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師父
“太子殿下不必多禮”陶清夢拒絕,“你我雖有婚約在身,但男女大防不可不守。我若不是被逼入絕境,也不會找殿下合作。其實,您比誰都清楚,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
所以,交易之外,何必惺惺做戲!
“陶二姑娘快言快語,果然難得!隻是我觀姑娘是個曠達之人,也會在意那些飛短流長?我還以為……”公冶霖踟躕不語,作失望狀。
激將法,陶清夢才不上當,隻道:“殿下以為我是世外高人嗎?我不過是一俗世女子,難脫紅塵,如何不在意世人看法。我恐怕要讓殿下失望了,還請殿下見諒。”
公冶霖一笑,道:“失望是難免的,見諒倒也談不上,畢竟陶姑娘醫術還是可以的,不知師從何處?”
究根問底,這丫的是想要過河拆橋,就算不是,也做好了找備胎的準備。
陶清夢不答,隻說:“殿下覺得雞蛋好吃,還要問哪隻老母雞下的蛋嗎?不知殿下竟是如此窮學好問之人,失敬失敬。”
公冶霖聞言失笑,心裏卻想:這姑娘好利的一張嘴,好機靈的心思,以後隻怕不好打發。不過,娶這樣一個人倒有些意思。總比娶那些隻會說“是”的傻瓜或者表麵恭順背地裏一筐心思的要好得多。
當下,公冶霖倒更想和陶清夢多處處,原本要送她回有三分是責任,七分是做戲,如今倒有了幾分真心,也知道剛剛自己露相了,便解釋道:“姑娘不畢多心,老母雞是誰我並不想知道,倒是想知道廚子是誰,想送個人去學手藝,好能長長久久吃到這美味。”
呸!物以稀為貴,要是還有別人有這醫術,她陶清夢算什麽?她拿什麽和太子殿下合作?陶清夢告誡自己:這人話說的好聽,心思不曉得幾多,以後和他打交道還得好好留心。這人隻怕要把她祖宗三代都摸個透。
這人既讓不好糊弄,就隻能好好糊弄了,說些神乎其神的,讓他查無可查。
陶清夢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殿下所求,本應如您所願。可說來殿下也不會相信,我師父仿佛不是這凡塵中人,無處尋蹤。”
“哦,有這種事?那他是如何教你醫術的?”
“這個,這個……你一定要知道嗎?”陶清夢做為難狀,眼睛隻往太子殿下那兒覷。
太子沉吟半晌,道:“還輕姑娘體諒小王求賢若渴之心。”
是求生若渴吧!這年頭當不成皇帝的太子,能有什麽好下場?
陶清夢也不揭短,低著頭羞羞答答地說道:“那我便如實告訴殿下,隻是殿下萬萬不可告知旁人,否則,否則,我……”
陶清夢把臉覆在桌上,嚶嚶哭泣道:“否則小女子沒臉見人了!”
“這是何解?”公冶霖生於後宮,長於婦人之手,見多女子哭泣,也知道女人一哭,必有所求,便順著陶清夢的話答應,“小王向你保證,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無第三個人知道。”
“當真?”陶清夢粉麵含喜,也不等他答應,便將事由緩緩道來,“殿下有所不知,我師父不是凡人,我想他可能是神仙。我五歲那年,生母逝世,無人看管。如姨娘討得祖母喜歡,又如父親的意,便做了陶家的主母。
“我生母生前和如姨娘不和,頗有過節,如此,如姨娘自然不可能善待我,動輒便毆罵責打,甚至將我趕至豬圈。
“我年歲小,身心受累,身子難免受不住,發起高燒。我以為就要這樣死去,哪裏能想到另有一番奇遇。
“在高燒難耐之際,我於渾渾噩噩之中來到一處世外桃源。那所在,遠山出岫,沃野數裏,水草豐美,中有一橋橫貫大河。我沿橋走去,見一華屋,叩門,無人應答,門自開。
“我心中驚異,不敢上前,向裏望去,見一人橫空直下,行至眼前。我驚懼之下,拔腿就跑,奈何體力不支,暈倒。”
說到這裏,陶清夢有覷了太子一眼,問:“殿下可信我所言之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何不信?且請姑娘告知後事。”
陶清夢假裝為難,“師父本不叫我告知外人的。但我是您的未婚妻,夫妻一體,您也算不得外人。罷了,我就說了。
“我再醒來,便躺在一張極軟和的床上,那被子輕得如同羽毛,那墊子厚得如同墊了四五床棉被,那房子竟像個神仙洞府。
“鏡子是用玻璃做的,生火不用火引,飯也不用柴煮,晚間可以開燈,整個屋子亮如白晝。
“我那時候年歲小,隻覺得住在這樣地方的人,怎麽也不算壞人,便吃了師父喂的白色藥品,隻有指甲蓋大小,效果出奇的好,不到一個時辰,我的燒就退了。
“再後來,我便時常能在睡夢中出入那神仙洞府。師父問及我所生朝代、家門及年歲,直歎有緣,便收了我做徒弟,教我醫術。我這身醫術,皆係師父所教。我醫術大成之時,師父不知所蹤。如今殿下問及師父仙蹤,我也不得而知。”
公冶霖聽畢,半信半疑,隻道:“是我為難姑娘了。這仙人之蹤,豈是人人得覓,這要看個人緣法,姑娘必是有過人之處。”
陶清夢聽出其中酸意,嚇了一跳,連說:“不敢當不敢當。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草民,怎麽也尊貴不過王子皇孫,縱使得了緣法,也是上天安排好了為您效力,可見殿下是天命所歸。”
嗯,這個時代,應該是對天命、神仙什麽比較敬畏的吧?古代求仙問道的皇帝也不在少數,她這麽說應該沒錯吧?
陶清夢偷偷拿眼看太子,見他眉目舒寧,才放了一半的心,隻是這心剛放下,又被提了起來。
太子殿下仿似歎息地說道:“天命所歸?若是天命所歸,怎得處處受人掣肘,行動不得自由,更妄論將來。”
這是求安慰?陶清夢立刻狗腿,拍馬說道:“太子殿下何必妄自菲薄!以我之境遇,觀殿下之未來,前程可期。”
“嗯?”公冶霖詢問。
陶清夢輕輕一咳,裝模做樣背起書來,說:“天將降大任於是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殿下如今隻要忍得,將來必可獲得。”
“哦?此話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