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萬丈雷雲
幾日下來,李顧二人一直跟隨在紫萱左右,寡言少語。
雪妖在幾日前給了一個提示後便再也不說話,任憑如何叫喚也不理睬。而她說的那句話便是:“五珠之首,東海雷靈。”現在,一行人便是在去往東海的路上。經過幾天跋涉,周圍已經看不見了南疆的瘴氣,天空放彩,大地青芳。偶爾遇見的山穀之內,白霧炊煙,山歌嫋嫋,一派和睦安詳。越是離開苗疆,便越是這樣安盛的景象,猶如世外,堪比桃園。
卻是叫紫萱三人不由更加苦惱急躁。
李思勉抱劍走在最後,似乎在沉思什麽,突然小聲對著身前的顧留芳問道:“顧,你說雪妖說的是真的嗎,這茫茫東海我們去哪裏找雷靈珠?”
蜀山弟子正在擺弄身上的龍鱗鎧甲,之前的經曆叫他對這件寶甲失盡了信心,卻又舍不得扔掉。他回視一眼,道:“除了相信她我們別無選擇。”頓了頓,矯正道:“除了相信紫萱我們別無選擇。”
白衣劍客語露不安:“雪妖說過自己是五靈神中最平庸乏戰的,而縱然如此她的實力也遠在我們之上,我們真能有辦法收服另外四位比她強過數倍的靈神?”
顧留芳沉默了,這個問題不用說他也知道。論實力而言,十個自己加起來恐怕也不是雪妖的對手,更別提其他靈神了。至少在目前看來,這是一場必死無疑的較量。他們的勝算為零。
蜀山弟子突然嗬嗬一笑,輕拍手中佩劍,道:“我不會讓紫萱一個人去的。你怕死的話自己先回去。”
李思勉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咬咬牙,狠道:“我李家男兒從來不知道什麽是畏懼。要我退縮,除非天塌下來。”大有誓死如歸的樣子。
顧留芳知道李思勉是認真的,感情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輕歎一聲,跟上了紫萱的腳步。
李思勉,顧留芳。一個是為了成為像爺爺一樣的當世大俠獨自一人闖蕩江湖,仗劍平天下;一個是繼承了蜀山天命初出茅廬的劍宗關外弟子,學藝不精卻是天賦極高,斬妖除魔,心係蒼生。他們是由命運選拔出來的勇士,時時刻刻保護著女媧後人的安全,甚至不惜用生命來捍衛自己的追求。
【遙遠的蜀山之地】
看門弟子眼睛睜得老大,看著眼前的麻衣老者,一陣發麻。許久才怔怔道:“老先生,你,你是一個人爬上來的嗎?”
對麵長須老者嘿嘿大笑,臉不紅氣不喘,伸了個懶腰,長嘯一聲,驚動九天。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好久沒活動了,今天一路健步如飛,當真爽快。”
看門弟子無語相望。要知道蜀山天道,螺旋飛簷,且是高百丈有餘,步步懸空,甚是危險。一般人根本就上之不來,偶爾幾個天賦異稟者手腳並用攀上山頂也是奄奄一息,再無氣力。而眼前如此老邁之人竟是大氣不喘,心如止水,當真叫人驚歎敬佩。
“老,老先生,請問你有何事?”看門弟子終於回過神來,抱拳問候。
老者伸手彈去衣擺上的塵泥,答非所問:“你們蜀山也真是奇怪,門下弟子皆盡禦劍代步卻為何還要費氣力去建造這等萬階天險,吃力不討好,無趣無趣。”
看門弟子一陣窒息,並不反駁。
卻是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朗笑:“大清早的聽見這聲如雷清嘯之聲我便猜到是老友來了,哈哈哈,果然果然,李兄別來無恙。”一位身披太極青袍的白須長者大笑迎來。
“掌門。”看門弟子恭敬退開。
被喚做李兄的來人嘿嘿輕笑,像是見到了多年不曾謀麵的兄弟一般,大肆寒暄。
看著掌門同此人如此親近,看門弟子也猜到一二,識趣的做了一個歡迎入內的姿勢。兩位年事高邁的先輩把手並肩,高聲笑論向著蜀山大殿走去。
【大殿內】
“李兄,卻是為何突然造訪,感情不隻是來看望老朽的吧?”蜀山掌門拂塵搭在肩頭,一臉精明。
來者也不見外,坐在了大殿正首位置,喝了一口門童端上的清茶,讚不絕口:“好,好茶。是用蜀山寒露烹煮而成,外加鼠兒果做引子,似茶似藥,喝了之後神清氣爽。”說罷將茶皿一放,用複雜的神情回望掌門。
蜀山掌門嗬嗬輕笑,並不說話。
李姓老者淡淡一句:“恐怕靜虛老友你是明知故問吧,這樣的事情還用我來知會?這裏可是蜀山,這些事情你最清楚不過。”
靜虛掌門哈哈大笑起來,用拂塵指著好友樂道:“你呀,還是有求於我。”
兩人互打暗語,最後還是李姓老者妥協下來,慚愧笑道:“不瞞你說,我還真是放心不下我那思勉小孫,當真怕他出事。”言語中漸漸失去了先前的隨意,大殿內氣氛稍稍嚴肅起來:“我當真不希望被她們三個小娃撞到魔井,她們必死無疑。”
靜虛也是臉色肅穆,撫須道:“可恨,我蜀山秘密派出的數百弟子也是音訊全無,至今還不知道神魔之井的入口。”
李姓老者一拍大腿,歎道:“我孤身尋遍了整個大漠也是找它不見。”
靜虛臉色陰沉下來:“我也不希望紫萱三人最先找到,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們處心積慮卻是進展毫無,反而是紫萱她們頻頻遇上魔族勢力,越來危險。”
李姓老者:“現在南疆被魔族占領,估計在那裏能夠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靜虛微笑:“所以你特地請來上一代聖姑借以尋找五靈珠為名將紫萱三人調離了南疆?”
李姓老者無奈輕歎:“放眼天下,也隻有你我二人能夠聯手對抗魔族。那又何必將這些小輩的性命牽搭進來?”
靜虛卻是略略搖頭:“不然。倘若紫萱三人真能尋齊五顆靈珠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李姓老者默默不語,心中忐忑。
靜虛掌門輕吸一口氣,正色道:“老友,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女媧後人必遭天劫,而李顧二人陰差陽錯被上天指定也是早有定數。雖然外人並不知曉,可是你我清楚,留芳師承蜀山他代表著我們蜀山一派;而你的孫子李思勉就更不必說了,江湖領袖,大俠之後。我們所應該承擔的義務現在落到了他們身上,也是情理之中。總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要麽破命逆天,重振山河;要麽受盡屈折,在劫難逃。”
說罷靜虛緩緩轉身,沒入內堂。留下李姓老者歎息不斷。
蜀山之顛,傳來一陣幽幽唱吟,雲穀鶴峰,仙緣迷蹤。
“命中緣,天注定,轉世輪回。
兒女情,江湖怨,仗劍紅塵。”
【劉鎮】
紫萱三人走在大街上總是能夠引起當地人好奇的張望,不斷竊竊私語,目光遊離在三人之間。
這裏距離南疆已有一段距離,應該靠近了南蠻地帶,再往北去便是中原揚州江南地區了,百姓們的穿著也中介在苗族珍珠短衫和南蠻土布短袍之間。不過從此地的名字上來分析,這裏應該還是受到了中原文化的較大影響。大街上林立的客家酒樓也說明了這一點——南蠻族的人是不會像中原漢人一樣建造這些巨大的木製建築的,他們大多還是學習苗疆地區的茅草結構,保持著自己的土家風俗。
“客官,裏麵請。”路過一家酒肆,酒保笑語招攬。紫萱略略停下腳步,對著同伴輕道:“這裏人流繁雜,卻不知哪裏才能探到一些有關雷靈珠的事情。我們不妨進去這間酒家,看個究竟。”
顧留芳李思勉早就饑渴難耐,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拚命點頭。兩人提著長劍,左右跟進,卻不想引來店內所有人的注意。
劉鎮是鏈接中原南蠻的中轉要地,酒館內的客人形形色色,且都是江湖人士打扮,不禁叫三人倒吸一口涼氣。
見到酒館內闖進這麽一位貌美女子,不少人瞪大了雙眼,停止吃酒,紛紛扭頭相望,喧雜之聲戛然而止。李顧二人待進了酒館之後便成為了所有在場人士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手中的長劍向周圍傳達著一個明顯的訊號:要想動紫萱,先過了他們這一關。
“這哪裏是酒肆啊,分明就是刑場。”李思勉悄聲說道。
顧留芳強做鎮定,和紫萱一同在大堂中央坐下——偌大一個酒館內,竟然就剩下了這樣一處空桌,瞬間便被周圍其他酒桌上射來的火辣目光所包圍——蜀山弟子告訴自己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淡道:“別慌,既然進來了就不能再退出去,本大俠丟不起這個臉。”
李思勉在另一側坐定,長劍按在桌麵上,沉靜待發:“顧,你看這些人,鐵腕鎖甲,大刀長槍,哪一個不是亡命江湖的狠角色。”頓了頓,繼續道,“顧,這些亡命天涯的人我見多了,真動起手來,他們才不會管你是誰,發了瘋似的猶如野獸一般,你可要小心了。”
顧留芳表示領會,萬不得已時他不想傷人性命,蜀山劍法是用來斬妖除魔的,不可染上凡人鮮血。但倘若這些紅了眼的醉漢當真控製不住朝著紫萱撲來,自己又當如何?顧留芳心中矛盾,咬牙緊繃。
就在酒館內的氣氛徒然緊張起來之時,紫萱打破了沉寂。
一聲輕呼:“店家,上酒肉。”
全場唯有紫萱一人神情鎮定,雙眸澄淨如水,舉止優雅淡定,叫不少漢子饞紅了眼去。
卻見坐在東南一桌彪漢終於按耐不住,率先發難。一人五大三粗,提著虎口鋼刀走來,酒館內發出了一陣唏噓聲,所有人都在等著看即將上演的好戲。顧留芳和李思勉各自埋首,假裝沒有看見,自顧喝酒,閑情自若。
大漢警惕的瞟了一眼兩名劍客,心中嘿然,以為李顧二人膽怯後怕,伸手在鋼刀上重重彈了一下,發出一陣悠揚的金鳴聲。
“小美人。”大漢無視李顧二人的存在,徑直走在紫萱身邊,彎腰呼氣,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美人,你一個人的這是要去哪裏,路途寂寞沒有個人保護你怎麽成呢?”大漢轉了轉眼珠,見李顧二人還是不動,終於心中釋然,哈哈大笑起來:“像你這樣水靈道骨子裏的美人,可是會引來很多不安好心的人呀。”
紫萱淡淡一笑,放下手中器樽,雅道:“這位大哥,小女子孤身外出卻是也怕江湖險惡,沒人相護左右倒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不知大哥願不願意今後相隨左右,小女也能放心三分。”
大漢被勾起欲念,臉色憋的通紅,拍胸坦然道:“沒問題,美人今後我就是你的貼身護衛,今後誰也不敢欺負你。”隨後是一陣放肆大笑。酒館內其他人一陣啞然不解,就這樣草草結束了?卻也真是無趣的緊,竟是沒有反抗。眾人歎息連連,唯有最遠處角落中一人默默不語,暗自偷笑。此人是一位富家公子,白臉如玉,藍衣烏衫,手持鋼刃丹青扇,綸巾飄飄,似非常人。
這邊紫萱低頭輕道:“好是好,卻有人不同意哥哥來保護奴家呢。”
大漢隨即臉色陰沉,勃然大怒:“誰?哪個兔崽子敢和爺爺爭女人?”
全場將目光轉向了李顧二人,後者暗自偷樂,早就憋不住氣要好生教訓惡漢一番,此刻聽見紫萱說起,也道是自己該好生表現的時刻了。卻不想紫萱抬手遙指角落那位白臉書生,弱弱一句:“就是那位公子,他威脅奴家說不要答應你。”
全場嘩然。
角落的丹青書生差點沒一口噴出來,忙不迭中打翻了一壺濁酒,引來哄堂大笑。大漢心頭火起,揮舞著鋼刀嚷嚷道:“小白臉,敢和老子搶女人?”
書生臉上一驚,連連擺手:“這位仁兄,你可別聽那位姑娘瞎說,在下一直在這喝酒獨樂,哪有半分越俎之心?”
大漢興頭已起,再加上酒館內人們的吆喝助威,已然騎虎難下。“放屁,看你色迷迷的盯著我家美人老子就渾身不痛快,今天就好好教訓你一番。”
說罷鋼刀呼嘯而去,李顧二人同時驚呼,卻見紫萱依舊淡定,微笑不語。
果然,白臉書生看似懦弱無能,卻是暗藏著一身功夫。眼看鋼刀劈來,此人表麵驚慌不已卻是每每在關鍵時刻抽身躲過。鋼刀屢屢斬在酒桌之上,左右開弓,卻是沒有傷到書生半分。
“看見了嗎?”李思勉低聲道。
顧留芳略略點頭,應和道:“深藏不露,這家夥看似狼狽卻是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的位子半寸,底子很深啊。”
紫萱雙手托腮,饒有興致的點評著:“惡漢氣力雖大卻是匹夫莽漢之勇,在你我眼裏隻是跳梁小醜而已。卻是這個書生,從剛一進來我便感覺到了他身上的與眾不同。”
“什麽不同?”李思勉轉頭低問。
顧留芳幫忙回答:“他身上的氣息。”蜀山弟子好像也發現了一些苗頭。
紫萱點點頭,呷了一口,忖道:“妖氣。”
白臉書生一臉委屈,連連擺手似乎不想多生事端。可是鋼刀大漢哪裏肯聽,急於在紫萱麵前表現自己,越發下來狠手,刀刀致命。
“這位大哥,你可不要聽了小女子挑撥,我真是無辜的。”書生有點不耐煩了,手中鋼刃扇一橫,格住了來襲的鋼刀。酒館內爆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火星四濺。
大漢略微吃驚,隨即火冒三丈:“奶奶的還敢反抗。”更是加足了勁劈下第二刀。
“轟——”
酒桌終於崩裂,白臉書生如同一隻大鵬,展翅騰起,閃到了三丈開外。手中鋼扇轉出弧度,晶瑩透亮,寒氣逼人。
“兄台,好話說盡,你別逼我出手。”男子臉色冰冷,似乎動了怒氣。
大漢哇哇大叫,覺得臉麵盡失,憋著一股氣再次衝了上來。
那邊紫萱三人倒開始不安起來。顧留芳沉氣道:“他不會真殺了那漢子吧?”
李思勉眼珠子一轉,沒好氣道:“殺就殺了,這種人被我撞見也是殺之而後快。”
紫萱卻是搖搖頭,嗬道:“死不了。”
兩人迷惑。
紫萱:“那書生太過心善。要殺的話他早就動手了。”
但覺紫萱講的有點道理,卻聽那邊傳來一聲痛叫,酒館內驚呼陣陣,隨即有人拍手叫好。
白臉書生身形詭異,猶如金蛇行空,叫人捉摸不定。惡漢來勢洶洶卻是笨拙無腦,每每被突如其來的鋼扇拍中臉頰,叫苦不矣。不消片刻,大漢的臉頰已經腫成大塊,紅的發紫,遠遠望去與豬頭無異,引來人們的嘿嘿嘲笑。
“我和你拚了……”大漢開始與無論次,左右搖晃,腳步不穩。白臉書生腳法極快,總是一閃而過,帶起一陣烈風,甩在臉上皮開肉綻。
終於,疾風驟雨般的反擊停止了,白臉書生瀟灑的落定在了窗台之上,烏衫鼓鼓,大氣不喘,周圍看客紛紛鼓掌叫好。白衣書生看著惡漢口吐白沫摔倒在地,這才將鋼扇一合,跳回地麵,突然想起什麽,朝著紫萱三人方向看去卻是空無一人,早已離開多時。
“真是無聊的女子。”書生埋怨一句,不想多做停留,旋即也轉身躍出了酒館,消失不見。
劉鎮三麵環山,除了南北開通的山間驛道和鄉間土路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通道。一般人等最多走到東麵萬仞山下便舉止艱難,但整個劉鎮之上隻有劉雲飛不同。全鎮的人都知道,劉雲飛在每天夜晚要靠著自己的輕功上山采集仙草給自己的妻子配藥。
今天,劉雲飛又來到了萬仞山下。
一名樵夫從山腰攀岩下來,累的不行,看見劉雲飛瘦長的身影,嗬嗬一笑:“劉公子來了?”
書生將鐵扇一合,和藹相迎:“陳伯,今天怎麽不等我來幫你,一個人多危險。”
陳伯放下背上的柴木,擦去額頭汗水,憨厚一笑:“哪能天天麻煩劉公子,今天我就自己試了下,還好,能爬到小山腰,怎麽說也能采到些許藥草了。”陳伯在劉鎮還開著一間藥鋪,平日無事便和劉雲飛一同在這萬仞山上采集藥材。去年劉鎮風行疫症,全靠了劉雲飛和陳伯免費救濟鄉裏這才躲過一難。
“劉公子今天天色已晚,你還是別上去了,危險。”
書生將鐵扇插在腰間,微笑搖頭:“今天在酒館被幾人耽擱了少許時間,不礙事。我去去便回,陳伯你還是趕緊回家吧。”說完,人已經化成一道清風,直竄上了萬仞山幾十丈高度。再頓片刻細細望去已經看不見了劉雲飛的身影,茫茫林海崖壁之間傳來陣陣鳥鳴猿啼。
陳伯默默搖頭,歎息道:“唉,多好的一個人,卻是天逢不幸。”
正要離開,卻見眼前不知何時站了三人,正好奇的盯著自己。
“老人家,”說話的正是紫萱,“請問,剛才那位公子他?”
故作驚訝的詢問。陳伯眼見是一位妙齡女子也便放鬆下來,嗬嗬笑道:“姑娘是外地來的吧,在劉鎮的誰不認識劉雲飛劉公子,他可是我們這裏的大善人,大英豪,大學問呢。”
“哦?”紫萱雙目閃爍,一臉不解的樣子。
陳伯幹脆停下腳步,多休息一會。坐在了柴堆之上,徐徐道來:“這劉公子劉雲飛啊,在前年遊曆至此,因緣巧合認識了我們劉鎮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兩人情投意合很快便結了百年之好。劉公子入贅之後便正式成了劉鎮姑爺,再加上為人心善,功夫了得,知識淵博,深受當地百姓愛戴。”沉了口氣,陳伯的聲音開始悲痛起來,“可惜可惜,天意弄人。喜事之後不久劉夫人就患上了寒毒,一病不起。”
寒毒?紫萱三人麵麵相覷,深感驚訝。
顧留芳深吸口氣,驚道:“老人家,這寒毒卻不是一般俗毒。其性極寒,常人倘若中了此毒必須用火性之物做以藥引才能慢慢化去。”
陳伯默默點頭,無奈道:“這普天之下,什麽東西是最俱火性脾氣的?”
三人沉默半徐,不約而同道:“天雷之火。”
“什麽,難道——”紫萱猛然抬頭,卻見萬仞山之上已經密布雷雲,轟鳴滾滾。
李顧二人驚叫道:“他,他隻身前去采集雷火了?”
要知道天雷萬丈,威力無窮,別說是普通人,就連顧留芳李思勉這等習武之人也是難以抵抗的。那白臉書生竟然為了妻子性命不惜犯險深入雷區采集藥引,三人心中不禁騰起一股敬佩之意。
原先在酒館中紫萱認定此人是妖非人,這才設計捉弄,並一路尾隨而來,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線索。卻不想被引來這裏,了解之後,不由讚歎。
陳伯:“年輕人啊,你們還是早早回去。每到晚上這萬仞山上便是雷光大作,嚇人的緊。沒有劉公子那般武藝你們還是……”
話沒說完,卻是感到身邊幾聲輕響,勁風劃過,吹來一陣飛沙。
“嗯?人呢?”陳伯揉了揉眼睛,周圍哪裏還有紫萱三人的蹤影。正疑惑間卻聽見空中傳來女子尖細的答謝聲:“老人家謝謝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陳伯抬頭望去,但見兩道白光左右護衛著一團紫芒扶搖直上,瞬間消失在了肉眼範圍之內。
“今天是什麽日子,天上的神仙都下來了嗎?”陳伯驚在當下,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