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交易
“小小暗衛？”夏侯昱嗤笑一聲，又說道：“一個小小的暗衛，竟然都不對本太子行禮的嗎？是李太子沒有教好，還是他的父母沒有教好呢？”
李玨皺眉，慕熙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傅離猛然抬起頭，眼中的仇恨沒有一絲掩飾的暴露在了夏侯昱麵前。
看著眼前的夏侯昱，傅離顯然沒有意識到他是大夏的太子，身份尊貴。而她，不過是下人，是沒有資格直視他的。
“嗬，那不知夏侯太子的老師是不是也沒有將你教好，竟是學那些下三濫的招數！”傅離的聲音有些冷，在場的人都能聽出她想要將夏侯昱處之而後快的意味。
李玨神色莫名，卻沒有阻止傅離，若是能夠讓她發泄一番，想來也是好的。
而慕熙則是擔憂的看著她，生怕她不小心露了馬腳，或是犯了忌諱。夏侯昱不是李玨，他不會賣慕熙的麵子，如果將他得罪狠了，傅離的小命就不是他能保下的了。
可是，他又有著和李玨一樣的想法，傅離實在是壓抑得太久了，他就怕自己唯一的女兒，從此就毀在了這件事上。
故而，見李玨沒有動作，慕熙也就跟著按捺住了心裏的不安。左右，還有李玨這個後唐太子為傅離做後盾。
相對於李玨與慕熙的擔憂，夏侯昱的反應便要正常許多。他驚訝的看著傅離，沒成想傅離竟會對他說出這種話，難道她就不怕自己降罪於她嗎？
同時，令夏侯昱不解的是，傅離為何對他有那麽強烈的仇恨之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話都沒說兩句，何曾結怨呢？
“這位小哥脾氣也真挺大的，本太子似乎沒得罪過你，小哥緣何這般說本太子？”
傅離冷笑，說道：“因為……我乃後唐人！”
夏侯昱的表情就那麽僵在了臉上，傅離說出的這個理由，他還真沒辦法反駁。想來也是不能從傅離身上獲取什麽有用的情報，夏侯昱也就放棄字原本的打算，反而問起了罪：“算小哥說得對，但是你侮辱本太子，可知罪呢？”
傅離傲然的抬了抬下巴，絲毫沒有膽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夏侯太子辱我在先，若是要定我的罪，那夏侯太子爺一樣跑不了！”
此話一出，夏侯昱莫名的感到好笑，世上竟還有這般天真的人，還真的相信什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胡亂說法。
“自古以來，都是皇權至上，雖有這種說法，但你見過有誰真的這樣做了嗎？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那些權勢滔天的人何曾在意過庶民的生死？”
夏侯昱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著說不出的諷刺意味，這使得一旁的李玨和慕熙陷入了深思。傳聞夏侯太子以民為上，事事都為民著想，現在看來，傳聞也有真的。
而傅離還沉浸在見到仇敵的憤怒中，顯然不會覺得夏侯昱是什麽好人，隻認為他不過是在裝模作樣，博取同情罷了！
她也不再說話，她怕自己再說下去，會忍不住質問夏侯昱為什麽要聯合後唐人，將傅清史殺害！
沒錯，夏侯昱就是當初天闕之戰大夏方的主帥！
在得知大夏是由夏侯昱出使後唐時，傅離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衝上去結果了他的性命。但轉念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她真的這麽做了，李玨必定逃不了幹係。
所以，她隻好忍到了現在。若不是夏侯昱說到她父母，想來她也是不會出聲反駁的。
“夏侯太子一番話，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傅離一下場，自然就得有人上場，最合適的人選便是李玨了。聽得李玨的話，夏侯昱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他看著李玨，眼神有些複雜，仿佛將剛才與傅離之間發生的事情都已忘記了。“李太子說笑了，不過隨意慨歎一番。”
“早就聽聞夏侯太子視民如命，今日聞得太子這般言論，傳言果然不虛。”
夏侯昱哂笑，將視線轉向了別方：“客氣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今日目的已成，還希望李太子能夠盡早實現自己的諾言。”
李玨作揖，笑道：“這是自然，夏侯太子隻管等消息便是。”
得到了李玨的回答，夏侯昱顯然送了一口氣，而後說道：“既如此，那本太子就先走了。”說完，他又看了看低頭的傅離，眼裏還有著疑惑，卻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就離開了。
待到夏侯昱離開，慕熙看見傅離表情複雜，似有話要問李玨。知女莫若父，慕熙知道她想問什麽，未免得罪李玨，慕熙就先於傅離開口了：“殿下，老夫有一事想問。”
李玨挑眉，他猜到傅離心裏會有想法，但沒想到問出口的會是一向不多言的太傅。轉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慕熙為何會問他了，一個父親為了女兒什麽事做不出來？
朝慕熙擺擺手，李玨露出一個但說無妨的表情。
慕熙思索片刻，應是在組織語言，便說道：“殿下與夏侯昱做了交易？”
聽得內容，傅離就知道，這件事自己的父親也是不知情的。想到自己父親的性子，居然會為了她問出這般會惹李玨懷疑的話，不由就是眼眶一熱。
想想她也是很久都沒見到父親了，在太子府並沒有什麽事情做，也不知李玨是怎麽打算的，整日都晾著她。
以前是安排了她去執行任務，可到最後也都不了了之。
或許，李玨還是不相信她的。
然，她卻沒有想過李玨這種做法，是為了保護她呀！
想著想著，傅離的表情就變得很怪異，而在場的兩個男人均是無時無刻的關注著她，她的臉色變化，便都落入了兩人的眼裏。
慕熙擔心她是在想方才夏侯昱的事情，不免對李玨有些怨恨，想提醒她，卻也不方便，就希望著李玨不要發現才好。
而傅離這些表情在李玨眼裏，就都成了可愛。情不自禁的，李玨就勾起了唇角，露出了為數不多的真心的微笑。
轉頭瞥見慕熙那擔心的神情，以免驚動傅離，李玨便趕忙回答了慕熙的話。
“太傅說得不錯，我確是與夏侯昱做了交易。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無甚大礙。”
聽得此言，慕熙也顧不得擔心傅離了。按李玨話裏的意思，這夏侯昱最開始是把李玨當成和親對象的啊！
再往下想想，也就知道了這是誰的主意了。
想到這次和親事件的最終結果，饒是慕熙這般淡然的性情，也是忍不住幸災樂禍一番：“舒親王此次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啊！”
“他想要我在父皇麵前失了信任，那我就要引起父皇對他的隔閡。”
慕熙點頭，說道：“殿下做得對，此番舒親王可是有得頭疼了。”
李玨但笑不語，半晌忽又說道：“此刻還早，太傅便與傅離敘敘舊吧，不過這兒人多眼雜，注意時間便是。”
傅離一愣，從沉思中回轉過來。這李玨就不怕被人看到，引起懷疑嗎？竟是這麽放心的讓自己和父親敘舊？
可李玨卻不給傅離問話的機會，轉身便走了。傅離還呆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慕熙卻是朝著李玨投去了感激的一眼。
不得不說，李玨此舉，是大大的拉攏了人心啊！
慕熙轉頭看傅離，見她還愣著，不由笑道：“傻孩子，還愣著幹嘛？”
傅離回神，瞧著慕熙的笑臉，不知不覺便已落下眼淚。
“父親……”傅離的聲音有些哽咽，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在此刻卻都如鯁在喉。
慕熙撫了撫傅離的發，慈愛說道：“璃兒，你受苦了。”
慕熙的聲音愈發蒼老了，傅離心酸不已：“璃兒不苦。”
伸手擦了擦傅離的眼淚，慕熙依舊笑著說：“好了，別哭了，時間有限，有些話為父必定是要與你說說的。”
傅離連忙點頭，靜待慕熙接下來的話。
“璃兒，你恨夏侯昱嗎？”
傅離一愣，她沒有想到慕熙竟會問她這個問題，她以為，慕熙都是知道的，未曾想還會不確定的問她。
傅離沉默了，就是這沉默，讓慕熙知道了她的心思。
微不可聞的一歎，慕熙很是無奈：“璃兒，為父知道，傅將軍的死給你的打擊很大。可是，夏侯昱是大夏太子，你鬥不過他的！”
這話像是觸了傅離的逆鱗，她不顧周遭環境，大喊出聲：“沒有鬥過，怎知鬥不過？”
傅離的反應是慕熙沒見過的激烈，那個淡然處之的傅離哪裏去了？以免被發現，慕熙顧不得什麽，直接捂住了傅離的嘴。
傅離現在的情況，慕熙實在不放心。
“璃兒，你別激動，有什麽慢慢說好嗎？”慕熙的話裏有著懇求，這使傅離身軀一震。
她後悔了，即使再憤怒，也不該吼出來的。不僅傷了父親的心，還讓父親又擔心了。這一刻，傅離心中湧上前所未有的愧疚。
她輕輕拿下慕熙的手，卻沒有放開。這隻手啊！摸上去褶皺不已，每一道皺紋，都代表了慕熙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