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那樣一個故事
正當喬小然洋溢在幸福之中不能自拔的時候,當當當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喬小然飛跑著去開門,她可不能讓她的逸哥哥等久了。門外麵,果然就是顧逸。”逸哥哥,你是飛過來的嗎,竟然這樣快!“門一打開,喬小然就給了顧逸一個大大的擁抱。喬小然的超級主動讓顧逸有一點點小小的詫異,不過他的小丫頭這樣主動的對他投懷送抱,他還是很高興的。擁住喬小然,顧逸輕笑出聲,”小丫頭召喚我,我當然得以最快的速度飛馳過來啊!“
喬小然拉著顧逸走進房間,讓他在沙發上坐下,還為他泡好了濃濃的咖啡,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故意的旁邊,抱住他的胳膊,還將小臉蛋在顧逸的胳膊上蹭啊蹭。溫溫的,癢癢的觸感,讓顧逸竟然覺得渾身如有電流奔騰而過,”小丫頭,你……“”逸哥哥,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不過你得先跟我保證不會生氣!“喬小然大眼睛眨啊眨地望著顧逸,仿若兩顆黑白分明的水晶玻璃球,讓顧逸的心柔軟似水。”好,我不生氣,你說吧。“顧逸點了點頭。”今天上午,我去看淺淺了,也就是說……就是說我去你們家了,而且還在那裏吃了中午飯……“喬小然說完之後,便忐忑的盯著顧逸的臉瞧,生怕他會不高興。”哦。“顧逸隻是哦了一聲,臉上並沒有任何反應,可是身體卻是一僵,雖然瞬間便調整過來了,但是趴在他胳膊上的喬小然還是覺察到了。”逸哥哥,你是不是生氣了啊?“喬小然糯糯的聲音仿佛帶上了霧氣一般,聽上去水蒙蒙的,就像是再說如果你敢生氣的話,我馬上就哭給你看!”沒有,我沒有生氣。“顧逸平淡的語氣聽聽不出來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喬小然覷著顧逸的臉色,頂著內心的忐忑,還是將在顧家這半天時間的事情詳細的講述了一遍。說起淺淺小朋友的體質是多麽弱,總是悶在家裏多麽孤單,自己陪著她玩了捉迷藏和跳棋,她是多麽喜歡自己;說起顧爸爸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其實心裏是多麽關心顧逸,當自己給他講顧逸的一些事情時他聽的是多麽專注,聽到顧逸的成績時又笑的多麽開心,他是多麽希望顧逸能夠回去看看……
聽著喬小然的喋喋不休,顧逸沒有不耐煩,卻也什麽話都沒有說。”逸哥哥,其實顧叔叔真的很想念你啊,他在飯桌上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到你……其實,你們之間是有什麽誤會吧,兩父子之間,有什麽問題不能攤開來說呢……“喬小然看著顧逸仿佛聽了這一切都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裏有點著急,照這樣下去,他內心的心結該怎樣解開啊!
顧逸依然沉默。”其實,對於你和顧叔叔之間的糾葛,我也知道一點點,主要就是因為阿姨麽……雖然不知道這當中到底還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我覺得顧叔叔不是絕情的人,直到現在為止,他的書房裏麵還掛著你們一家三口的照片呢……“喬小然不想放棄,她想到了在書房裏看到的那張照片,一家三口那幸福的笑容,是那樣的溫馨,這一切絕對不可能是假的。”丫頭,你不懂。“顧逸終於輕啟薄唇,吐出了一句話。
“我是不懂,可是你要將給我聽啊!逸哥哥,你要知道,不管怎麽樣我都是絕對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可是,我更希望看到你幸福,而不是這樣一直生活在過去的痛苦之中啊!”喬小然誠摯的聲音,敲打著顧逸的心房。顧逸看著身旁流露著對自己的濃濃的關心的喬小然,他深呼一口氣,也許,他應該跟她講一講這些事情,不然,以她的個性定然會緊緊抓住不放。
“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就慢慢講給你聽好了,你聽完之後,或許就不會再繼續勸我了。”顧逸輕輕的環住喬小然的小蠻腰,讓她整個人都靠在自己的懷抱中,抱著溫軟的身體,他才覺得自己有了講述那個故事的勇氣。
二十五年前。
那個時候,顧逸也就四歲,顧逸的爸爸——顧天的雅豐公司也剛剛成立沒幾年,還並不穩定,整個公司正處於拚搏期,所以他總是非常忙碌,在家裏待的時間並不長,以至於忽略了自己的妻子與四歲的兒子。但是,顧逸的媽媽是那樣溫婉大度又善解人意,她從來沒有埋怨過顧天,反而一直跟兒子說著爸爸之所以很少呆在家裏的理由,爸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整個家好。雖然年齡尚小,但是在媽媽的影響之下,那個時候的顧逸並沒有怨恨自己的爸爸,而是更加關心起了自己的爸爸,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開始,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當小小的顧逸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在自己麵前暈倒過去,他撲在媽媽的身上怎麽都喊不醒媽媽,他慌忙的給爸爸打電話,可是爸爸卻一直都沒有接……最後,是隔壁的叔叔幫忙喊了救護車將媽媽送進了醫院。雖然爸爸晚上回來知道媽媽進了醫院之後表現的非常著急,而且馬上就到醫院去看望媽媽,可是小顧逸卻忘不掉當時打不通爸爸的電話時的那種絕望。
兩天後,媽媽醒了過來,可是卻依然隻能躺在病床上,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當醫生在跟爸爸講述媽媽的病情時,小顧逸偷偷的站在門外偷聽到了,雖然一大堆的醫學術語他都聽不懂,但是他聽懂了,最後他們說的話,媽媽得的是血癌,那是癌症,除了找到合適的骨髓移植,不然就隻能延緩死亡時間,卻不能根治。小顧逸當時整個人都呆了,他聽到爸爸在祈求醫生要救救媽媽,然後就隻聽到醫生的歎氣聲。
其實,媽媽還是有救的,隻要能夠找到合適的骨髓。爸爸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之後,他就期盼的跟爸爸說,一定要給媽媽找到合適的骨髓,可是爸爸卻並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複。
後來,他每天都在問爸爸有沒有找到骨髓,每次都是否定的答案,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氣餒,他堅信一定會找到的,而他的媽媽,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看著媽媽一天天虛弱下去,頭發也一天比一天稀少,小顧逸的心裏在滴血,可是他的爸爸,卻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顧逸甚至在懷疑爸爸是不是早就放棄了,但是看到爸爸那擔憂的目光,他什麽都沒有說。
有一天晚上,睡夢中的小顧逸聽到了媽媽壓抑的哭聲,還有她與爸爸斷斷續續的說話聲,他隻聽到“難受、受不了”這樣的詞,其餘的並沒有聽清楚,後來仿佛爸爸也哭了,再後來,就什麽都沒聽到了。接下來的連續幾天裏,他都聽到了媽媽的哭聲,還有爸爸的歎氣聲。小顧逸在心裏暗暗想著,難道,媽媽真的是治不好了麽,他不敢想下去,他覺得不管怎麽樣,讓媽媽多活一天是一天,不管花多少錢,爸爸都應該為媽媽治療下去。
可是,就在那天,媽媽將小顧逸打發出去買東西,隻留下顧爸爸一個人。小顧逸心裏很是惶恐,覺得仿佛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於是他並沒有走遠,出了門口過了一會之後便返了回去,躲在門口外麵,看著裏麵的爸爸媽媽。
從門的縫隙中,他看到爸爸哭著拿出一個針管,給媽媽打了一針,然後,很快的,媽媽就再也不動了,爸爸就一直趴在媽媽身上哭。後來,他知道媽媽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在世上了。他知道,媽媽的死與爸爸給她打的那一針有很大的關係,他覺得是爸爸害死了媽媽。
後來,他質問過自己的爸爸,而爸爸卻並沒有解釋什麽,他隻是一直歎氣,所以小顧逸更加堅定了是爸爸害死媽媽的想法。
媽媽死後不到半年的時間,爸爸就領了一個看上去長得很漂亮的阿姨到家裏,說是給他找的新媽媽,小顧逸很是生氣,口口聲聲說著多愛自己的媽媽,可是媽媽去世還不到半年,他就重新找了新的老婆,他才不會叫那個女人媽媽,而且,他也不再是他的爸爸。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開口叫過一聲爸爸。
後來,那個女人生下了他的弟弟顧凡,而且一直對他還算不錯,可是也僅僅是不錯而已,畢竟不是親生的,對他的關心也會有限,何況她很快就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會把心思放到自己的親生兒子身上。
再後來,小顧逸慢慢的長大,他從顧爸爸偶爾說及媽媽的字裏行間明白了,原來,那個時候是他給媽媽實施了安樂死,他說是媽媽求他那樣做的,但是,卻真的是他親手讓媽媽死去的。真相,果然像他想的那樣。
於是,顧逸的性格變得更加冷漠,冰冷起來,他與那個家,離得原來越遠,最後發展到與親生父親幾乎成了仇人一般。上完高中,他就主動要求出國留學,學成歸來之後的第一天,就從家裏搬了出去,直到現在……
“這個故事,怎麽樣啊?”講完之後,顧逸笑著問喬小然。
喬小然聽著顧逸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講述著他自己的故事,幾乎聽的入迷了,從他的講述中,她仿佛感受到了他的無助、他的傷心、他的難過、他的恨意他的……種種,種種,她心疼著那個小小的顧逸,她想要擁他入懷,給他滿滿的愛……
顧逸的話將她從自己的思緒裏拉了回來,“逸哥哥,我很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你!”喬小然抱著顧逸,緊緊的,緊緊的。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擁抱著,用各自的身體給與對方安慰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