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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神魔之井

  天空中投下來一道耀眼的白光,映的整個第二領域白蒙蒙一片,甚至是刺眼。


  隨後便看見了一柄長劍,劍尖向下,懸浮在空中。長劍之上站有一人,白眉青衫,碧兒拂塵。左手蘭花指蕩開,祭起一圈圈八卦浮圖;單腳點在劍柄之上就像一隻輕盈的飛燕,籠罩在天界白光之下,狀若飛仙。


  就在地上眾人失神的刹那,隻見青衣道人輕喝一聲,腳下一點。那柄倒懸而立的長劍突然有了生命,自顧脫離束縛圍繞著道人旋轉飛舞,然後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間竟是在空中圍成了一麵劍牆,瑩瑩共鳴,旋轉嚶嚀。


  大風愣愣抬頭,感覺此劍陣和顧留芳的萬劍訣極為相似,卻又大有不同。一時半會不知道哪裏蹊蹺,隻得警惕觀望,不敢輕舉妄動。


  青衣道人俯瞰腳下,嘴中默念,一道詭異的塵光在他背後出現,隱約中看見了一個被無限放大在天地間的老者身影。長發及腰,紫髯雪眉,身著寬大的道士長袍,邋遢閑散,麵貌孤傲。周圍旋繞的長劍仿佛受到了召喚,在這個幻影出現後紛紛錚錚長鳴,空氣也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壓迫著開始劇烈的湧動。


  空中幻影突然低叱一聲,雙臂揮出,指尖所到長劍起舞,竟是用並攏的雙指操縱了數百柄殺氣騰騰的玲瓏鐵劍。地麵上某處傳來了一個男子的驚歎聲:“劍神!”


  還未有所警告,便聽見劍神大喝一聲,踏步揚指,無數長劍匯聚成了兩道刀刃漩渦,咆哮著衝了下來。


  “什麽——”睚眥三人齊齊一怔,根本來不及反應。來得及又怎樣,麵對鋪天蓋地的劍雨,三人手足無措,隻有閉眼等死了。


  撲撲撲——清脆的穿胸之聲,夾雜著三大天王的慘叫。三人被洶湧而來的劍浪推出數十丈遠的距離,盡管已經拚死格擋,卻仍舊被數柄長劍透胸而過。或是手臂,或是腿腳,蚣蝮更是無奈心室中劍,被死死釘在了一顆黑木樹上,氣息遊離,動憚不得。


  睚眥呼呼喘氣,穩定身形,將一柄釘在手掌上的利劍拔下,心有餘悸的掃視全場。大風靠著速度在劍雨縫隙中穿梭躲避,仍舊被廢去了四肢手腳,癱在地上。一招之下,竟是完敗三大天王,睚眥不由倒吸涼氣。再次抬頭,青衣道人仍舊麵不改色,保持著祭動法術的那個姿勢。


  “蜀山掌門,果然名不虛傳。”無論是氣勢還是劍雨中混合的法術傷害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靜虛所召喚的劍神堪稱天下一絕,無人能敵。


  當真無人能敵嗎?黑暗中的男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已經在暗處默默的關注了許久,原本以為睚眥三人不消片刻便能拿下對手,不用勞煩自己出麵了。卻不想半途殺出個蜀山掌門,攪了一灘清水。


  而靜虛也高高在上,暫時頓住了身影。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男子哼哼一笑,從暗處走了出來。


  “老四。”睚眥看著臉色平靜麵無表情的狻猊,心中重新燃起了騰騰火焰。


  沒有理會倒地的同伴,狼王冰冷的雙眸對上了高空之中的靜虛。


  劍神好像感覺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體內潛藏的巨大能量,也不由蹙眉謹慎,周圍的劍雨聚集在雙指之上,順勢待發。


  一聲冷哼。狼王消失在了地麵上。


  靜虛臉上閃過難以察覺的驚訝,隨後迅速恢複鎮定。


  劍神雙手交叉胸前,劍雨凝聚成一片雨雲,渾厚翻滾。隻聽一聲咆哮,雨雲爆裂,無數雨箭飛射四濺,一柄柄的長劍猶如翻江蛟龍,帶著強烈的仙靈法術衝向地麵。每一柄劍鬥足以摧毀一座山坡,炸的地表麵目全非。


  而就在下一刻,叫所有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狻猊出現在了劍雨襲來的那個當口,雙手齊天,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來勢洶洶的劍雨。臉上一緊,身子勉強支撐在了半空中。


  靜虛額間冒汗,敢到一絲絲的力不從心。劍神喃喃怪哼,雙手重壓,萬柄長劍眼看就要衝破狻猊的阻攔將他萬劍穿心。


  卻見狼王猛吸一口氣,在他身後出現了一頭蒼狼的幻象,雙目晶紅,狼牙閃爍。一聲長嘯,劍雨竟是被強大的力量所撼動,掉轉方向,反噬高空。


  靜虛心中一空,劍神在他身後瞬間破滅。蜀山掌門連退數步,失控的萬道劍雨著魔一般返殺而來,眼看就要吞噬自己。靜虛臉上一沉,拂塵揮出,在長劍及身的一刹那,身前出現了一個八卦光障。劍雨終於還是淹沒了蜀山掌門,逆流九天,射入了茫茫雲霄之中,甚至驚動了天界。


  就在眾人錯愕的當下,狻猊已經尾隨劍雨來到了靜虛麵前。蜀山掌門身前的八卦屏障早就明滅稀薄,經曆了一輪劍雨打擊之後搖搖欲墜。還沒調過氣息,又見狻猊拍馬趕到,隻是輕輕的將手掌抵在了靜虛胸口,冷冷一笑:“掌門大人,你要服老。”


  轟——


  像是被巨炮近距離轟中胸膛,青衣道人連抵擋的機會都沒有。身子如隕星流石一般,直直的墜下地麵,重重的砸在了巨坑之中,揚起漫天塵埃。


  “掌門——”顧留芳拖著重傷的身子踉蹌而上,紫萱和李思勉也左右跟近,心中忐忑。


  剛一觸摸靜虛的身體,顧留芳便感到一陣驚恐。掌門的肋骨已然盡數斷裂,再也站不起來了。試想靜虛年紀近百,固然有抗天之力,卻無奈凡人耄耋之軀,如何經受得起這樣的重擊。一個回合便是敗下陣來。


  狻猊緩緩落回地麵,臉上依舊是平淡的冷笑。


  “掌門大人,你有什麽遺言嗎?”狼王吐字清晰,神色平靜的叫人發狂。


  紫萱雙臂張開護在了靜虛身前:“你非要趕盡殺絕嗎,掌門都已經被你傷成這樣了還不夠嗎?”


  狻猊狐疑的扭頭看著這個天真的女子,哼哼低笑,臉頰上是難以理喻的白淨。這個妖豔的魔物嘖嘖搖頭,反駁道:“百年前以蜀山為首的正道有想過對我們魔族手下留情嗎?我不過是做了他們數百年前做過的事情而已,車水輪流,報應不爽。”


  紫萱抿嘴不語,仍舊固執的擋在中間。筋疲力盡的武神再次出現在了女媧身旁,臉上滿是決死一戰的神情。


  狻猊鄙夷的橫掃一眼:“滾開,我不想傷害女媧。”話音剛落卻是眼前風起,武神的大刀迎麵掃來,突如其來的襲擊劃破了狻猊的臉頰,一條輕細的紅印赫然出現,就像是寶玉瑕疵,水鏡驚蟄。


  被稱做是魔界之中最美的男子,狼王狻猊。他的臉竟然被人留下了這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一股無名怒火熊熊騰起。此刻就連遠端臥地不起的大風也不禁沉吟一聲,替紫萱捏了一把汗。


  狻猊緩緩抬手,撫摸著臉頰上的淺痕,雙目望著一處空虛發呆。許久才喃喃一聲:“很好。”


  狼王身如閃電,衝向了武神。就好像一頭餓狼就地撲倒獵物,瘋狂的轟殺。接連不斷的重拳聲此起彼伏,每一次命中都會濺起漫天血霧。他的動作至快,至狠,拳拳致命。武神就像是被人掀翻在地,手中大刀掉落一邊,表情痛苦,咬牙切齒的難受。


  一旦荒原之狼被激發了血性,那麽能夠安撫它的隻有鮮血。


  要麽戰死沙場血濺黃沙;要麽殺死敵人喋血止渴。


  眼花繚亂的重擊之後,武神被狻猊單手舉到了空中——如此瘦弱的男人竟然能夠單手舉起比他魁梧數倍的神靈之軀——狼王沉喝一聲,一股洶湧法力從掌中轟出。然後下一個瞬間,武神灰飛煙滅。


  竟是秒殺了聖靈之神。


  紫萱悵然而立,腦中空白一片。眼前這家夥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啊,如此爆裂的殺伐之氣,三界之中恐怕難見敵手。區區四天王便已經如此,那麽南宮刑天又將如何?女媧後人思緒混亂,還完沒有注意到狻猊已經走到了自己眼前。


  “你想怎樣?”顧留芳掙紮著將蘊華劍擱在了狼王和紫萱之間。


  斜睨一眼,卻是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從木立呆滯的紫萱身邊走過,來到了靜虛身前。


  蜀山掌門望著眼前的男人,竟是嗬嗬輕笑起來。


  狻猊本想一掌轟碎靜虛的天靈蓋叫他死個痛快。此刻也是迷惑不解,低聲道:“你笑什麽?”


  蜀山掌門微微搖頭,氣若遊絲:“狼王功高,貧道自歎不如。笑隻笑狼王心機單純,竟是沒有發現中了我們的調虎離山。”


  眾人均是一驚。狻猊沉疑片刻,突然也是想到了什麽,大急環顧,喝道:“李寒空!李寒空在哪?”


  傳來靜虛會心的嗬笑,這般泰然,不像是裝模作樣的表現。蜀山掌門衝著狻猊搖搖頭:“已經晚了,李大俠此刻恐怕已經打破結界進入到魔界腹地了。你家主人固然深不可測卻也無法阻攔住巴蜀俠盜去毀壞魔尊封印。”靜虛因為欣慰而氣血上湧,噴了一口出來,隨後繼續道:“李大俠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魔尊封印之地,然後,徹底毀壞它。”說到最後一句,靜虛竟是徒自狂笑起來,分明是故意擾亂狻猊心誌,老謀深算。


  “卑鄙。”狼王狠啐一口,心急如焚的望向了一個方向。他已經無心去理會靜虛了,倘若此刻李寒空果真潛入了神魔大廳,那麽當真是凶險異常。搞不好主人數百年來的心血都要毀於一旦。而對於狻猊來說更重要的是,南宮嫣此刻還在神魔大廳。


  “老四,還愣著幹嘛,快回去保護魔尊。”睚眥聽見了這番談話,也是大急吼道。


  狻猊眉頭冷汗,一手推開身邊的顧留芳和李思勉,直直的衝著一個方向急射過去。片刻後,消失不見。


  地上的靜虛突然臉色一沉,吐出了大口鮮血。盯著狻猊遠去的方向嗬嗬輕笑,呢喃一聲:“中計了。”


  顧留芳三人不明所以,正疑惑間卻是聽見身後劍響。急急回頭,隻見一個人影不知從何處突然冒了出來,手中細劍叮嚀,不過一個騰空的瞬間,便已經連續出手三次,招招斃命,一劍封喉。睚眥三人未吭一聲,便脖子一歪,徹底沒氣。


  “爺爺。”李思勉看的出神。


  下一個落地,李寒空已經來到了靜虛跟前。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趕緊給蜀山掌門服下。低沉道:“虧你想出來的餿主意,差點要了你的命。”


  靜虛輕輕搖頭:“魔界本就由幻境虛像構成,倘若不是如此狻猊又怎會給我們帶路,我們就永遠找不到南宮刑天的藏身之所了。”


  原來一切都是靜虛的計策,欲擒故縱。紫萱等人不由深表敬佩,暗自稱頌。


  卻見靜虛虛弱的抬起頭,望著紫萱,緊道:“女媧後人,貧道還有一事相求。”


  紫萱驚醒過來,連忙示意掌門躺著別動,輕輕點頭。


  靜虛望著女媧後人意味深長道:“五靈珠倘若集齊,便要以無窮法力催動五靈法陣方能見效。法陣一出,聖靈顯身,天下劫難可解。”


  喘了幾口,又道:“你雖然身為女媧後人卻是沒有人教過你如何催動五靈法陣,今天貧道便將完整的咒術告訴你,還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天下蒼生的寄托。”搖搖頭,自嘲道,“我是動不了了,下麵的路隻能靠你們了。”


  “掌門——”顧留芳聲音哽咽。


  靜虛擺擺手:“走吧,再不跟上狻猊就晚了。”


  李寒空長歎一聲,眼神複雜的望了一眼眾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瓷瓶,倒出三粒紫金丹藥,道:“這是蜀山的靈葫仙丹,你們三個把它吃了。”


  三人接過丹藥,默視一會,將它吞了下去。隻感到入口滑膩,到了體內之後一股火辣灼燒緩緩襲來。像是綿綿真火燃燒,瞬間便感到精力充沛,元氣恢複。李思勉握了握拳頭,身上的毒傷漸漸愈合,全身的疲憊也一掃而光;顧留芳呼喝一聲,大感暢快;紫萱懷中的聖靈珠也重新恢複了光澤,異芒大盛。


  “留芳,你過來。”靜虛虛弱的呼喚道。


  蜀山弟子詫異的將頭埋了過去,靜虛伏在耳邊一字一句的對他傳授著什麽,顧留芳聽得一驚一乍,臉色惶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掌門,這,會不會太唐突倉促了?”顧留芳愣愣道。


  靜虛微笑搖頭:“對於一般人來說是恨突然難以接受,但是你不同。你師從唯敬,一開始接受的便是高等劍術,更是中途領悟了盧思道的從軍劍,兩者結合之下,領悟劍神也是遲早的事情。”


  原來是將召喚劍神的秘法傳授給了顧留芳。


  “記住。”靜虛臉色一正,“心中有劍則手中有劍,劍可傷人,氣亦可傷人。”


  顧留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最後將頭轉向李寒空,點點頭。


  巴蜀大俠最後望了一眼蜀山掌門,像是做了艱難的決定,對三個年輕人道:“我們走,跟著狻猊去找魔尊。”


  “等等。”紫萱突然想起了什麽,取出了萬蠱皿,“不如找幾個幫手。”


  眾人驚疑。


  紫萱從銅爐中取出了三枚傀儡蟲,傳來了金蠶王的歡叫。


  魔界大廳內,依舊昏暗如初。


  龍椅石座前的光屏徒然的閃動著,而一直監視著戰場風吹草動的南宮刑天卻不在這裏。


  狻猊冒失的傳進大廳,迎接他的是萬籟俱靜的蕭冷和昏昏沉沉的黑暗。


  大殿內空無一人,就連南宮嫣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狻猊心中騰起一陣不安,下一個騰空已經落在了龍椅之後的石門前。這裏是魔界禁地,縱然是四天王也不能隨意靠近。狻猊猶豫了片刻,還是壯著膽子輕輕推開了石門。


  石門之後的密室內,紅光旖旎,兩個身影被拉長映射在了牆壁上。


  南宮嫣躺在那座高台上,在她身後便是被咒術鎖鏈所封印的魔尊石壇。此刻,南宮刑天正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妹妹,後者已然沉睡許久,毫無知覺。


  “你會明白的。”南宮刑天癡癡的低語,好像作出了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他望著南宮嫣的神情呆了些許古怪,甚至是,冷淡。“為了魔界,為了我們南宮皇朝,你會明白的。”男人近乎囈語,根本沒有發現躲在石門之後的闖入者。


  南宮刑天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匕首,金光透亮,鋒利無比。


  慢慢地,走近沉睡中的女子。匕首放射著奪人心魄的寒光,貪婪的要去吸食女子的鮮血。冷麵的鋒刃上,倒映出了一個邪靈扭曲的身影,正在哈哈大笑。


  “原諒哥哥。”南宮刑天閉上眼睛,匕首猛然沉下。


  卻是手腕一緊,一股寒意順著手臂直湧上來。南宮刑天心中一震,猝然轉醒。隨後看清了眼前一臉憤怒的狻猊,同樣的難以遏製的殺氣漸漸浮現在臉上。


  “乘我沒有改變主意,給我滾。”南宮刑天冷道。


  狼王非但沒有聽命,而且做了一件讓南宮刑天極為惱火的事情。他一個轉身,抱起了南宮嫣,退到了幾丈開外。石壇上傳來了魔尊氣急敗壞的嚎叫。


  “你要造反嗎?”聲音不高,卻無端的透露著一股寒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狻猊死死抱住南宮嫣,搖頭道:“主人,不要傷害她。”


  南宮刑天從來沒有這般惱怒過,終於沉不住氣,吼道:“你是我家的狗,你沒資格和我說三道四。”


  狻猊臉上閃過一絲極其難看的表情,卻是隱忍不發,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那個邪靈再次跳了出來,整個密室內充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殺了他,殺了他。”


  南宮刑天雙眼一紅,仿佛變了一個人,嘴唇微微發紫,臉色慘白。


  “不聽話的狗,留著又有什麽用。”南宮刑天的氣勢淩駕在狻猊之上,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帝王威嚴。


  紅芒閃過,迅雷不及掩耳。狻猊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力,胸口一緊,人已經被轟退了數丈,深深砸陷到了牆壁之上。鮮血狂湧,吐了一地。


  還沒反應過來,喉間又是一聲哢嚓,被南宮刑天卡住了要害,生生提了起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南宮刑天怨恨的加重了幾分力道,狻猊想要掰開,卻是四肢無力,反抗不得。


  一甩手,狻猊就如一片枯葉,被扔到了石門附近。趴在地上拚命喘息,雪白的白綾衫已經被鮮血染紅,狼狽不堪。


  就在這時,石門後邊飛出了三道黑影。南宮刑天認出來人,剛要發號施令,卻見三人麵色古怪,竟是直直撲向自己。驚疑之下倒退幾步,雙手祭起一股龍卷,生生的將三大天王阻攔下來。


  “你們瘋了?”南宮刑天幾乎就要下了殺意。


  睚眥三人被傀儡蟲控製,早就是皮囊一具,根本不理會主人的命令,自顧握拳成爪,從三個方向撲了上來。南宮刑天遲疑之下,被三人圍在中間,四肢受縛,一時動憚不得。狻猊抓準時機彈地而起,一隻蒼狼幻象出現在他身後,隨他一起,化作淩厲風刃,眼看就要將南宮刑天一分為二。


  “滾。”南宮刑天哪能這般容易落敗,回醒過來之後終於還是動了殺氣。一切敢阻攔自己的,統統殺無赦。


  雙臂一揮,大風和蚣蝮左右相撞,腦漿四濺,變成了兩癱肉泥。腳下起勁,身重千斤的睚眥被他輕鬆踢飛,撞在了半空中的狻猊身上。狻猊來勢洶洶,刹車不住,鋒利的狼爪隻好順勢探入睚眥身體,將大漢撕成兩半。卻是因此停滯,再抬頭時南宮刑天已經閃到了自己眼前。


  對視的一刹那,狻猊從他眼中看見了一團黑影。正在肆無忌憚的吞噬著南宮刑天殘存的理智,一點一點的,將他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臉上吃痛,隨著南宮刑天的重擊,狻猊的兩顆狼牙飛落出去,掉在了角落。


  “死吧。”南宮刑天一腳踏在了狼王身上,掌中出現了一團劈啪跳躍的黑氣。


  正要下手,卻感背上一緊,一道雷電射來,趕到些許酥麻。


  南宮刑天憤憤回頭,石室內出現了紫萱四人。在他們身後,是雷神,火神,雪妖,風神還有因為紫萱法力恢複而重生的武神。


  “全來齊了。”南宮刑天說話間一腳掃去,狻猊整個人飛到空中,重重的砸在了牆上。緩緩滑落,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竟然連自己的手下也不放過。紫萱感到一陣厭惡,轟雷杖直指南宮刑天,嬌叱道:“魔頭,今天就是你的葬身之日。”


  顧留芳李思勉紛紛拔劍,誓死如歸。


  “就憑你們?”南宮刑天冷笑一聲,掃視一眼四大靈神,隨後從懷中取出土靈珠,嘖嘖道:“沒有五靈法陣你們誰也休想打敗我。”語氣狂妄,是自負的可以了。


  “我想試試。”說話的是李寒空。老俠客意氣風發,威武不減當年。還不等看清,已經衝向了南宮刑天。兩條人影纏鬥在一起,片刻間竟是難分上下。


  不過畢竟年事已高,縱然當年神勇,此刻在血氣方剛的魔界之主麵前,還是顯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傳來南宮刑天的肆笑,近乎實在戲弄一代劍俠,道:“可惜可惜,巴蜀李寒空竟然隻有這點能耐。真是高估你了。”然後便是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一口鮮血,李寒空摔出老遠。


  “爺爺——”李思勉正要上前支援卻被老俠客攔下。今天的李寒空腳步淩亂,手中長劍完全沒有章法,拚死上前隻是為了能夠和對方纏在一起,妄想肉搏。卻不知道老俠客到底作何打算。


  也許是厭惡了這樣胡攪蠻纏的打法,南宮刑天煩躁的一揮手,將李寒空甩開一邊。卻不想還沒等自己站穩腳跟,巴蜀劍俠又一次衝了上來。這次卻是隻取下盤,南宮刑天驚慌之下展開雙手彎腰格擋。


  李寒空一個神龍擺尾,落在了南宮刑天身後,細劍彈出,刺中了大魔頭的後心。


  全場靜寂。就連南宮刑天也是一臉抽搐。


  清脆的斷裂聲。細劍被強大的阻力所攔截,自斷三截。


  南宮刑天嘴角上揚,冷道:“忘記告訴你了,我穿著鬼針胄。”


  李寒空抬頭愕然,眼前黑影掃來,老人被震飛到了石門處,鮮血流淌了一地。


  “還要再來嗎?”南宮刑天譏諷道。


  卻見李寒空不怒反笑,嗬嗬低吟。再仔細看去卻見巴蜀俠盜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顆土黃色的靈珠。


  妙手空空,巴蜀寒空。更何況還有摘星手套做輔,偷取土靈珠不過是探囊取物一般。南宮刑天終於明白為何這個老不死要一直纏著自己了,竟是忘記了他的成名絕技飛龍探雲手,一時大意遭了黑手。


  “丫頭,看你的了。”李寒空將土靈珠交給了身旁的紫萱。


  聖靈輝輝,五靈齊聚。紫萱身前一片五彩斑斕,神光熠熠。


  “不好。”南宮刑天大喊不妙,剛想上前奪回靈珠卻是被兩條人影攔住去路。


  看著顧留芳李思勉毅然決然的表情,南宮刑天痛惡低罵幾聲,沉道:“你們應該明白和我作對的下場。”


  兩人對視一眼竟然相視而笑,同聲道:“大丈夫死不足惜。”


  眼看對麵紫萱已經祭起了五顆靈珠,聖靈珠也在五靈珠的簇擁下徐徐升起,金光大盛。南宮刑天咬咬牙,將視線收回,憤道:“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們。”


  大跨一步,指尖發力,三枚骷髏出現在了虛空之中。帶著淒惶怪叫,衝向了顧留芳。後者堪堪跳起,蘊華劍劃出一道劍影,斬落了一個骷髏腦袋。另外兩枚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尾隨而來。


  南宮刑天冷啐一口,道:“血玲瓏,玲瓏血。就讓來自冥府的亡靈享受這一頓人血大餐。”


  狂笑之中,更多的骷髏浮現在虛空中,淒迷慘叫,陰魂不散的衝向兩名劍客。


  李思勉奮力斬碎一個骷髏,又是數十枚血玲瓏一起湧了上來,不由倒吸涼氣,心中大凜。白衣劍客彈地而起,龍吟劍化作千方殘光,劍影重重之下,響起了幽靈鬼怪們撕心裂肺的痛叫。


  千方殘光劍,劍劍不落空。


  轉眼間已經將洞內的骷髏血玲瓏盡數絞殺,地麵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骨碎末,不少殘骸上幽幽的飄蕩著黑色冥氣。


  南宮刑天並不驚訝李思勉的表現,輕喝一聲,將手臂轟進了地麵。


  正在奇怪,卻感到腳下大地顫動。驚覺間,無數骷髏手臂從地下升了出來,緊緊抓住了劍客的雙腳。這些手臂附帶極為陰寒的亡靈之氣,被抓住之後頓感全身冰冷無力,一股幽冥之氣順著雙腿傳上胸口,渾身顫抖。


  李思勉大叱一聲,揮劍割斷了這些鬼手。卻是一抬頭,看見南宮刑天殺到眼前。一個掌摑,已經飛出老遠。


  顧留芳小心躲開鬼手,躍到了南宮刑天頭上。默念口訣,蘊華劍化作數百柄長劍,黑壓壓的迎頭落下。魔界之主驚疑一聲,低道:“萬劍訣。”隨後竟是沒有避閃,迎著劍勢衝了過來。蜀山弟子一個恍惚,感到劍上吃力,定睛看去竟是被南宮刑天單手扣住了劍神,動彈不得。


  “還有什麽招數?”挑釁的對視。


  顧留芳微微一愣,隨後淡笑:“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身子前傾,蘊華劍劃過南宮的手,死死的抵在了他的鬼針胄上。


  “還不明白嗎,你傷不到我的。”南宮抬眼的刹那,卻見顧留芳背後一直靜縛的七星劍突然像是受到了召喚,轟然出鞘。七星劍靈光乍動,獨自亂舞,就好像無形的力量操縱一般,劍風陣陣。


  隨後,就看見了李思勉的身影。龍吟劍和七星劍在空中雙劍合並,一套精美絕倫的劍法應運而生——從軍行——南宮刑天看得一愣,竟是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兩柄仙劍瘋狂的侵蝕著南宮刑天的身體,縱然是寶胄在身也不能忍受這般狂風驟雨般的打擊,南宮感到一絲絲的窒息。想要掙脫抵抗,卻是被顧留芳的蘊華劍死死抵在牆角,動作不得。


  終於,從軍行分化成了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劍路。七星在上,龍吟在下。上承天靈劍神,下啟萬物殘光。


  兩名劍客的必殺技出現了。


  李思勉壓抑了一整套劍路之後,龍吟劍走到了最後一式,狂龍出海,力劈華山。千方殘光劍,猶如龍群奔騰,天地震撼。此劍之中更是附上了李思勉的畢生抱負和滿腔熱血,為了一名劍客的榮耀,他拚上了最後一絲氣力。


  七星劍受顧留芳的念一控製,也終於在空中祭出了一幅劍神幻象。“劍神”本就和“萬劍訣”一曲同宗,卻是蜀山劍法之中最為精深奧義的一招,上衝天庭,下動黃泉,劍鋒所向,天下無敵。


  南宮刑天雙手死死扣住蘊華劍,已經來不及脫身了。眼睜睜的看著兩柄“魔”劍,發了瘋似地撲向自己。


  驚天動地的爆炸。


  就連遠處的紫萱也是受到波及,剛剛祭起的五靈法陣受到了些許影響。女媧後人分心看去,不由大驚。隻見封印魔尊的石壇在這次大爆炸中裂出了幾道明顯的紋路,搖搖欲墜。


  石室內響起了魔尊痛苦的咆哮聲。


  南宮刑天從爆炸廢墟中飛出,跌落在了石壇一旁,看見魔尊完好無損這才放心下來。轉過頭,眾人驚訝的看見他的臉上已經血跡斑斑,全身上下更是數不清的劍傷窟窿。想來李思勉和顧留芳的拚死合擊是起到了一定的成效。


  不過,也僅此而已。


  李顧二人強行催動劍法,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癱在地上再也沒有任何力氣了。尤其是顧留芳,第一次召喚劍神便是毫無保留,全身的真勁統統被揮霍幹淨,形同廢人。


  南宮刑天鄙夷掃視,正要狠下殺手卻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邪靈出現在了眼前,氣極大叫:“魔尊封印已破,來不及了,快,用魔族處子之血來為魔尊提供精元,否則時效隨著時間的推移魔尊的力量會隨著這個裂縫漸漸消失殆盡的。”言辭激烈,不容分說的命令口氣。


  南宮刑天悵悵回頭,猛然彈指,一隻血玲瓏飛向了躺在一旁的南宮嫣。


  “你想幹嘛——”李思勉和顧留芳齊齊叫喚,卻是無力阻攔。


  眼看骷髏就要轟穿南宮嫣的嬌軀,卻見一個人影撲過,擋在了女子身上。


  “撲哧”一聲,正中後心。


  眾人皆驚。


  狻猊捂著胸口,掙紮著想要站起,卻是胸口空蕩蕩的。低頭一看,自己的心髒早已被血玲瓏所吞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沒想到狻猊竟也是一個如此有情有義的率性男兒,李顧二人不由暗生敬佩。卻聽南宮刑天焦躁的咒罵一聲,血玲瓏再次祭出。


  這回,依舊沒能傷到南宮嫣。


  武神的大刀橫在了半途之中。在他身後,風,火,雷,水,土五大靈神並排而站,虎視眈眈。


  “哦?”南宮刑天輕笑一聲,紫萱為了保護南宮嫣不得不分神召喚靈神作戰,如此一來大大減慢了五靈法陣的催動。遠處重傷的李寒空不禁低歎一聲。


  這也讓南宮刑天意識到了更為嚴峻的一件事:阻止紫萱。


  將目標轉向了女媧後人,隻要不讓紫萱成功的催動法陣,那麽魔尊就還有出世的機會。


  “小丫頭,我忍你很久了。”南宮大喝彈起,化作一道電光疾射過去。


  “鏘”的一聲,武神的大刀奮力抗住了狂暴的男人。卻是腳下不穩,被南宮單手推開了數丈之遠。幸好身後五大靈神紛紛鼎力相助,五色靈力源源不斷的匯入武神體內,天兵神將粗氣一喘,鼻間重哼一聲,將南宮刑天掃了回去。


  大刀立在身旁,叉腰而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造孽。”南宮悶悶不響,雙拳緊握,同時轟出。漫天的血玲瓏呼嘯而出,直奔紫萱而去。六大靈神殊死格擋,武神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軀擋下來勢洶洶的骷髏毒瘤,卻也還是漏過小半。衝破阻礙的血玲瓏尖叫著衝向紫萱,就在快要轟進女媧身體的刹那。顧留芳和李思勉竟是拚死趕到,所有骷髏一應轟在了兩名劍客身上。當即重傷。


  紫萱心急回頭,卻是正好撞上了南宮刑天寒潭一般的雙目。極深,極冷。


  “我抓到你了。”南宮一聲低笑。


  紫萱感到肩頭一酸,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掀飛出去。五靈珠失去承載,從半空跌落下來,被南宮刑天一把抓在手心。


  “五靈珠,得到了五靈珠我便不用妹妹的鮮血了。哈哈哈。”狂笑之中,南宮刑天回到了魔尊封印處,手一揮,五顆靈珠便環繞到了石壇上方,徐徐微光。聖靈珠降落在最中央,替五靈法陣提供源源不斷的法力。


  南宮正得意狂笑卻感身後響動,急急回頭,一條玄蛇咬中了自己的臂膀。


  紫萱沒有放棄。


  “混賬。”暫時不去管五靈珠,南宮刑天拽下玄蛇,掌上發力,將它震成了碎片。紫萱孤身一人站在南宮對麵,因為靈珠易主,五靈神不能再出麵相助,沒有倒戈相向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女媧後人握掌為蛇,天舞寒雪飄飄飛揚,數十條紫色玄蛇從衣袂中飛出,左右圍上了南宮刑天。


  “雕蟲小技。”僅僅是簡單的一揮手,便將這些惱人的靈蛇一掃而光。卻是馬上又湧過來另外一批玄蛇,當真不舍不棄,叫人心煩意亂。


  南宮刑天將一條玄蛇踏在腳下,踩碎:“紫萱,你不是我的對手,別逼我殺你。我魔界不想和女媧結怨。”


  卻是看見紫萱淡然一笑,沒有回答,仍舊是鋪天蓋地的玄蛇。


  “你!”南宮刑天有些惱怒了。終於還是動了殺氣,憤憤道:“罷了罷了,終究還是要剿滅你們女媧一族的,早結仇晚結仇也都一個樣。”男人單掌前伸,一股濃稠的黑氣化現在了掌中。


  卻是聽見了身後異常,猛然回頭,大驚失色。


  一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小妖童正神色匆匆的在駕馭著五靈法陣,嘴中喃喃,五顆靈珠重新轟鳴旋轉起來。五靈法陣在原先紫萱停滯的地方被重新喚醒,繼續催動。


  南宮刑天大驚,剛要回身卻感全身一緊。數百條玄蛇此刻傾巢出動,竟是在瞬間將自己纏繞結實。無數毒牙咬進自己體內,一股股的真勁隨之喪盡。南宮刑天驚慌之下竟是擺脫不了,越是掙紮便越被纏的緊湊,幾乎窒息。


  眼前的石壇發生了一係列的變化。六位靈神重新出現在了石壇之上,以武神為首,六神的法力交匯成了一個白芒光點,如同驕陽,灼目刺眼。


  “不要。”南宮刑天被玄蛇絆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雷丸丸催動了五靈法陣。


  紫萱會心一笑。


  法陣之中,武神一聲長嘯,六道光芒同時揮下,砸在了石壇之上。傳來了魔尊慘痛的咆哮聲。


  武神,橫掃千軍;

  雷神,狂雷嘯天;

  風神,風卷殘雲;

  火神,煉獄真火;

  山神,泰山壓頂;

  雪妖,風雪冰天。


  聖靈之力終於啟動,灌入了密封的石壇之內,就像一層鐵水塗抹在了上邊。片刻之後,金光錚錚,封印魔尊的石壇竟是變成了一座鋼鐵密桶,再也聽不見裏麵的聲音了。


  卻不想五靈法陣惶惶不絕,能量不斷湧出,雖然是重新封印住了魔尊,五顆靈珠也是幾近氣竭。雷丸丸想要收回靈珠,不想眼前白芒一片,竟是爆炸開來。


  整片洞窟內白熾一片,紫萱最後一眼看見的,是五顆靈珠相撞一起,轟然爆裂,化成了漫天飛舞的琉璃塵埃。


  隨後,整個世界一片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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