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情當時已惘然
蔣華東站在那裏,他說完這番話後,薛茜妤忽然噴了一口血出來,她看著那血,竟笑了出來,“原來她是你的命啊,那程敏呢。”
蔣華東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底是沒有消去的怒意,“她什麽都不算。”
薛茜妤哦了一聲,“那我呢。”
“更什麽都不算。”
“哈哈哈——”她瘋狂的笑出來,笑聲震得坐在床上的我覺得她似乎瘋魔了。
“不是第一天了解你,我早該知道什麽都不算,從我見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那年我看著你從外麵走進來,白色的槐花瓣落了你一身,你非常高大,逆光而站,你還看了我一眼,眼底是笑意,卻是很冷很冷的笑,但我就忽然喜歡上你,我從沒見過渾身都凝結著冰的男人,一點熱情都沒有,仿佛怎麽都溫不化。父親告訴我你叫蔣華東,你有妻子,那一刻我覺得驚天霹靂,我所有的期待還沒開始綻放就枯萎結束,我夢到過無數次你娶我的場景,我穿著婚紗嫁給你,你在很多賓客麵前親吻我,為我戴上戒指,我每次醒過來,臉上都掛著眼淚。”
她說完這些忽然側過頭,看著窗外,注視了良久,眼底泛著晶晶的光亮,“我認識你多久了,華東。”
蔣華東將目光從她身上收回,淡淡的睨了一眼她看著的方向,這裏是二樓,一棵梧桐樹開得非常繁茂,寬大的葉子蒼翠欲滴,隨著秋涼的微風微微搖擺拂動,陽光從罅隙內灑落,點在窗台和地麵,都泛著金燦燦的光束。
這一幕歲月靜好,舉世合/歡,卻不該包含了這麽多算計、奸詐和嫉妒。
純粹的愛情一旦摻雜了利用和手段,就變得非常肮髒和卑微,一方的獨獨癡戀,一方的漠然無視,是造成愛情變得畸形的關鍵。
蔣華東聲音低沉說,“不記得了。對於無關緊要或者利用價值在一點點喪失的女人,我不會放在心上,何況是無趣枯燥的數字。”
薛茜妤並沒有生氣,而是臉色平靜望著一片瑟瑟抖動的葉子,“認識了一千三百天,在一起三百一十七天。我每天就是這樣算著日子,在日曆上一點一點添著,每添加一筆,我就覺得非常自豪,因為我還在你身邊,哪怕是利用也好,我的價值還在,你就不舍得不要我,逢場作戲最傷人,我早就體無完膚了,我父親勸我,讓我離開你,不要和已婚男人糾纏,他了解你的為人和心腸,他說你會害死我。可我不聽,怎麽辦呢,我迷住了,我這一生都這樣迷住了。”
蔣華東眼底沒有絲毫動容,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他似乎還覺得有些不耐煩,“我們從沒有在一起過。你的理解上存在歧義。”
薛茜妤聽完後非常固執的搖頭,“不,我們在一起了。你在需要我父親幫你在局裏掩護時,會來找我吃飯,給我買個禮物,然後送我回家,你會和我一起下車,上來喝杯水,聊一會兒,坐在床邊看我睡著,再離開。這不算在一起嗎。你對我非常溫柔,盡管那溫柔裏,帶著太多虛偽和疏離。其實哪一次我都沒有睡,我隻是偷偷發現你有些不耐的看時間,知道你不願陪我了,我才裝成睡著,讓你離開。其實那是我最好的時光,我最貪戀的時刻,我靠著這些一直等到了現在,從我年華正盛,到現在三十歲,我把我最美的歲月都賠給了你,可我仍怕你會厭煩我。”
蔣華東從口袋內拿出方帕,在自己剛剛打過薛茜妤巴掌的那隻手指尖輕輕擦拭著,仿佛是觸碰了多麽髒的東西,他擦完後,扔進不遠的紙簍內,“回憶這些沒有意義,因為我全都不記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並沒有逼迫你和你父親為我做什麽,該給的報酬,你父親一分也沒少收,所以我不虧欠你任何,反而你對我糾纏,不懂審時度勢,讓我早就厭惡了你。這一點,你遠沒有林淑培的氣度。”
薛茜妤再次淒厲的大笑出聲,她笑得眼淚都掉下來,“是啊,我哪裏比得上她,當你的妻子,當你的女人,都好孤獨,好悲慘。她那麽愛你,卻還要看著你為別的女人用心,她愛極了那款紅寶石耳墜,還不止一次托我常光顧的珠寶鋪如果得到就為她寄過去,可作為丈夫,你不是沒買到,而是給了薛宛。那是意大利名匠耗時一個世紀傳承幾代人尋到的珍貴紅寶石,承載了最深沉的愛情,國內隻有三對,其中一對被你買下,林淑培得知後連一個字都不敢說。華東,你到底怎樣才肯把那堅如磐石的一顆心捂化掉?”
蔣華東將病房的門打開,“離開這裏,她需要休息。你說的這些,我全都不記得,你最好不要出去亂說,如果傳到林淑培父親那裏,我對你會一丁點顏麵都不留。”
薛茜妤“嗤”地笑了一聲,“你不記得的事,太多了。你想讓薛宛過的好嗎,你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她嗎,可隻要林淑培的父親還在世一天,他在軍隊的位置就一天都不會變,你就不能拋棄他的女兒,否則你的一切都將覆滅。”
薛茜妤很努力想從地上爬起來,卻每一次都無力的癱倒,地上的鮮血觸目驚心,在她蔥白的指尖綻放蔓延,她的唇邊還沾著許多血絲,蔣華東就那麽淡漠的望著,沒有過去攙扶她一下,她一邊堅持著爬動一邊嘲諷的冷笑,有護士從外麵進來為我換藥,見到這副場景不禁愣了愣,口中呢喃了一聲,“蔣先生…”
蔣華東回身看了她一眼,“換藥的事,等這邊方便,我去護士站找你,現在你先回去。”
護士點點頭說了聲好,又退了出去。
護士離開後,蔣華東的眉目徹底冷了下來,像是染了一層霜,他望著薛茜妤說,“你如果不嫌丟人,可以到走廊上趴著,不要在這裏礙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