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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拜山神石

  大雪山就在夏州城西北,三人出城之後發現地勢突然拔高。粗粗估計,竟是筆直上升了百丈有餘。山頂之上覆蓋著明顯的白雪皚皚,像是有人在上麵抹上了一層濃濃的漆料,映著簡單的光照白。


  找到上山的道路並不難,一條天階盤旋而上,沒入雲霄,能夠依稀看見山上刀槍光影,戰旗獵獵,一座大營攔在了通往山頂的中途。


  聽當地人說,這拜山族是高原部落,生性凶悍,食白牛之肉,飲昆侖雪水,體格碩壯,力大無窮。本是從極西之地牽涉而來的一群蠻族,卻是膽大包天,進犯夏州地界,和當地駐軍交上了手。雙方你來我往不分勝負,戰事拖延有數年之久。


  而就在夏州城參軍之女失蹤之後,拜山族卻莫名其妙的撤退數裏,退回了山腰之上,紮營安寨,和夏州守軍遙遙相望。夏州城幾次派人夜中襲營都被他們的巫術師給打退回來。


  紫萱三人禦劍飛天不消片刻便來到了山腰之上,待落地時,能夠看清前方拐角處的一座地碑。遠遠望去,上麵的“拜山”二字分外醒目。一隊身披犛皮大衣的衛兵舉著長戟,麵如般若,站立警戒。雖然離夏州足有七八十丈的垂直高度,山道上也是百步一崗,拜山族的大營還是守備森嚴,形似鐵桶。乍看之下,雖然這些蠻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卻是軍風嚴明,毫不鬆懈。


  李顧二人瞅了瞅前後,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混進大營。卻見紫萱不緊不慢,示意兩人稍安勿躁。手上彈指,一條玄蛇從虛空祭出,亦真亦幻,眨眼之間便滑進了濃密的雪草之中。同時,在紫萱麵前出現了一麵半透明的光幕,上麵出現了玄蛇所看到的一切景物。


  不由暗自讚歎紫萱的手法高超。李顧二人不再吵鬧,安靜的盯著顫動的光幕。


  玄蛇在大營外停留一陣,隨後轉身行過了一條弧線,繞過了門前的守衛從大營右側柵欄縫隙中穿了過去。


  熄滅的篝火,地上灑落的大型雪山野獸的骨架,林立的尖頂帳篷,還有一排排裸露在外的刀槍器械。看來拜山族確實是蠻力無窮,玄蛇所探到的幾排兵器架子上麵所擱置的均是大型刀刃,千斤之重。


  倘若就是如此,那紫萱幾人倒是並不懼怕。這些凡夫俗子光靠蠻力並不能奈何他們。


  玄蛇繼續往裏遊走,也不知過了多久卻是發現眼前景象有了些許變化。周圍的守衛也漸漸多了起來。許許多多的平民帳篷出現在了眼前,一些婦女兒童圍在一起喝著剛燒好的羊奶,其樂融融。


  這裏應該是拜山族的軍營腹地了,即使是白天,也安排了輪班崗哨,嚴加提防。玄蛇小心的從火架底下鑽過,潛入了大營中心地帶。眼前出現了一片光暈,叫人昏沉欲睡。定睛看去,一副詭異的畫麵出現在了眼前。


  一群黑衣人繞成了一個大圈,麵朝圓心跪在一起。他們各個麵罩遮掩,看不清模樣。每人手中都捧有一隻人頭骷髏,場麵森森,白骨林立。借著天光,玄蛇看見這些巫術師正在虔誠的叩拜著,嘴中念念有詞。而在圓心處,則立有一塊三人高一人寬的巨大頑石,光滑聳立,渾然天成。在眾巫術師的祈禱下,石塊熠熠生輝,發出了陣陣淡色光霧,現場氣氛極其迥異撲朔。


  紫萱心口一緊,將玄蛇調離了現場。


  離開這片古怪的祭祀場所,玄蛇來到了一座巨大的玲瓏白帳之前。這頂帳篷遠遠勝過先前,碩大寬闊,上覆山虎豹皮,門口警衛並列,應該是拜山族首領帳篷不假。


  隻見帳篷內燭光搖擺,人影稀稠,傳來一個女子的笑鬧聲。玄蛇微微晃頭,悄悄鑽進了帳篷。眼前出現了一個極其闊大的空間,木床案幾,地毯紅櫃,甚是堂皇。帳篷內側懸掛著一排野獸頭顱,有雪豹的,有夔牛的,有劍虎的,皆是凶狠難纏的獵物。想來這帳篷的主人是個頗有本事的獵手。


  玄蛇慢慢向著帳篷內部遊去,轉過一角,便看見了一名窈窕女子。此女身披滿族絨袍,裏麵穿扮卻是漢人模樣。碧眼秋波,長發銀簪,姿色上層。卻是不知在拜山族大營中怎會出現漢人女子,看樣子也並非被囚禁在此。玄蛇鼓鼓嘴腮,正要回身,聽見女子驚叫救命,卻是看見了它。


  玄蛇急急旋身,在衛兵衝進的刹那,鑽出了帳篷。剛要慶幸逃生,卻是眼前一黑,一個人影堵在了前路上。


  “哪來的妖蛇敢驚擾龍珠姑娘!”手起刀落,玄蛇身首異處。


  “碰”的一聲,紫萱身前的光幕應聲爆裂,女媧後人大氣頻喘,驚汗涔涔。


  紫萱囁嚅道:“好生猛的氣勁。”言語後怕,心中忐忑。


  李顧二人堪堪相望,正躊躇間卻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三人嗓子懸提,麵露難色。這裏是單行山道,前後雖然蜿蜒曲折,卻是沒有分叉支路,一應碎石嶙峋並無藏身之處。前後相逼之下,三人定然露出馬腳。


  顧留芳和李思勉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猶見紫萱猶豫不決,轟雷杖遲疑祭出。


  腳步聲漸漸逼近,從聲音上分析大概是三人的巡邏小隊,完成任務正要回歸營中。


  猛然間,腦中便有了計策。紫萱左右按住同伴悄聲道:“不要莽撞,交給我。”


  隻見轟雷杖懸在半空,一陣淡紫迷霧從杖頭飄出,稀釋在空氣中變得無色無味。這團仙氣緩緩靠近來人,在不知不覺間隨著氣息湧進了他們的肺腑。片刻之後,聽見三人腳步遲緩拖遝,隨後連續三聲“撲通”,再無音響。


  李顧二人相視一笑。


  紫萱收回轟雷杖,忖道:“這次我們親自潛入拜山大營探個究竟。”


  李顧二人先是迷惑不解,但想拜山大營守備森嚴如何進得。卻又是同時醒悟,低低對笑起來。兩人都不禁稱讚紫萱的聰慧機智,自歎不如。


  大營外,守門衛士遠遠瞧見三名巡邏兵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驚奇叫住:“喂,怎麽了?”


  其中一人微微側頭,小心攙扶中間之人,抱怨道:“天濕路滑,有弟兄不小心失足,摔壞了腳。”隻見受傷之人半昏半醒,身上的裘袍確實沾滿了泥塵碎土,像是摔的不輕。


  門衛趕緊打開了營門,語氣緩和了許多:“怎麽這麽不小心,沒大事吧?”


  “沒大事沒大事,休息幾天就好了。”其中一人道。


  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對,門衛突然伸手攔住了去路,伏臉端詳,突然道:“你們三個怎麽這麽單薄,身上的大毛完全不合尺寸,趕緊回去叫軍從換上一件合身的。”他伸手拽了拽受傷之人的裘袍,道:“你看大毛都拖在地上了,怎麽能不絆腳,趕緊回去換一件。”


  三人心中暗自舒了口氣,嘴上感謝,相互攙扶著進入了拜山大營。


  也不見這些蠻人有多麽粗魯,這一番接觸反倒覺得他們通情達理,重情重義。


  紫萱三人終於混進了拜山大營,他們也不耽擱,順著玄蛇的足跡,一路向著那座金帳大棚走去。沿途遇見巡邏士卒並沒有被瞧出破綻,三人神色淡定,穩紮穩打,不消片刻就來到了那處祭祀之地。


  那塊巨石孤零零的立在圓心,巫師們已經離開,石頭旁邊多了兩名看守的士兵。


  李思勉緩緩靠近巨石好奇張望,也不過是一塊普通的頑石而已,看不出什麽名堂。白衣劍客嘖嘖不解,正要向前靠近卻是被兩名看守橫槍阻去了前路。


  李思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裘袍,奇怪道:“怎麽了?”


  看守語氣惡劣,憤道:“你是哪個部的?懂不懂規矩,靈石隻可遠觀不可靠近褻瀆。”


  見李思勉愣愣無聲,看守稍稍警惕起來,喝道:“你是哪個部的?”


  李思勉啞口無言,呆在原地。


  兩柄長槍抵在劍客身前,李思勉下意思的將手探向了劍柄。


  紫萱和顧留芳二人站在身側,也是心中惶惶。


  正僵持間卻聽一聲叫喚,是個女子的聲音。


  “住手。”


  眾人齊齊轉頭,玄蛇所看到的那名漢族女子正緩步走向這邊。


  “龍珠小姐。”看守恭敬行禮。龍珠姑娘柳眉杏目,談吐優雅,風姿卓悅,是屬於那種百看不厭的氣質女子。


  紫萱三人迷惑不解,此女是龍珠不假,但說她是夏州城參軍之女,身處敵營卻是行動自如,蠻人對她也是維諾應和,當真費解。


  掃視一眼眼前三人,龍珠道:“我認識他們,不礙事,你們退下。”


  兩名守衛左右行禮退開了幾丈之外。龍珠轉身走向別處,輕聲道:“跟我來。”


  紫萱幾人沒有理由拒絕,他們也太想弄清楚這其中的蹊蹺了。四人一前三後保持一定的距離,走出了幾片營區的距離,來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龍珠轉身盯著三人,目光遊移。顧留芳承認,這樣的眼神足以殺死任何青春躁動的男子,不過幸好,他身邊配有免疫良藥。微微皺眉,道:“為何救我們。”


  龍珠:“因為你們是漢人。”


  紫萱:“龍珠姑娘身為參軍之女卻怎會深居敵營,是他們不讓你回去嗎?”


  龍珠慘淡一笑,低聲道:“是我自願的。”見眾人不解,女子補充道:“我和賈華是兩情相悅,可是爹爹不許,他對拜山族抱有成見。幾年兵戈下來,拜山族是一忍再忍,放棄了數個山頭,可是爹爹還不放手,揚言要攻占此處毀掉靈石。我不得已才叫賈華派人將我‘劫’走。”


  一番話令在場的人頗為震驚,李思勉臉色難堪,壓聲道:“他可是你父親啊。”


  龍珠雙目噙有淚水,痛心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賈華和爹爹不要鬥的兩敗俱傷,我不想看見他們任何一人受苦。”


  紫萱算是明白了大概。想必是龍珠姑娘和那個叫賈華的人在偶然間相識,然後相愛。卻無奈因為雙方勢力水火不容,遲遲沒有進展。最後時刻,龍珠選擇了以自己為賭注,換取皆大歡喜,更重要的是換來了夏州城千萬百姓和拜山族整個族群的安寧和睦,休憩刀兵。如此大義,也算是難得的緊,叫人敬佩。


  紫萱沉吟一聲,突然又道:“龍珠小姐又怎麽會一眼便瞧出來我們是來找你的?”


  龍珠低笑一聲,拭去眼角淚水:“這位姑娘,你喬裝的伎倆也太粗俗了。身為女人我一眼便能看出你的女兒身份。拜山大營是什麽地方,你一個女子竟是冒著生命危險潛入進來,十有八九是受了我父親之令前來尋我。可惜之前好多探子均是逃不過巡邏衛士的眼睛,被就地斬殺我一個也救不出來。”語氣間帶有明顯的痛楚。


  紫萱慚愧輕笑,身旁顧留芳謝過龍珠相救之恩,又道:“其實姑娘隻說對了一半。我們是受了你父親之托前來打探你的消息。不過我們更重要的任務是要穿過拜山大營,去往冰川之巔。”


  龍珠臉上閃過一絲疑慮。


  紫萱解釋道:“我們並不是夏州城的探子。此番是要前去極寒之地找一個人。”


  龍珠困惑道:“極寒之地終年寒冰暴雪,哪裏有人?”


  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龍珠恍然道:“你們不會是要找盧思道吧?”


  三人大驚,紛紛點頭。


  龍珠長長吸了口氣:“我聽賈華說起過,有關盧思道盧老先生的故事。他禦劍乘風,也算是一位浪跡大俠。”


  “禦劍?”顧留芳敏感的在心底重複一遍。


  龍珠循著記憶講了下去。


  盧思道和拜山族還有這一段曆史淵源。百年之前,拜山族曾遭受過一次重創。一名青衣道人帶來了成千上萬的蝙蝠魔怪。這些蝙蝠組成了浩浩蕩蕩的殺戮之軍,啖肉嗜血,頃刻間將拜山族的抵抗衝垮,死傷無數。


  青衣人展開雙臂,披風散開,猶如一隻巨型蝙蝠。他盤旋在高空之中,發出一陣陣尖利的長嘯。拜山族傾盡全族之力殊死抵抗,伏屍遍地,堆積成山,卻還是抵擋不過,任由此人殺到了靈石所在,群蝠飛舞,人間地獄。


  青衣人屹立在靈石之上,冷冷的掃視著腳下的無辜族民,直到那時拜山族人才知道,正是這塊靈石給他們招來了殺身之禍。拜山族的靈石是上古天星所化,蘊含三靈仙氣,吸收日月精華。拜山族祖先們又在靈石上施下繁雜的巫法,使它變成了一塊能夠預測未來的天卜之石。


  “能夠預測未來?”李思勉驚呼。


  龍珠:“是的。但是那個青衣人無論如何要挾,拜山族的先輩巫師們都不肯屈服。隻要他們不開口,那麽這個世上也便沒有人能夠駕馭靈石,預測未知之事。”


  “那結果呢?”


  龍珠歎了口氣:“青衣人惱怒之下殺光了所有懂得預測秘法的拜山先輩。”


  三人倒吸冷氣。


  龍珠:“在滅族時刻,是盧老先生及時出現,拚死打退了青衣人和他的蝙蝠大軍。反正預測之人已經死絕,青衣人不再留戀靈石,便順勢退兵了。拜山族總算逃過此劫,艱難的存活下來。後來盧老先生便也失去了消息,聽說是上到了冰川之巔的極寒之地,隱遁其間,永世不出。”


  像是聽完了一段史詩長篇,紫萱感覺內心翻江倒海一般,不由深深的敬佩起盧思道的高義。她隨即問道:“拜山族一百年來來還一直守護著靈石?”


  龍珠點點頭:“雖然已經不懂如何駕馭,但畢竟是族內聖石,是全族的信仰所在,誰都不敢懈怠。”


  李思勉一知半解的點點頭,突然問道:“對了,你口中的那個賈華是誰?”


  還未等龍珠開口,便聽身後傳來一男子聲音:“是我。”


  李顧二人驚慌轉身,卻見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名深沉膚色的蠻族男子。一臉剛毅,全身狼牙套裝,虎虎生威。紫萱一眼便認出就是此人在金帳之外一刀斬殺了她的玄蛇。


  竟是站在身後許久,李思勉顧留芳二人沒有絲毫察覺。倘若來者不善,自己現在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龍珠,你又任性了。”賈華身材威武,足足比李顧二人高出了一個腦袋,雙肩舒展,胸襟海量,叫人平添一分好感。


  龍珠:“被我撞見了總不能見死不救。你也說過,不想再做無意義的爭鬥了,不再殺漢人了。”


  賈華點點頭,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紫萱三人,吐道:“你們找盧老先生做什麽?”


  紫萱微微一笑:“受故人相托,傳遞口訊。”


  賈華有點不可思議:“極寒之地環境惡劣,你們能找到嗎?”


  三人遺憾搖頭。不過走到這一步已經實屬不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方向是對的,那麽總會找到的。


  賈華沉下聲音,中氣十足,叫人感受到他內在的無窮之力:“既然三位不是夏州城派來的,我也不為難你們。從這裏往後半裏便是後山出口。你們可以沿著山路上到冰川。”


  李思勉不忍好奇,追問一句:“那塊石頭……”


  “靈石是我拜山聖物,你個外人休要多管。”沒想到引來賈華如此激烈的反應,李思勉吐了吐舌頭,隻好沉住不說。


  卻又見拜山族領袖壓低了音量,半是勸誡半是威脅,道:“不要打靈石的主意,我們拜山族和靈石共存亡。”


  “額。”李思勉被無形的氣勢所壓倒,連退幾步,不敢放聲。


  賈華轉身麵對龍珠,換過一臉溫柔:“我們回去吧,以後不要再胡鬧了。一個女人家多危險。”


  龍珠倚在情郎懷中,擔心的回望一眼三名漢人,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無言以對隻好默默頷首,示意三人好自珍重。


  望著這對情侶離去,顧留芳暗自傷情,沉默良久。


  相逢不忍輕離別,情天不老,雨過雲舒。


  郎情妾意歎紅顏,命係靈山,終戀江湖。


  蜀山弟子悶聲道:“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參軍。他聽見了會有多難受啊?”


  李思勉微微側頭:“可我們也不能騙他啊。”


  顧留芳:“老人們果然說的沒錯,女兒大了就留不住了。”


  紫萱低忖一口:“那是你們中原,在我們南疆可不這樣。”


  顧留芳咬了咬嘴唇,表示無聲的抗議。


  李思勉站在兩人麵前:“繼續上山嗎?”


  不約而同的點點頭,紫萱眼中閃過一絲遲疑,道:“我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蜀山弟子怔怔半天,關切道:“怎麽了,你是擔心拜山族反咬我們一口?”


  紫萱搖頭,笑道:“或許隻是我太多疑了。走吧。”心中卻是搗鼓聲起,暗覺不妥。


  三人旋即轉身朝著後山出口走去。紫萱走了幾步緩緩回頭,遠遠眺望著靈石方向。


  一股道家仙氣彌漫飄來,神不知鬼不覺的隱藏在了靈石之後。


  究竟想幹嘛呢?


  紫萱腦中混亂,聽見顧留芳在呼喚自己,拍了拍腦袋,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對於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自己也無法妄加臆斷。


  抬頭,眼前是茫茫冰晶,山川起伏,雪海綿延百萬裏。


  終於,還是到了這片極寒之地。


  拜山族雖然是抗寒一族,卻也無法再往高處遷徙定居。紫萱幾人出了後門,稍微走上一陣子便再也看不見了拜山族的旗幟。


  周圍的風雪開始漸漸飛舞起來,在通往山頂的途中迷漫著一片冰層,雪花紛紛揚揚。李思勉大快之下放聲高吼,卻是引發大雪崩,雪海洶湧,鋪天蓋地。幸好紫萱和顧留芳及時起飛將嚇傻了的劍客帶離地麵,這才逃過一劫。


  三人頂著風雪飛行一會,進入了那團濃厚的冰晶雨層之中。周圍濕漉漉的水汽夾雜著蜇人的碎小冰晶,迎麵打在臉上麻癢疼痛。


  這層雪雲估計便是阻絕凡人的最好屏障。如此的低溫之下倘若強行登山穿過,勢必要被凍成死屍冰雕,也難怪離開拜山營地之後便人煙絕跡,即使是一頭雪獸也見不到。


  李思勉不敢造次,站在蘊華劍上左顧右盼,不由得哆嗦打顫。


  隨著他們越飛越高,氣溫急轉直下。漸漸地已經沒了懸浮的雨汽,厚重的冰雲出現在身旁,成片成片的砸了下來。李思勉拔出玉柄龍吟劍奮力揮舞,低溫之中隻感覺手腳酥麻,動作呆滯緩慢,出劍也沒有幾分力道。稍微薄點的冰層被他一劍捅破化成無數冰屑飛落下去,其他厚點的雲團則隻能靠紫萱祭出火靈珠,勉強在融破的刹那穿梭而過。


  終於,也不知垂直飛行了多少時候,眼前豁然開朗,一團刺眼的白光照射過來。


  他們衝破了冰層。


  冰層之上卻是不像想象中的大雪飄搖。三人上到了一處白雪山頭,紫萱才發現這裏竟是死一般的寂靜。環顧四周無數白色山峰雨筍般林立比肩,周圍沒有任何聲音,就連風吹過也會帶起一聲輕輕的嗚嗚聲。


  風,是輕風;雪,是微雪。


  抬頭便是觸手可及的整片蔚藍,俯瞰則是迷迷茫茫混雜成海的雪雲冰山。


  這裏就像是一處與人間完全隔絕的室外天堂,風光迤邐。頭頂天際中,白色冷陽發射著淡淡的光芒,沒有溫度,落在身上也是毫無知覺。卻是感受不到寒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名技藝高超的畫師精心雕琢一般,一筆一劃勾勒出來。靜止的雪峰,靜止的天空,甚至是靜止的風。


  感覺就像是做夢一般,來到了天空之境。


  “快看。”李思勉突然大叫道,他的聲音傳出老遠,從無數山穀冰海中傳來重疊的回聲。


  循著白衣劍客所指,紫萱看見了遠處百丈開外有一片巨大的湖泊,靜靜的躺在日照之下,湖麵平坦,猶如銀鏡。這種地方竟是還有湖泊?紫萱心中詫異,看著巨湖反射著微弱的白光,心中好奇。


  “走,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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