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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皇儲之爭7

  皇家儀杖果然氣勢恢宏,光這殿內殿外的夜明珠就不下萬顆,宮女太監歌姬伶人魚貫而入,自眼前經過,久久瞧著竟無一張重顏。可見人數是多可觀了。皇城的侍衛各司其職,眼看著裏麵歌舞喧囂,人聲鼎沸,依舊麵如寒冰,漠然無一絲懈怠。


  白夙暗自搖頭,隻怕蕭訣昇也看錯了元靖那老頭。如此景象恐怕非他一己之力可成,隻是不知那傳說中軟弱無能任憑子嗣奪位的旋佑王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有意思了啊…


  “誒,雲姐姐,你看那個穿著月白錦袍的公子長得好生俊俏。”


  周旖雲淡淡瞥了一眼門口,柳眉微蹙,冷聲道:“今日非比尋常,莫要亂說。否則連我也救不了你。”


  周旖畫吐了吐舌頭,平時最疼她的大姐今日怎麽這般嚴肅。難道這次的宮宴真的如姐姐所說機關重重?

  不過,那公子真的很好看呐…


  “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他不是我旋佑人。”他身上穿的應該是雲彝國千金難買的月華錦,更何況,在旋佑宮牆之內,隻有旋佑皇室之人才能如此肆不斂周身氣勢不受威壓,還有就是他國位高權重之人。由此可見,這人不簡單,應該是前幾日穿的沸沸揚揚揚言要娶公主的大秦使者。至於他在大秦的身份隻怕不簡單,否則蕭玦昇私下查了這麽久怎會一無所獲呢。


  “他不是…可是…”


  “旖畫!”


  周旖雲厲聲低喝。


  旋佑要變天了,她別無所求,隻求一家人能平安渡過這場風雨。


  “誒,雲姐姐,你等等我呀…”


  小丫頭提起長裙,踱著小碎步追了過去。


  白夙剛進了園中,立時有一個伶俐的小太監前來引路。


  身後,小廝烏溜溜的眼睛東張西望,眼中若有若無的焦躁有些按捺不住。


  “小路子,跟緊了,此處可不比咱大秦,衝撞了權貴你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知道麽?”白夙佯裝訓斥道。


  領路的小太監聞言,諂媚笑道:“陸大人言重了,奴才領您道禦扇閣門前,您進去自會有公公為您引路,奴才身份低微不便進禦扇閣。”


  “如此,有勞小公公了。”白夙頷首。


  “不敢,您請,奴才告退。”說罷,那小太監便離開了。


  白夙趁此空隙,對小廝裝扮的陸九香低語道:“你若是想早些救出公主,就控製好你的情緒,否則別說救公主隻怕我們也會被困在這璿佑。元靖那老頭不簡單,此次我們靜觀其變。”


  聞言,陸九香眸子黯了黯:“是,白公子和傅公子大恩,陸九香定當銘記於心!”


  白夙自是知道他心裏的擔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唬你的你還真信了。雖說這次宮宴的確不簡單,但還不至於任人拿捏。不過本大人有個壞毛病,護短。若是有人欺辱了本大人的朋友夥伴,他就算是一國之帝,亦必殺之。別想太多,你就算不信我,也該信他不是麽。”


  他當然是指此刻不在這裏的傅家公子。


  陸九香暗自捏了捏拳頭,說不感動,是假的。沒想到自己一生偷盜,卻也有這兩個真心的朋友,值了。


  風送秋香,花絮如霧,晴空一碧如洗。雖還未正直秋季,這桂香就已經風飄萬裏了。皇宮到底是皇宮。粼粼的湖麵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金光好似一條巨大的金鱗在騰躍,偶有枝葉漾進水麵掬一捧七色璀璨的水珠兒。清風拂過,衣袂翩躚。翠綠嫩紅交錯懾人眸光,嬌豔欲滴,讓人騰起一葉扁舟煮酒撫琴的興致。淡淡桂香糅合著若有似無的白梨香氤氳的氛圍不覺令聞者身心舒暢茅塞豁然開朗,如入神仙之境。


  白夙閉目,風動,長袍飛旋。如淡煙遠墨的眉目此時愈發顯得飄渺欲仙,玉瓷般的麵頰好似鍍上了一層淡金色好似隨時會乘風而去。


  河畔準備登船的世家公子小姐紛紛頓足,看呆了。


  陸九香亦是吃驚,他不是不知白夙生的極好,隻是沒想過他閉目的一霎竟是如此的風華無限,懾人心魄。


  人隻知引謙公子容貌不俗卻不知她為了便於行走,一直是易容的。自身光華早被她在臉上幾下一抹掩蓋了。世人亦不知她的武功及內修乃是光明佛法,就算是刻意掩飾也無法完除去那明淨溫慈悲的神祗佛光。


  眾人還在瞠目中,陸九香倒是心裏一個激靈,心叫不好。話還未出口,異變突起。原本閉目養神的白夙忽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及速度朝著禦河栽下。甚至在栽下的一瞬,目力好的會發現他的眼睛任然是閉著的狀態,好似毫無知覺隔絕外界一樣不見絲毫掙紮。


  一旁的陸九香看得臉色一白,睚眥欲裂大喝:“大人!”聲未落,靈巧的身子越過欄杆,雙腳一勾,整個身子身隨其而下,長臂迅如閃電想要抓住她。


  他二人本就站在離禦扇閣門口的不遠處。真正的禦扇閣並不是在平地之上,而是在禦湖中心,須搭船前往。而他二人正巧站在湖邊。白夙這一倒必然會落入湖水之中,雖說這天氣落水倒也不是多涼,隻是這醜勢必出定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陸九香措手不及,一來在陸九香心裏白夙武功世間少有敵手,若他都不敵,他自然更加無法敵過;二來陸九香本就心事重重,注意力自然不比尋常。但畢竟是盜聖,就算注意力再如何遊移,迅猛的反應力在世上堪稱第一,當然除了那四位武學天賦不是人的家夥。


  他閃電般的出手想要拽住白夙,指尖已經觸及她的胳膊,卻被她一個似是不經意的動作一阻,也就是這一阻,陸九香一頓,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白夙的身子便像斷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墜入了湖中,濺起一串水花。陸九香臉色愈發的白了,想也不想就要跟著跳入水中。在他雙腳欲離得一刻,忽然平地一陣綿軟卻強悍的勁風把他欲墜的身子向上一托,陸九香眸光一閃,隨即腳一登一個輕巧的後空翻穩穩落了。在外人看來,是他沒抓住主子眼看要一起墜下湖,還好他反應快一個借力使力才險險上岸。殊不知是被人用強悍的內力逼上了岸。他落地的一刹隻聽“撲通”又一聲落水聲濺得他的一身涼水。


  高呼聲乍起:“快看又有人落水了!”


  “啊?誰落水了?”有人伸長脖子。


  “唉,可惜了那俊俏的公子哥兒了。”有女捶胸頓歎。


  “誒方才那是誰家的公子,模樣好生俊俏……”又一女麵頰微紅目光癡癡。


  “怎麽還有人跟著跳了?那人莫不是個傻子?你看清了嘛。”


  “隱約好像個人,唔……沒看清沒看清……”那人咂咂嘴,頭搖地似波浪鼓。


  人群後一人玩著手中的玉佩,冷聲嗤笑道:“哼,一看就是個沒福的鄉野之人理他作甚。”


  一旁錦衣人聞言哈哈一笑:“此言有理,不過能落入這禦河之水也算他三生有幸了!哈哈哈……”


  岸上眾說紛紜,水下廝殺無形。


  前一秒還安靜落入水中的白夙此刻豁然睜眸,琥珀色的眸子如一點寒星綻著鋒芒。雙手一翻沉氣身子如玄鐵重刃猛地往水底紮去。所過之處水流微漾,幾團如潑墨的影子如一顆顆石子被一股霸道的漩渦聚攏帶下水深處。想掙紮,卻發現全身都被一道無形地繩索捆住,越掙紮收地越緊。有人一口氣沒吸得上,瞬間丹田氣息一泄,拚命掙紮了幾下便如漏氣的氣球一般直直沉了下去。瞪大的眼睛在水深處由於泄了氣息受不了水壓“啪”地綻開一抹鮮紅。被困住的其餘人目光駭然。就在白夙抓著那幾人潛入遠離岸邊的某處岩石洞時,水底者射出一道寒光,白夙想也未想,一股內力聚與手掌拽著放風箏似得幾人猛地迎了上去。


  兩兩相撞“嘭!”地水中一震,血色如潑墨般迅速沾染開。那幾人屍體被切地四散,斷肢殘垣好不駭人。潛伏在水中的刀手被白夙夾雜著內力的肉盾胡亂一撞竟也撞了個七零八落,原先密不透風的陣法也被攪亂,短時間內再也聚不起來。黑衣人見狀,舉了個手勢。“嗖嗖嗖”隻見水波微漾,數十道寒光從四麵八方飛射而來。白夙心裏冷笑,蕭玦昇,你居然就想憑這些蝦兵蟹將拿下我,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白夙一揚手衣袍內忽的飛出一道白綾,隻見他隨意揮了揮手,那些兵刃一個不漏的被捆了個結實。她揚唇,鳳眼一眯,勁道順著手腕如白駒狂奔而出,兵刃都被一截為八向著四麵八方直射而去。水中瞬間炸開數十朵血花。那帶頭黑衣人見此眼底先是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既而是不安,最後終於絕望。他做了個手勢,白夙雖然看不懂嗎,但猜也知道,他是要讓屬下以身做盾讓他有命逃回去稟報主子。她咧嘴衝那人幽幽一笑,那人瞬間心裏一涼。那眼神,那笑,仿佛是對著一個死人!他血紅了眸子,咬牙遁逃。


  哼,天真呐……你以為和我交手還會有活口麽……嗬嗬……


  她仿佛沒看見那些不要命撲過來的黑衣人般兀自身形一動,眨眼間如流光消失在那些人眼前。


  “噗噗噗”水中不斷的爆裂,就在他們還在白夙消失愣神之際,他們的身體卻似火藥筒一般一個個炸開,隻剩肉末。一人一身白衣劈開肉泥般的血水緩步而來,不知為何他周身好似隔絕了一切,血水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豁然製住,好似給他讓出了一條道。


  那逃開的黑衣人眼角瞥見了這一幕眼睛驟然放大,渾身僵直。因為,他看見了,緩步而來之人的衣袍居然在微微飄動好似有風拂過!這說明什麽?說明那人下水這麽久衣袍未濕!

  恐懼、絕望淹沒了他所有的知覺。


  白夙宛如悲憫的佛一般看著他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大得猙獰的眸子好似在嘶聲尖叫魔鬼!魔鬼!好似想借此驅走心中窒息的恐懼。


  掙紮著,掙紮著,終於,僵直不動了。


  她回首無辜的聳肩,好似在說我沒殺他,是他膽子太小了。


  身後一人目光寵溺,伸手一個掣肘將她橫抱於胸。


  她仰頭看著他一臉就知道援兵被你殺了今天的罪孽咱都有份的神情。隨即又自怨自艾,唉這年頭真是和水犯衝啊,動不動就跳水。


  那人無奈一笑,入水中綻開的白蓮,光風霽月。


  岸上眾人還在說笑,陸九香還在急躁地呼救,隻聽一人高呼:

  “快看快看,上來了!上來了!”


  那錦衣人“噫”了一聲詫異道:“上來了?這麽快?禁衛軍何時有那麽高的效率了?難不成落水的是哪個貴族?”好端端在宮內失足落水的明顯就是有人故意刁難,說刁難隻怕還是輕的,今次看來必定是要命的,但卻這麽快便得救了,想來那人身份也不低,難道又是一出好戲?他抬了抬下巴,撫掌道:“有意思,本公子倒要去湊個熱鬧了。”


  “言桓兄,咱也去看看吧。”一個微弱的男聲隨即說道,語氣裏倒不像那些幸災樂禍的人反而更多的是好奇與同情。


  剛才嗤笑的人聞言,撣了撣衣袍負手不屑道:“懿穆,你要看自己去吧,本公子可不想沾了一身的晦氣。隻不過,我若走了,隻怕你得搭乘別人的船了。”


  “是啊,懿穆,去看那落水的山野莽夫作何,低了我們世家公子的身份。”一旁的藍衣公子立馬好言勸道。


  那男子悶了半晌,不甘心卻也無法子:“好吧,我們走吧。”


  藍衣公子眼中閃過一絲輕蔑與鄙夷,若不是因為這懿穆是護國公唯一的孫子,他才不屑處處討好他!論才學,論品貌,論人情世故,懿穆哪一點比得上他,隻憑他有個護國公的爺爺,便處處壓他一頭。壓下心中的不甘怨毒,轉臉笑道:“那好,懿穆,我們走吧。”


  “哼。”言桓冷哼一聲,踏上了登船的踏板。一眼便知劉和靖此人心術不正,不過他一向不愛管閑事,別人的死活與他無關。


  人們隻看見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抱著昏迷不醒的白夙從水中出來,放於一塊幹淨的地麵上便退了下去。


  “大人!大人你醒醒啊!叫太醫,快叫太醫啊!”陸九香一把撲過來撕心裂肺地叫著昏迷中的白夙。臉上眼中焦急、擔心、害怕、恐懼不斷變換著,無助、無措,配上小廝的身份演繹的淋漓盡致。叫人看了不禁感歎,這小廝真是個忠心耿耿的。若不是白夙在“昏迷”,她定要豎起大拇指給他32個讚。


  “大皇子到!”太監獨有的尖聲刺破了宛如鬧市的禦河畔。


  此聲一出,拜倒一片,四周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唯獨兩人不為所動,一個自是躺在地上昏迷地某人,一個便是“深情”呼喚主子的小跟班陸九香。


  蕭玦昇倒也沒注意,徑自走到白夙身旁,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心中一沉,麵上卻不動聲色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甚是威儀地一問立馬有看守這裏的公公上前答道:“回大皇子,是陸大人失足落水了,奴才趕來時大人已被侍衛救起,現下正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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