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破和合僧
穿過一段漫長的隧道后，眼前的洞穴驀然間變得極為寬闊。
周邊漆黑一片，李宣猛地停下腳步，對著黑暗深處到：「現身吧，你既然是這裡的看守。我都已經闖到這了，你還打算躲著？」
洞窟傳出輕聲嘆息，耳邊迴響到：「閣下也是高手，何苦來這參與人間是非。這地方有老朽坐鎮，閣下是帶不走一絲一毫的，還是就此退去把。」
黑暗中漸漸生出亮光，沒有光線，也沒有光源，但就這麼奇迹般的亮堂了起來。
視線清晰后，才顯出洞窟內的真實形貌。洞壁左右堆砌了整整齊齊的木架，上面放滿了精良的甲胄和武器。
一個枯瘦和尚全身裹在灰白色袈裟下，結定印，枯坐在對面的石台上。
此人面容消瘦深凹，身材瘦小，如同一張薄薄的皮裹著的白骨，看起來有些陰森恐怖。端坐在那裡紋絲不動，洞中的光明便是從此人身上散發出。
李宣眉目一動：「和尚？」
老和尚低沉沉的回到：「老朽這幅枯骨移動不便。失禮了！二十年不曾出山，不想世上竟有這樣的年輕後輩，真是罕見。」
李宣淡然一笑：「不知閣下是哪一派的高僧？法號為何？幹嘛在這苦修？」
這老和尚看似枯瘦，但功行深不可測，絕對不可力敵，只能智取。
老和尚平靜回到：「老僧無門無派一身凈，無名無姓本自空。只因欠人因果，故在此了卻前塵之事而已。」
「觀施主來此，想必是為了這些兵器，然而老朽承人之情，不得不在此鎮守。施主功力雖高，卻未必能動得了我，還是退去吧，也免得多生爭鬥。」
李宣暗暗提起小心，這老和尚狡猾，不肯透漏跟腳。
不過大乘僧人多是以信入道，對付這類有定功修為的和尚，衝上去打鬥是最蠢的辦法。
李宣來自後世，對佛門經意略知一二，若能以此為契機毀了老和尚道心，此人便不攻自破。
「和尚你可說錯了，本來確實是拿兵器的，不過見到你這樣有修為的高僧前輩，還拿這些身外之物，豈不是錯失良機。」
「我有些佛經的問題想要請教高僧，你若能答出來，我自退去，也免得生出爭鬥。」
「你若答不出來，這裡的東西就要任我取用。」
老和尚緩緩抬頭，睜開平靜無波的雙眼，露出一抹精光：「施主這算盤未免打得太好！」
「你是惡客上門，老朽未曾施法驅趕你，已是仁至義盡。竟然還想算計佔便宜？」
「無論輸贏，皆是對你有利，你將老僧置於何地？」
李宣輕輕點頭：「是不好驅趕，還是不能驅趕？」
「或者你是嫌賭注不夠？那好，你若能回答我的問題，我不僅立刻退去，還願意獻上畢生所學。」
「不怕告訴你，你得了我得法門，根性若是不錯，此生純陽也不在話下，也免得你在這枯坐守陰，修梵志外道。」
老和尚雙眼一縮，這話里暗含的意味令他十分吃驚。
「若你回答不上來，就要拜我為師，從此入我門下。雖然你也一把老骨頭，不過我也不嫌棄，以後為我端茶送水，倒也勉強能出幾分力。」
「或許將來我興緻好了，傳你幾招半式，也能修個不死。」
老和尚冷哼：「你也太看得起自己！黃毛小輩，口出狂言。以我身份，若不是有因於人，豈會跟你這個黃毛小輩在這亂吠。」
李宣笑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老和尚眼盯著李宣，一言不發。
李宣故作沉思，略想了一刻，忽然問道：「和尚可曾念過梵咒陀羅尼？有哪些益處？」
老和尚點頭：「自然修過！佛門陀羅尼梵咒浩如煙海，無量本尊心咒更能令三世業障悉得清凈，了脫生死，究竟成就。」
「且能斷無明，開智慧，消災延壽，增富救貧，救百千苦難，摧滅貪嗔痴，閉塞輪迴路，歷代眷屬俱得超生，離苦得樂，腹腸諸蟲亦得證果。」
「又具無量三昧法門，日日得具足六波羅密功德。念誦修行，世間與出世間法，皆可得無上利益。」
老和尚低聲輕笑，似乎勝券在握：「你若有興趣，拜老朽為師，老朽自會傳你梵音陀羅尼法門，將來往生阿閦佛國。」
李宣不禁露出一絲精光：「果真如此？」
老和尚回到：「自然當真！」
李宣高聲問到：「我想問問大師，我也曾看過一段佛經，不過那上面是這般說的。」
「當知人身之法，猶如雪揣，要當歸壞，不可以梵咒所可除去。」
「舍離此佛法，更從外求，或有沙門、梵志，或持一句梵咒、二句、三句、四句、多句、百千句梵咒，令脫我苦，是求苦、集苦、趣苦、苦盡者，終無是處。」
老和尚眉目一顫，臉色驟然大變：「你這是哪裡看來的邪門歪說？」
李宣露出得逞的淡淡暗笑，此人道心動搖矣。
「摩那婆。梵咒於佛法中不得為善。如來正教無如是等。無智愚人持咒之處。既不顯明亦不開許。如來有時亦生隨喜。雖或隨喜亦不應行。」
老和尚一聽聲色俱變，怒極喝道：「住口！」
李宣毫不在意，反而繼續說道：「世間多聞愚痴凡夫。身生覺極苦甚重苦。更求於彼。或有沙門梵志持一句梵咒。或二．三．四．多句梵咒。或持百句梵咒。彼欲治苦。終無有是處！」
「學梵咒，為畜生明，有兩種罪：學之前行者，突吉羅；學之句句，波逸提。」
老和尚聽到最後這幾句，臉色極其難看，一言不發。胸口起伏不定，顯然又驚又氣。
李宣停了片刻，笑問道：「大和尚，你猜猜看，這些歪門邪說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佛說？」
這些經文語句，皆是大乘經典誕生之前的早期原始經文，在中土大乘佛門的領地內，少有人知，甚至已經被埋沒。
此類言論與老和尚信仰的佛菩薩梵咒，起了很大衝突。
但他又隱隱覺得，這些經文不像是假的，越想越奇怪，僅僅幾句就讓他道心大亂，此時已經是崩潰的邊緣。
老和尚咬牙痛斥到：「不可能！這絕不是佛說，這是你為了壞我道心所做的曠世妖言。你這個魔頭。」
李宣上前一步：「你可敢發誓？讓天地來做見證？」
老和尚抬頭，雙眼圓睜：「天地為證，你若說的是假的，必然不得好死。」
話音一落，老和尚陡然神色大驚，身上的光芒轟然一暗，張口噴出一攤鮮血，室內光芒瞬間熄滅。
這一刻，老和尚眼神驚恐至極：「不可能，你說的不可能是真的！」
李宣趁機來到石台前，低頭俯身，帶著滿是計謀得逞的狡黠：「老和尚！再聽這兩句。」
只要接下來兩句，就可以摧毀老和尚的所有信念。
「諸愚人！汝等為何言願我等將佛語轉為梵語？諸比丘！不得將佛語轉為梵語，轉者墮惡作。」
「不聽以佛語作梵語，犯者偷蘭遮。」
老和尚如受驚雷一擊：「不會的！佛祖不會這麼說的——」
李宣低下身，聲音低沉而又誘惑：「你可敢對天地言誓驗證么？」
「若這些不是釋迦佛經，我信口胡說，必當死於亂石之下。若這些是釋迦佛經，你要投入我門下，跟我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