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費周折
蔣華東非常迅速的接過秘書遞來的黑傘,將一大半都撐在我頭頂,為我遮擋風雨,而他則有一多半都淋在雨中,保鏢非常有眼力見的想去再拿一把,可他已經帶著我快步朝別墅裏走去。
我一直以為,他的別墅裏會有個女人,妻子也好,情人也罷,總之一定會有個女人打點,但這裏太冷清了,黑色的步調看著讓人發慌,滿目的冷氣。
他將傘放在門後滴水,摩挲著打開牆上的開關,燈光亮起,他的半邊身子都濕透了,站在地毯上,非常單薄。
我就站在那裏,他解開外衣,露出精裝的胸膛,他的鎖骨特別好看,其實男人也可以很性感,他就是我見過的最性感的男人,他默默地將所有衣服脫掉,隻剩下一條三角內/褲,我別過頭,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始終沒有看我一眼,便徑直進了浴室。
我身上並沒有濕,隻有裙子的下擺因為被保鏢推倒而沾了些前一晚的積水,輕輕擰幹後就沒事了。
他洗完澡出來,我仍然站在原地,腿都發麻了,他穿著一件棕色的睡袍,手上拿著毛巾在擦頭發,他對我說,“我給你放好了熱水。”
我搖頭,“並不需要,我早晨洗過了。”
他看了看我,沒再說什麽,而是搬過一台筆記本電腦,坐在沙發上瀏覽著什麽,我不敢打擾他,又很著急,就咳嗽了兩聲,他抬起頭,目光中似乎閃過一絲焦急,“廚房有熱水,我的臥房裏,有祛寒的藥。”
他說完要起身,我及時製止了他,我走過去,站在他麵前,伸出一根手指,“蔣先生,我隻需要十分鍾的時間,您可以給我嗎。”
他不語,將電腦放在茶幾上,雙手交握置在膝上,望著我,“說。”
“我聽人說,夜總會停業整頓,是因為您在背後做的?”
他不置可否,“對。”
我有些著急脫口而出,“為什麽?”
他唇邊掛著非常清淺的笑意,“我以為你會明白。”
我搖頭,“不,我不明白。”
“我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因為我知道,當我決定了什麽,自然要付出相關的代價,就好比,我花費不少周折,讓上麵的人去查封這個夜總會,而我的目的,就是要逼得你無路可走,現在,你不就來找我了嗎,我要的是什麽,你該知道。”
我苦笑了一聲,“我竟然這樣值錢,蔣先生花費的代價,對普通百姓來說,應該是天文數字了吧。”
“沒關係,作為生意人,投資才能有收益,作為黑道上的人,人命在我眼中也算不的什麽,一點點錢和人情,更無所謂,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這是本性,就好比嬰兒生下來就要吃奶。”
他說完這些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西洋鍾,“很晚了,你可以留在這裏休息。”
我望了一眼窗外仍舊陰沉的天氣,隱約能聽到雨聲,我咬著嘴唇想了想,“方便嗎,您的妻子…”
他閉了閉眼睛,“她並不在這裏,確切的說,不在這座城市。”
他說完站起身,走過來,伸手輕輕抬起了我的下頷,他的目光無比專注的凝視著我,跳動著欲/望的火焰,“我的臥室。”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他眼疾手快的將我一拉,身子便扯到了他懷中,我來不及反應什麽,他的唇精準無誤的捕捉到了我的,狠狠吻下來,輾轉吮吸間,他箍在我腰上的手用力掐了一下,我吃痛的驚呼,微微開闔的唇齒擠進來他火熱的長舌,我根本無從躲避,隻能被迫和他的糾纏在一起,理智在一點點的喪失,這個有些驚情的雨夜,我最終癱軟了下來,良久,他終於鬆開了我,我的上衣完全褪在腰間,裸/露出的肌膚蒙上了一層因為燥熱而顫動的粉紅,他的眼底有火苗在跳,他抵著我的額頭,“薛宛,我從沒對一個女人這樣感興趣過。”
感興趣,我迷離的目光在霎那間清醒過來,他用了這三個字,而非喜歡或者愛,哪怕連動心都不是。
興趣,那些來找我的客人,何嚐不是為了得到我,何嚐不是一點興趣。
我強硬的推開他,慌亂的穿好衣服,他望著我,麵色冷然,卻不語。
“蔣先生,我不想和一個僅僅對我有興趣的男人糾纏。我是小姐,我要錢,但我不是誰的錢都賺,我們之間僅僅是因為那個雨夜,我救了你,你也在那次救了我,我們兩不相欠,你有錢,也不能拿夜總會那麽多人開玩笑,他們需要工作,耽誤一天損失多少你不在乎,我們這些平凡可以任人拿捏的百姓卻很在乎。求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
他的目光在一寸一寸的冷下去,我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彼此對望,卻誰也不肯再先開口。
時間過去了多久我不清楚,我隻知道在我雙腿都發麻了他忽然對我說,“就是不肯跟著我對嗎。”
如果是從前,不,在遇到芳芳之前,我也許會答應,我承認,我對蔣華東,也有些動心,與他的金錢和地位無關,隻是這個人,我覺得我們之間似乎患難與共過了,我很想看到他,在任何時候他都會莫名其妙毫無征兆的跳進我腦海裏,雨夜相擁滿身血腥的那一幕反複閃爍,我忘都忘不掉。
我從沒經曆過一個男人可以為了得到我而不惜這樣的代價來逼迫我回頭,可芳芳的故事告訴我,已婚的男人,碰了便是死路一條,他給不了我名分,隻能給我虛華的愛情,而我卻無法控製自己這顆心。
風塵裏的女人,不愛則已,一愛便驚天動地飛蛾撲火,我們最不能碰的便是愛情,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你將會失去一切,包括這條賤命。
我不要重蹈芳芳的覆轍。
他麵對我的沉默,低低的笑了一聲,“好,我不再逼你,薛宛,這一次,我絕對不再逼你。”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上了樓,他高大的背影在微弱的燈光下有幾分蒼涼和決絕,最終隱去了在那一下關門的聲音裏。
我就就這樣,穿著染髒的衣服,坐在沙發上呆愣愣的沉默著,起初還清醒,直到後半夜微涼的感覺襲來,我的眼睛睜不開了,我窩在沙發上,蜷縮著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起了我,溫暖而寬厚的胸膛,像銅牆鐵壁一樣,為我擋去寒冷風霜和夢中的殺戮無情,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他,困頓中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還有那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中男人的臉看不真切,他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發,一個又一個濕潤而纏綿的吻落在我的唇和脖頸上,又流連在胸口,我很想躲開,又忍不住沉淪下去,我喜歡他的吻,每一下都在我最渴望的地方,他整個身體都壓在我身上,我發不出聲音,隻能抬起身子去迎合他,在最後關頭,我們褪去了一切束縛,他卻忽然止住了動作,直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一晚,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晚,不需要強顏歡笑,沒有逼我喝酒逼我唱歌的男人,我仿佛陷入了一個特別柔軟的地方,被一雙精壯的手臂死死摟著,從沒有過的安寧感包裹了我。
第二天早晨,我醒來時天已經亮了,清朗而明媚的陽光透過奶白色的窗紗照射進來,將寬大的雙人床籠罩在一層金黃色的暖暈中。
我微微愣怔後便猛地坐起來,這是一間臥室,簡潔而幹淨,偌大的空間裏隻有我自己,我身上蓋著緋色的蠶絲薄被,衣服早就被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睡裙,我爬下床,推開了浴室的門,洗漱用具都是幹淨的,我飛快的整理好自己,然後下了樓。
蔣華東正坐在餐桌旁邊吃著,手上拿了一份報紙,他聽到腳步聲並沒有抬頭,而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睡得好嗎。”
我克製住心內的疑問點點頭,然後拉開椅子坐下,保姆從廚房裏出來,端著一份火腿煎蛋,遞到我麵前,笑著喊了我一聲薛小姐。
我朝她頷首示意,道了謝,剛拿起叉子,他忽然又說,“做夢了嗎。”
我腦海中倏而浮現昨晚幾乎纏繞了我一整夜的春/夢,我整張臉都紅透了,拚命想要壓低,他卻不給我這個機會,而是放下了報紙,微微朝前傾身,伸出手指勾住了我垂在耳側的頭發,輕輕攏到後麵,於是我的臉完全暴露在他的視線內,他似乎輕笑了一聲,保姆非常有眼力見兒的躲進了廚房,還特意關上門,裏麵傳來嘩嘩的水聲,他整個人都貼過來,唇在我耳朵上似有似無的蹭著,濕熱的氣息將我吹得更熱。
“有沒有夢到我。”
我驚慌的搖頭,他張嘴含住了我的耳垂,“沒有嗎,我怎麽覺得好象有,是不是夢到了在床上,我們都沒有穿衣服,然後…”
我沒等他說完,已經驚慌失措的捂住了他的嘴,他眼內帶著笑意,靜靜的望著我,我這才發現我有多麽失態,我竟然坐在了他腿上,整個人以一個非常怪異奔放的姿勢跨在他身上,我撐住桌子想起身,卻反而被他用力抱住,他死死貼合著我,唇幾乎挨上了我的唇,“怕什麽,隻有我們兩個人。”
他端起牛奶,喂給我,我不想張嘴,可又不敢拒絕,我隻好喝了一口,他看著我咽下去,然後伸出食指在我唇角抹了抹,一小塊兒白色的奶漬,他放進嘴裏,吮了一下,然後對我說,“特別甜。”
調情的高手,我紅著臉,卻不想淪陷得太難看,我直視他別有深意的目光,“蔣先生,你一定對很多女人做過這些,所以駕輕就熟。”
他挑了挑眉毛,“並沒有,不是所有女人都有這個榮幸得到我的不嫌棄,我有潔癖,非常嚴重。”
我狠狠的往下墜了墜,將我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腿上,“那我很榮幸。”
他鬆開了我,用方帕擦了擦手,然後對我說,“我讓人將你的行李搬來,住在我的臥室,如果你不願意,我不強迫,可以先住在別的房間,等你願意接受我了,再說。”
他望著我,笑了笑,“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很少等待誰,都是別人等我,應酬和做事,都是這樣,但對你,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非常有耐心。”
我聽完他的話,抿著嘴唇,他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客廳中的氣氛在一點點的冷卻下來,直到我真的扛不住了,我轉身朝門口走去,他更加冷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昨晚我說的話,不會作廢,你出了這扇門,我再也不會找你,薛宛,我把決定權交給你。”
我心裏一緊,回頭去看他,他麵無表情的望著我,整個人非常高大俊朗,卻散發著冰冷至極的寒氣,我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握成了拳頭,心在那一霎那,仿佛沉了下去,想浮上來卻做不到,隻能眼睜睜任由它徹底沉在無邊無際的海底。
我終究還是推開了那扇門,我告誡自己,這個世上並非沒了誰就活不了,在遇到他之前,你一樣活得非常好,隻是當這一切都回到遠點,你做了一個美好的夢。
蔣華東那樣優秀出眾的男人,從來都不屬於我薛宛,從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