一個老頭子啊，我這條腿可真是殘了。要飯的沒人看得起呀！”
哎哎哎，你別喊啊！臥槽，什麽情況，畫風突變，沈闌一下子懵了。
這一喊不要緊，可把附近的人喊精神了。這個時間段本來人流就非常大，學生很樂意在飯點觀看節目，工作了一天的司機們更是巴不得來一段談資。很快，沈闌周圍全是腦袋。
“我看看，怎麽搞得，大活人還能把人踩了？”一個摩的司機揉著惺忪的眼睛使勁兒吸了口煙。
“這老家夥也可憐，小夥子你可不能欺負人啊。”
“到底咋回事兒，別是訛人吧。”
圍觀群眾當中又加入了幾個學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手機一陣亂拍，不到一分鍾就發了好幾條朋友圈兒。
“你見過這個人嗎，怎麽有些眼熟啊？”
“我沒見過，不是我們學院的吧？”
“我們學院怎麽會有這種人啊，欺負流浪漢，太不像話了，我今天一定要發網上，讓他上熱搜。”
“事情都沒搞清楚，萬一你冤枉人家咋辦？”
“八九不離十，遇上了就隻能算自己倒黴，我現在看見流浪漢都繞著走。再說，這麽多人不訛，為什麽隻訛他？”
七七八八的議論聲越來越多，也越來也離譜，沈闌也是越來越懵逼。不管自己是對是錯，趕緊蹲下去想把流浪漢扶起來。
誰知流浪漢看見人越圍越多，一把抱住沈闌大腿，竟然耍起了大刀。
“蒼天啊，大地啊，天道好輪回，到底你是誰。下車踢兩腳，讓我變死鬼。自古豪傑多磨難，逼著我去摸電線。世道艱辛空流淚，無人瞧得我是誰。有朝一日魂飛散，求你給我燒點兒錢。不求吃來不求穿，隻為辛勤度日難……”
真特麽淫得一手好濕，你要生活在唐朝，唐詩何止三百首啊。沈闌聽得呆了，吃瓜群眾聽得更是起勁兒，幾個小老頭不嫌事大還特麽叫好。
流浪漢一個勁兒抱著沈闌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控訴著世間冷暖。
“我看見了，你們別瞎猜。”
沈闌像看見了救星，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看去。
“這個老漢跟這個小夥子要錢，小夥子不給，還踢了他一腳。”一個拎著菜籃子的大媽繪聲繪色描述著當時的情況，“這麽大年紀了，咋能經得住人踢，怕是踢壞了。”
沈闌瞠目結舌，臥槽，我方了。大媽，您才是祖國的花朵。
“哦，原來這麽回事！”
“鬧了半天還是你不對啊。”
“你這就太不像話了，看不起就算了，還踢人家，我這老臉都替你害臊。”
“他媽的，老子真想抽你兩巴掌，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扶人家去醫院，就知道欺負老實人。呸！！”
這簡直丟人丟到家了，沈闌隻顧木訥地抓住流浪漢的胳膊，放棄了任何反駁的機會。即使知道這個流浪漢不是什麽善茬，也知道他所有的行為都是表演，但沈闌既不能打也不能罵，否則就正中人家下懷。
“大爺，我背你去醫院吧。”
“哎呀，醫院好似修羅場，沒病讓你死兩場。要是進了醫院樓，隻怕今生難回頭。若是你還有良知，把我帶回你家治。一碗麵來一半兒蒜，咱們爺倆兒不相欠。”
哈哈哈哈哈。流浪漢的下巴好似能犁地，嘰裏呱啦，出口成詩，周圍的人也不議論了，就等著這老頭吟詩作對，興奮地直拍手。一圈人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有人拿了小板凳過來，幾個學生則默默掏出了筆記本。
“散了散了，別看了。”沈闌心裏一橫，覺得千萬不能讓他再這麽繼續胡鬧下去，既然他自己發話要和沈闌回家，那還猶豫什麽。
吃瓜群眾已經將他二人圍得水泄不通，沈闌費了好大力氣才擠了出來。眾人看了熱鬧，總是意猶未盡，覺得似乎還差點兒意思，呆望了幾分鍾砸吧著嘴去了。
那個“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的大媽被幾個沒過癮的中年婦女圍著，津津有味吃著回鍋肉。
沈闌抱著流浪漢一路小跑，別看沈闌一米七幾的個子，活脫脫一個瘦猴，流浪漢營養似乎太好，體重絕對不低。
這家夥偎依在沈闌懷裏笑嘻嘻不語，沈闌氣得直想抽他兩巴掌。老子就知道你特麽不懷好意，在你主場奈何你不得。想吃麵是吧，等會兒老子下麵給你吃。
“年輕有愛是個寶，尊老敬老要學好。要是哪天惹急我，我就給你聞臭腳（jio）。”
走進樓道口，一樓的老奶奶像往常一樣打招呼，“小沈啊，接你爹呀？真是個好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