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家已經回不去了
顏小朵幾乎每次回來,顏豫北都在,他在的情況下一般顏母就不會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刻意安排,總之那次以後她就幾乎再沒單獨與顏母相處過,縱然她的心中有千百個疑問,可她總覺得顏豫北像橫亙在她與顏母之間的那道牆,盡量避免她們之間的直接接觸。
再然後,顏母突然從自家的樓梯上摔下來,顏小朵匆忙趕到醫院去看她時,顏豫北正好也在病房裏,兩母子正不知道因為說到什麽,顏豫北緊緊拽著顏母的手,而後者,則一臉的驚恐。
“媽媽!”
顏小朵輕叫一聲衝上前去,擋在顏母的跟前。
“小朵,小朵,你終於來了,你哥哥他要殺我,嗚嗚嗚,他要殺我!”
顏母害怕地往顏小朵的身後縮躲,望著顏豫北時,整個人都陷入了驚恐。
顏小朵震驚地去望著顏豫北,卻發現他的目色平靜,竟然一點波瀾都沒有。
顏豫北要伸手去拉顏小朵,卻被後者躲開了。
“豫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算……就算你是因為討厭我,可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媽媽?她是你的親生媽媽啊!”
顏豫北淡淡瞥了一眼顏小朵身後的顏母,後者越害怕,他就越沉默。
顏小朵緊張地去抓他的手。
“豫北,我真的不懂,家裏發生了什麽事,‘顏氏’又發生了什麽事?還有爸爸那裏,你們全都瞞著我,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求你,能不能告訴我?”
顏豫北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往門外麵拖。
“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顏小朵就堵在門口。
“你不讓我回家,也不讓我見媽媽,是因為你恨我想要報複我是嗎?因為我曾經丟下你一個人,所以,你現在也要丟下我了是嗎?”
顏豫北這次是用力推了她一把,根本就不給她把話說清楚的機會,便把她擋在了門外麵。
顏小朵低著小腦袋,站在門邊掉了會兒眼淚,等到確定自己沒事以後她才轉身從病房門口離開。
家裏已經回不去了,媽媽他也不讓她看,她一個人傷心落寞得不知道該去向何處的時候,第一個想起來的人還是陳禮衡。
自己開了車過去,知道自上次的不歡而散以後他可能已經不會見她,可她還是想要去看看他。
這個時間天都黑了,她不知道夜裏的他究竟會睡在什麽地方,陪在他身邊的又會是誰。
條件反射地把車開到陳家大宅的門前,她發現原來入夜了便真是可怕。
狡兔尚且還有三窟,更何況是他?這個時間她除了在陳家大宅外守株待兔以外,根本就不確定他會在哪過夜。
一直等到天都亮了,等到陳家大宅裏麵陸陸續續有人出來,可是,就是不見他。
她的心涼了半截,想著他昨夜一定是在別處睡的,他向來不喜歡一個人,又對女人有著極高的品味和講究,而他隔了這麽長時間都沒來找過她,一定是……一定是……
顏小朵沒敢再想下去,也不願意想了。
反正她也早早就下定了決心,想要愛他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沒必要再連累個孩子了。
重新開車上路,就接到陶夢園的電話,說是本來約好她去幫她拍照的,結果因為南少白執意要去,所以暫時不用她過去了。
顏小朵一晚上沒有好睡,這時候真是再忍不住,一路把陶夢園罵得狗血噴頭的。
一直到結束,她才再接到陶夢園的電話,本來正準備開罵,卻突然聽見電話那端的陶夢園聲音顫顫巍巍地道。
“來接我!你等我十分鍾好嗎?我馬上下來。”
聽陶夢園報了地址,顏小朵也敏感地知道,也許這場離別,早就注定了。
顏小朵將她那輛酒紅色的保時捷越野車停穩在小區的門口,就見陶夢園已經穿戴整齊並拎著隻小行李箱站在門口了。
夜色濃濃,顏小朵還沒下車,陶夢園已經自己將小箱子拎起來放進了她的後備箱。
顏小朵總覺得那小箱子十分眼熟,像極了陶夢園離開申城時拎過的那隻,隻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東西,還是隻有一點,一直小行李箱足以裝下所有。
顏小朵到機場後才打電話幫陶夢園改簽,本來定的是一早的航班,因為南少白的突然狀況,導致時間一改再改,就算最近的航班也要等到第二天天亮才能離開。
兩個人拿了機場打印的行程單到附近的酒店登記住宿,打算天一亮就回機場登機。
顏小朵也不知道幫助陶夢園走這一場說走就走的感情之路,究竟算不算是幫錯了時機,可她與陳禮衡還有顏豫北之間的一切已經是個結不開的死結,尤其是她同陳禮衡,她永不會做他的小情,也不會給他生孩子,所以陶夢園就算再愛南少白都好,她的心情自己可以理解,那是一個有尊嚴的女人最後的堅持。
酒店裏,顏小朵將陶夢園的東西放好,送走這個好友,就像即將送走另外一個自己似的。
兩個小女人在房間,正說著話時,陶夢園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後者在電話裏說了很多,說到後來顏小朵連聊天的心思都沒有了,隻好一個人倒在床鋪上睡了。
半夜,房間的溫度突然變得奇奇怪怪,顏小朵來來回回起身去調了空調幾回,才發現這空調興許是壞了,要麽不開,一開溫度就直往下降,要麽驟冷,要麽驟熱,怎麽都不對。
顏小朵打電話叫客房服務進來調試空調,卻被這溫度折騰得再也睡不著了。
她心裏煩悶,又不知道該與誰說自己遇到的所有事情,幾經折騰,隻好坐起身同陶夢園說她想下樓走走去了。
陶夢園似乎還在通著電話,這時候看她起來,隻好捂著話筒對她說。
“你小心點,別走遠了,這麽晚不安全。”
“好。”
顏小朵開門又關門,徑自一個人,開上自己的酒紅色保時捷越野,一路沿機場高速行使,最終還是把車開到了陳家大宅的附近,沒有把車停在正門口,而是停在附近的一處小山坡上,就想遠遠地看他一眼,哪怕隻是一眼都是好的。
這裏的視野挺好,夏夜的涼風也是暖暖熱熱的,可顏小朵還是覺得眼花,甚至整個心都涼透了。
這半年她都在“華耀”實習,閑下來的時候也會回家照顧一下顏父,她盡可能地令自己忙碌起來,忙碌起來便不必想他,可她還是心涼地發現這半年來他除了幾個深夜的電話,竟然一次都沒有主動找過她。
顏小朵抱腿蹲在小山坡上,盯著那間大宅,以及她這輩子或許都再沒機會進去的大門,心下淒然,她終究是比不過陳禮衡的狠心和絕情,他能說放下就放下,說不找她就不找她。
這半年來的每一天,對於她來說都是折磨。
要不是南家的“焦陽”在那撐著,也許他們顏家,早就被他收購了。
顏小朵狠狠地抱緊自己,狠狠地,努力令自己不要再去想起最後的那場不歡而散,也努力讓自己認清一個事實,他其實早就不要她了,隻是她還放不下而已。
陳宅二樓的燈光亮起,遠遠的,有人走到陽台上抽煙,隨後,屋裏又跟出來一個女人。
那女人長發披肩,從身後緩緩抱住男人的腰肢,一雙秋水剪瞳,在這暗夜裏煞是醉人。
也就是瞬間,顏小朵霍然從地上站起,轉身鑽進了自己的自己的車裏。
一路把油門踩到最底,從蜿蜒的山路而下,因為眼花,竟然一頭撞進一旁的草叢裏。
顏小朵及時踩了刹車,整個人卻心有餘悸。
額頭有微微的破損,甚至有血流下來糊花了她的眼睛,顏小朵趕忙緊著最後的一絲力氣推開車門從上麵下來,因為腳下虛浮踏了個空,直接摔坐在地上,她試了幾下想要爬起,可每次都是重重地又坐回了地上。
心底越來越涼,整個人的情緒也低落到了極點。
她想起上一次與陳來慶的糾葛,那時候也是這樣,弄得自己頭破血流。
可是,那時候她是被人傷害,這時候卻是自己找虐罷了。
人家已經不再要她,她又在這固執地留戀什麽?
天空泛起魚肚白前,陶夢園在酒店的小床上悠悠轉醒,才發現幾乎出去了一夜的顏小朵竟然拖著一隻小行李箱從外麵回來。
陶夢園連忙起身,剛進門的顏小朵已經將那隻小行李箱往門邊一放,然後撲過來往她的旁邊一靠。
“以後你去哪我就去哪了,夢園,你帶上我吧!”
陶夢園沒有問她怎麽突然想起回去收拾了東西,隻覺得這氣氛裏,顏小朵的周身都透著寒氣,這寒氣,區別於夏日的暖熱,竟是從她心底透出來的東西,陶夢園張口想要問些什麽,顏小朵已經側身,把整張小臉都埋進雪白的被子裏。
順利地退房再到機場,兩個人重新回到候機大廳,趕在剛剛開閘的當口換領了登機牌。
期間,顏小朵的手機一直在響,一刻不停地響,是那個暗夜的電話,時不時地就會響起,有時候她猜到對方是誰,有時候她猜不到。
卻因為每次都不敢去猜對方會在電話裏說些什麽,所以她從來不去把它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