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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在你眼中

  我穩住身體後,望著眼前一幕,奢華的水晶吊燈散發出灼人眼睛的光芒,蔣華東站在椅子旁邊,並沒有看我,他穿著黑色襯衣和長褲,麵無表情立在那裏,格外筆挺冷酷。


  一側坐著的年長男人大約六十歲左右,非常英武煞氣,他端著一個很小的陶瓷質地圓碗茶杯,搖晃著裏麵的深色茶水,漂浮的茶葉片在四下散開,他輕輕吹拂著水麵,氤氳開清新的茶香。


  保鏢說,“就是她,在大廳內攔住臨哥,現在又跑來偷聽,鬼鬼祟祟,很不規矩。”


  沈老抬眸注視著我,臉上有很有趣的笑意。


  “攔著靖臨做什麽,認識嗎。”


  我攥著衣擺,沈老眼底的目光太深邃,像漩渦一樣雖然平靜,可能直接將人卷進去纏死絞死。


  我鬼使神差的剛想點頭,沈老做出一個製止的手勢,他笑著說,“姑娘,想好了再講。”


  這句威脅力十足的話,我縱然被眼前情景嚇得再傻也明白了,我搖了搖頭,沈老非常滿意說,“不認識,攔著他做什麽。”


  我咬著嘴唇,哪裏也不敢看,直直注視著光滑潔淨的地麵,蔣華東忽然在這時主動說,“沈老,讓手下人簡單說幾句就放她離開,您的房間不方便讓她久留。”


  沈老微微看向他,唇角含著一絲頗有趣味的淺笑,“靖臨,你不是不冷靜的人,怎麽忽然這樣慌張。”


  蔣華東的拳頭攥得死死的,他閉了閉眼睛,然後躬身坐下,沈老將非常溫和的目光從他臉上收回,緩慢落在我臉上,他仔細看了看,“多大了。”


  我咬著嘴唇說,“二十一歲。”


  他蹙了蹙眉,“這樣小。”


  他的視線緩緩落在我小腹上,他盯得緊,我覺得渾身都發冷,那目光像鷹隼一般,直接看穿了人的皮囊,每一下都像刀割般狠。


  他終於將目光收回,兀自斟了一杯茶,緩慢倒入,那棕褐色水流非常細,幾秒鍾才將很小的茶杯斟滿,他遞給蔣華東一杯,他沒有動,隻是非常深沉的望著,沈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主動端起茶杯到他眼前,想要碰一下,蔣華東無法再漠視,他端起後,非常輕的一沾,便迅速離開。


  “靖臨,在你眼中,我是個怎樣的人。”


  蔣華東穩穩的握住茶杯,他沒有抬頭看任何,隻是對著那杯茶說,“我不了解您,就像除了您這一次威脅我的東西之外,也從來不了解我。但我希望沈老可以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沈老低低的笑了一聲,他將杯子緩慢放在茶盤內,“我女兒明天的生日晚宴,我會借這個機會,將你介紹給我這邊的一些生意夥伴,這件事過後,如果你命大,跟在我身邊我不會虧待你,十年前你要脫離我,我沒有多想答應放你離開,但我沒有兒子,後繼無人,別管現下風聲多麽嚴,我手底下錢財和產業,足夠我幾輩子吃喝玩樂,那麽多跟著我幹的人,我需要物色一個接替我的心腹,你膽識過人,我找不到更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蔣華東微微蹙眉,“我從沒想過答應。如果我有本事逃過這一劫,我希望沈老直接讓我離開,從此再無往來。我有我的事要做,我的責任要擔負。”


  “再說吧。”


  沈老有些不耐煩,他擺了擺手,起身繞過茶桌,走進內室的臥房,將門緩慢合上,客廳內霎那安靜下來,蔣華東有些僵硬的側過身子,他麵朝我的方向,眼眸垂著,我很想走過去摸一摸他的臉,吻一吻我朝思暮想了這麽久的唇,可我挪不動步子,身後保鏢都注視著這一幕,雖然我知道我已經足夠冷靜,換做任何女人,在經曆了丈夫生死不明忽然又出現的跌宕和起伏,一定會歇斯底裏涕泗橫流,女人是感性的,無法用理智來麵對摯愛的人。


  但我清楚我現在不能靠近,我必須做最不可思議的克製。


  “你現在可以離開,這邊不要輕易靠近。”


  蔣華東對我說完這句話後,便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他穿好後,經過我身旁朝著門外走去,在和我平行的短暫的兩秒鍾內,他給了我一劑非常無奈憐惜又飽含深情的眼神,我為那一眼心酸的幾乎要大哭出聲,這樣近在咫尺卻又相隔千裏的痛苦,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嚐第二次。


  他帶領那些保鏢的一部分人數步入電梯,我望著盡頭大批的人馬走遠消失,覺得心內空落落的,到底還要多久,我才能無所顧忌撲入他懷中,過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我回到賓館後,顧升很快也回來,他還沒有完全把門打開,就在呼喊我名字,帶著幾分焦急和心慌,我從窗台的紗簾後方走出來,看著風塵仆仆額前布滿了細汗的他,他在見到我平安無事這一刻,似乎出了口氣,他緊繃的身體驟然鬆懈下來,他朝我笑了笑,舉了舉手上提著的食盒,“我也不清楚你到底喜歡什麽,所以這份糯圓打包的葷素兩種什錦口味。葷的有蟹黃、肉鬆,素的是豆沙和芝麻。”


  他將盒子放在餐桌上,打開後熱氣騰騰,在空氣中能看到一層虛浮的白霧,我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太熱還是怎麽,忽然鼻子一塞,眼睛也跟著酸酸的發脹。


  我在陽台上看到蔣華東在那群保鏢的簇擁下離開的場景,他並沒有坐入車內,而是行走進街道的一個人潮湧動的路口,他也許感知到了我的注視,他停下腳步,以準確無誤的角度朝我看過來,這棟賓館有無數個窗口,他能一眼找到我的位置,相隔距離太遠,我們根本無法看到對方清晰的表情,但那一刻我幾乎要慟哭失聲,我知道他那一眼帶著多少眷戀和心酸,多少不舍和無奈,我們以這樣模糊的視線凝望了很久,直到他身側的保鏢行動了兩步在催促他,他才僵硬著迅速轉過身去,完全沒入人海。


  我終於明白站在最高處的人多麽不勝寒。


  我接過顧升給我的勺子,隻是含著眼淚一口口咽下去,顧升有幾分詫異的望著我,他想問我到底怎麽了,可又不好以任何身份來開口詢問我心事,他便選擇沉默。


  我快吃完時,外麵有人在敲門,顧升拉開後,對方是沈老的保鏢,手中拿著一份粉紅色的格外少女心的信箋類物體,對顧升非常恭敬說,“升哥,聽聞您今天過來肅城,不知您是否有空,沈老不便冒昧請您過去一敘。這是我們沈老二女兒的生日晚宴邀請函,於明天傍晚五點三十分在富皇酒店一層宴賓廳舉行,如果您在時間內有空,請您以特邀貴賓身份出席。”


  顧升接過後翻閱了一下,“既然是沈老邀請,沒有理由拒絕。晚輩本來也想要過去拜訪,但礙於沈老年歲已長,怕叨擾他休息,這樣我恭敬不如從命。”


  那名保鏢離開後,顧升捏著那份請柬走回來,他冷笑著掀開看了看,然後隨手扔在茶幾上,我看了看封皮,粉紅色的兩顆心挨在一起,頗有幾分天真的要命的感覺。


  兩麵沒有完全合上的縫隙中,是非常剛勁的筆跡,大約是一個男人書寫,顧升捧著一杯熱水在喝,我問他,“你要去嗎。”


  他看著我,反問說,“蔣華東現在是沈老的心腹,最有地位的手下,他不管去哪裏都會將蔣華東帶在身邊,而且這一次的晚宴,是借著他女兒的名頭,為蔣華東安排一些人脈,在南三角這邊以他的新身份幫助他揚名立萬,所以他一定會在,邀請我出席,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去,這種場合有女伴非常正常,但我本意是,不打算過去,我不想賞沈張的臉。”


  我咬著勺子尖兒,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笑著說,“好了,我理解你想去看看的心情。雖然現在不能切實接觸,但多看看也能解除你的相思苦,我也是活在相思中的人,我能夠感覺到這種求不得的滋味。就象現在,雖然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這樣追隨他放不下他,我會覺得很難受,為什麽他能輕而易舉得到的,我卻連一點都分不上,但我仍然願意陪著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因為我至少可以看到。”


  他說完後,看到我越來越深沉和歉意的表情,無所謂的笑了笑轉移話題說,“吃好了早點休息。這邊風景很不錯,但我知道你沒有心情觀賞什麽,蔣華東這邊的情況,我會著手去調查一下,有能幫助他脫離的地方,我會盡量。但畢竟不是我的地盤,我也不可能太猖狂。”


  我非常感激他說了聲謝謝,他將我吃過剩下的東西拎起,轉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第二天一早,走廊上傳來浩浩蕩蕩的腳步聲,非常沉重,我剛好從浴室內洗漱後出來,便輕輕將門打開,大約三十多名保鏢占據在每個角落,沈老從盡頭的房間內走出,蔣華東在他身側跟隨,兩個人唇形開闔很微弱,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麽。


  他們快過來時,我輕而快的將門關住,直到腳步聲擦過,我才再度打開,顧升也恰好從對門出來,他對我說,“我聯係了前台安排早餐送到房間,我去你那裏吃,吃過了我們到街上逛逛,然後驅車往酒店赴宴。”


  我們是在十一點鍾離開賓館,顧升帶著我到最近的一棟商場內買了一件非常適合參加晚宴的冬季裙裝,有波浪紋的下擺,和立在後脖頸位置的銀白色立領,我身材屬於嬌小型,穿上這一套服裝顯得整體比例拉長不少,隻是這段時間我茶飯不思有些太瘦,骨骼都凸出了不少,胸部位置沒有什麽隆起,顯得有些平板。


  晚宴這種場合,就是拚胸拚妝的地方,你足夠濃妝豔抹風/騷逼人,足夠奇裝異服標新立異,就可以奪人眼球,而顧升非常理解我,他給我選擇的顏色很平淡素雅,完全不吸引人注意,我隻是想躲在角落處多看看蔣華東,安安靜靜描摹那一張讓我朝思暮想的臉。


  大約到下午四點多,顧升買了兩杯熱飲,他遞給我說,“我打電話讓這邊手下開車送我們過去。”


  他正要撥通電話,忽然在遠處最繁華的街道口一直停駐的一輛黑色奧迪緩慢朝這邊行駛過來,時間恰當到好像全程都在監視我們一樣。


  那輛車上隻有司機一人,他拉下車窗後對我們說,“升哥,您和這位小姐上這輛車,我送您到富皇酒店赴宴。”


  顧升握住手機看了看他,冷笑說,“你出現得很及時,你怎麽知道我要去那裏。”


  司機說,“是臨哥吩咐我,從您和這位小姐離開賓館到現在,我都在身後不遠處跟著。”


  顧升沉默了片刻,司機笑說,“升哥放心,雖然我是沈老安排給臨哥身邊的人,但我對臨哥更忠心,不該說的,我不會多發一言。這邊人生地不熟,有我這個免費的司機,何必再去麻煩別人。我一定安全送到,這是臨哥意思,大約他謹慎也是和這位小姐有關。”


  我攥住顧升的衣袖,有些拿不準到底是不是蔣華東的人,顧升似乎非常放心,他握住我手鑽進車廂內,司機不再說話,一直開到了富皇酒店正門停下。


  我和顧升下車沒有來得及被禮儀小姐引入,另外一個方向和我們相對停下八輛頂級豪車,為首的勞斯萊斯車門被保鏢打開,沈老率先一個走下,身後緊跟著蔣華東和一名西裝革履看著身份很高貴特殊的年輕男人,也許是今天宴會女主角的丈夫,沈老女婿。


  蔣華東和那名男子跟隨在沈老兩側,隻相差了兩三步,他們朝我們過來,送我們到這裏的司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沈老麵帶微笑對顧升說,“是我失禮,顧先生是我請來的貴賓,我該想著派車去接,讓你們自己過來,請顧先生不要怪罪。”


  顧升非常溫和說,“您是長輩,晚輩就算步行過來為您撐撐場麵也是我應該做的,這樣客氣簡直打我的臉。”


  他們說完都很開朗笑出聲音,蔣華東在他身側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麵容上沒有什麽波動,隻是如同陌生人般和我凝視,我用口型朝他比劃說,“我一直等你。”


  細碎的陽光鋪灑下來,映襯他眼底是非常深邃的光芒,沈老率先帶著一群隨從走向酒店內,蔣華東站在那裏不動,好像沒有回過神,他身後的保鏢上前提醒他說要進去,他才動了動眼睛,轉身進入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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