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揭過
聞言,丞相眼睛一跳,不安感漸漸加深。為了不讓慕熙等人占據主位,丞相先一步說話了:“太子殿下已經昏迷,又如何讓你將東西送來?且你一個小小的侍衛,怎能來到這金鑾大殿?”
正質問鍾離的丞相自是沒看見皇帝攸然變黑的臉。丞相話音剛落,李齊不甘落其後,看了李希一眼,接著丞相的話說:“丞相所言甚是,鍾離,你一個侍衛竟都到了這金鑾殿,豈不是不將眾臣放在眼裏?”
“齊王言重了。為了能夠使屬下順利的來到金鑾殿,將作物交與皇上,太子殿下特意將他的令牌給了屬下。”
說著,鍾離側了側身子,將腰間掛著的令牌露在眾人的眼前。齊王被噎,想要怒斥鍾離一番,卻被一直不說話的李希打斷:“既如此,還請鍾侍衛將作物拿出吧。”
同時,李希朝丞相和李齊投去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們不要再說話。丞相全心全意為著李希,自然是聽從他的話,而李齊則有些不甘心,但看到皇帝的臉時,還是將那口氣咽了下去。
皇帝很滿意李希站出來說這句話,看他的神情也溫和了許多:“希兒說得對,現今最重要的還是這作物,其餘事就暫且不提吧。鍾離,你且將盒子呈上來。”
鍾離依言將東西呈了上去,眾人都和好奇盒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不由都伸長了脖子,好一睹新作物的真容。
然,皇帝從裏麵拿出來的卻是一個橢圓的,還帶著新鮮泥土的東西。丞相冷笑一聲,道:“鍾離,這便是新作物嗎?長相如此奇怪,看著一點食欲都沒有!”
皇帝卻並無丞相那樣的想法,而是對鍾離問道:“鍾侍衛,你且說說這作物的具體事宜吧。”
聞言,丞相憤憤的看了鍾離一眼,不再說什麽。
“回皇上,此物名喚馬鈴薯,是大夏襄陽城最為常見的食物。它雖長得醜了點,但其烹煮的方法變化無常,不同的方法做出來的食物給人的味道也不一樣。且此物可在秋季栽種,正正適合前段時間受災的百姓。”
淡淡說完,鍾離斂下眉眼,等著皇帝的下文。
皇帝挑眉,對鍾離說的話頗有興趣,他看著手中之物,眼裏有著欣喜:“若真如鍾侍衛所說的話,那這次太子便是為我後唐立下了大功啊!”
丞相想出來說什麽,但皇帝又繼續道:“可此物能不能在我後唐生長還未可知,這樣,朕將此物交給國師看看吧。”
丞相大喜,他可是知道盈缺乃是舒親王的人,此物交給盈缺,他們大可以在這上麵做手腳。想著,他不由看向李希,卻見李希搖了搖頭。
對此,丞相不解,但此間情景也不適合說這些,便打算回去後問詢李希。
眼見事情就要這麽被慕熙與鍾離糊弄過去,就算李希甘心,李齊也是不願的。故此,他直接忽略了李希方才給他遞的眼色,徑直說道:“父皇,就算有新作物,也不能說明太子的失蹤是為此。依兒臣看,太子之事,定是另有蹊蹺。”
皇帝沉下臉色,好不容易將眾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新作物的身上,偏偏李齊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這個兒子,真是蠢到了極點。
見了皇帝的臉色,李希便知道要遭。本來慕熙既然敢將此事說出來,那定是有恃無恐的,若是他們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最後吃虧的一定是他們。
故而,李希這一次不得不站在李玨那一邊:“齊王,既然新作物都已拿出,那太子皇兄會昏迷也是與此事有關的,想必齊王是想多了吧?”
一邊說著,李希還一邊擠眉弄眼,然李齊壓根都不理會。他心裏不僅還不甘,還有濃濃的嫉妒,皇帝對李希太好,他實在是不舒服極了。
就算他是李希那一邊的又怎樣?此次他是在打擊李玨,李希該感激他才是,可他卻為李玨說話,叫他怎麽能忍?
他看向李希,眼裏盡是不忿:“舒親王,太子無故失蹤,就算是如太傅所說,但也是沒有雨父皇報備。身為一國太子,私自前往敵國,其心可疑!”
李希皺眉,他沒想到李齊竟然將此事聯係到了叛國上:“齊王,這話切莫胡說,太子皇兄是我後唐的太子,以後整個後唐都是他的,他又怎會傻到去聯通大夏之人呢?”
此話說得巧妙,麵上在為李玨打圓場,實際是說給皇帝聽的。皇帝本就忌憚李玨,此時李希竟然還說整個後唐都是李玨的,皇帝怎會舒服?
果然,在李希話音落下之後,皇帝的眼神更加深邃了。
而李齊呢?說他傻他還真是傻,滿心以為李希現在是全心全意為李玨說話,根本就沒聽出他話裏的深意。
那句整個後唐都是李玨的,更是深深的刺激了李齊。他也是有野心的,他也想要後唐!“舒親王,不要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你倒是說說他心裏是怎麽想的!”皇帝曆嗬出聲,滿臉的憤怒。
李齊被嚇了一跳,但不知怎麽,他突然就大起膽子,真的就那麽說了出來:“怎麽想的?還不是整天想著怎麽爭奪皇位!平日裏裝作一點都不在意,骨子裏卻是權欲心極重,他想要取代太子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混賬!”皇帝氣極,直接就把手裏的馬鈴薯扔向李齊。李齊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中。
這一下,李齊更是惡從膽邊生,對皇帝的那點子畏懼也不見了:“混賬?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就是一個所謂的混賬?父皇,同樣是你的兒子,你不能厚此薄彼呀!”
說著說著,李齊便涕淚橫飛,哪裏還有一國王爺的樣子。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心照不宣的將頭低了下去。
有些事情,看了,聽了,是會折壽的。
李齊突然發瘋,說出這等話也出乎了皇帝的意料,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他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看著下麵站立的大臣,以及一臉陰霾的李希,皇帝的心情糟透了:“看來是上次的禁足還不足以讓你長記性,來人,將齊王送回府裏,不得召不許出來!”
這次皇帝是發狠了,李齊實在是讓他太失望了,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他居然都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若不教訓他一番,他還不知道天有多高!
有了上次禁足的先例,李齊這次倒沒像上次一樣叫屈,他很平靜的走出了金鑾殿。他最後那個陰狠的眼神,叫許多人都記在了心裏。
將李齊這個變數送回府上,皇帝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但到底那臉色是回不去了,依舊那麽難看。
“父皇,太子皇兄的事便到此為止吧,太子皇兄為了後唐如此拚命,我們沒有理由在他身上安罪名。希兒在此請求父皇,嘉獎太子皇兄!”
此言一出,慕熙不由皺了眉頭,這哪是在為李玨請求嘉獎啊!發生了這麽多事,全是由李玨昏迷而起。現在齊王被怒斥回府,皇帝此刻對李玨怕是不滿極了。
這般關頭說這種話,分明就是為李玨招黑。
果不其然,皇帝沉聲道:“嘉獎?待他醒了再說吧。”
說完,皇帝再不想多待,一句退朝後,就徑自離開了金鑾殿。朝臣們左右看看,最後都將目光放在了慕熙的身上。
慕熙知道這件事的結果不理想,皇帝對李玨生出了不滿,全是他的過錯。若是他能將齊王攔住,或許就不是這樣的場景了。
暗歎一口氣,慕熙有氣無力道:“眾位大人都回吧,此事已了,還請大人們莫要再多做文章。”
話裏含著威脅,朝臣們都是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哪裏又聽不出來呢?一個個都笑著打哈哈,將此事揭了過去。
丞相此次沒討到好,心裏極為不滿。但那又怎麽樣呢?李希都沒有說什麽,他自然也是無話可說了。
隨著李希一起走出金鑾殿,丞相麵上有著疑惑:“王爺,此次……”
李希抬手,說道:“本王知道丞相的意思,這番我們如果與慕熙死磕到底,最後吃虧的會是我們。”
“可是……”
“丞相有所不知,在你們都全力說著太子皇兄的時候,慕熙為何一言不發?不就是等著本王開口為太子皇兄說話嗎?他將一切都料到了,不過還是算漏了李齊。經過李齊的事,父皇必定會對太子皇兄不滿。”
聞言,丞相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雖然目的未達成,但李玨到底還是吃了虧。隻要皇帝對他不滿,那以後的事就會妥當很多。
可是一想到皇帝對李玨的態度,丞相就鬱悶不已:“王爺,你說這皇上明明對太子這般忌憚,也不是多喜歡他,怎會幾次三番的包庇太子呢?”
李希嘲諷一笑,眼裏盡是莫名的東西:“忌憚又如何?即使父皇再不滿,在他心裏,太子皇兄永遠是那個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李希心裏有著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