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來人匆匆踩過小巷內的陰影, 看到了小巷內的景象。


  一個小官人和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娘子立在那裏, 地上躺著兩個精壯漢子,這跟林衝想象中的一幕完全相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緩緩開口問:“東樓, 你沒事吧?”


  西門慶慶笑眯眯道:“有事的不是我,是他們才對。”


  “他們是……”


  西門慶慶笑著摸摸下巴:“似乎是想要綁架我的匪徒。”


  林衝吃了一驚,“他們竟敢對東樓你不利?”


  林衝帶著一股狠勁道:“東樓盡管放心,我林衝護著的人, 我看哪個敢在青天白日動手。”


  西門慶慶看了他一眼,嘀咕道:“你不是食言而肥的人, 你既然能對我做下如此保障,那……你的差事是出了什麽問題嗎?你可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啊。”


  林衝苦笑:“什麽勞什子的禁軍教頭, 我林衝不當了。”


  “我連自己娘子都護不住, 還能教給別人什麽?”


  西門慶慶仔細打量他, 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嗎?”


  林衝與她對視, 見她一副了然的模樣,忍不住道:“東樓你……怎麽好像什麽都知曉?”


  西門慶慶笑道:“你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若不是待不下去了, 又怎麽會離開禁軍教頭這個職位。”


  林衝佩服地拱了拱手, 苦澀道:“這些事本不該拿來讓東樓你煩惱, 隻是我也不忍瞞著東樓。”


  “你雖然替我洗刷了冤屈,但高太尉還是厭惡我,底下的人知道後, 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把我調到打掃馬圈的差事去了,我林衝好歹也是個男兒,怎可受這欺辱,便辭了職位出來。”


  “走到花市的時候,有熟人托我來救人,說是玉麵判官西門小官人進了一條巷子,又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跟在後麵,我聽了一急,就立刻趕了過來。”


  林衝看向地麵上“躺屍”的兩人,“這是東樓你做的?”


  西門慶慶笑容純良:“怎麽可能?大概是路過的某個好心人救了我。”


  她斜眼瞟了潘金蓮一眼。


  潘金蓮飛了個媚眼過來。


  林衝:“接下來怎麽辦?”


  林衝雖然知道西門慶隻不過是個年輕的後生,可自從上次西門慶慶救了他之後,遇到事情他會下意識征求她的意見。


  西門慶慶:“當然是要報官了,來,哥哥幫個忙,把這兩個攔路綁架的送到官府去。”


  她摸摸下巴,一臉興致盎然,“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要命地敢來綁我!”


  林衝自然應下,拖著兩人前往開封府。


  府尹一上堂,看到堂下站著的人就忍不住先笑了。


  “東樓你又來了?”


  西門慶慶上前一步,“打擾大人了,隻是東樓逛街的時候被兩人攔路,這兩人言談間透露是有人差使他們來綁架我,還望大人為東樓做主!”


  府尹一聽便怒了,“何人如此大膽,堂堂天子腳下也敢做這等事情。”


  他立刻命人將兩人潑水喚醒。


  然而,醒來的二人卻呆愣愣的,似乎失去了原先的記憶。


  府尹更怒了:“還敢裝傻,來人啊,先打他一百殺威棒!”


  西門慶慶一直觀察著二人,見此情形卻攔住了府尹。


  “大人,他們兩人恐怕不是有意裝傻。”


  而是真的被恐怖生物嚇傻了。


  府尹有意賣西門慶一個人情,便詢問道:“東樓以為該如何處置這二人?”


  西門慶慶笑眯眯道:“既然兩人失去記憶,也無法說明幕後黑手,不如先讓這二人留在我身旁,也方便引誘幕後黑手上鉤。”


  府尹遲疑:“這樣的話,東樓你的安全……”


  林衝上前一步道:“大人,林衝願保護西門官人。”


  府尹:“可是你不是有正經差事?”


  林衝道:“今日林衝已經辭了差事。”


  府尹歎服地看了西門慶慶一眼。


  西門慶慶:“……”


  不知道你又在腦補些什麽,不過,不錯,本偵探就是有這樣的人格魅力!

  ……


  帶著二人出來後,西門慶慶對林衝道:“既然哥哥現在無差事,那就跟著我幹好了,待遇優厚,三餐全包,提供車馬,工作滿五年,我再送你一套房。”


  有錢人就是這麽任性!

  林衝笑道:“多謝東樓賞識,但我護著你並不是為了這些。”


  西門慶慶踮著腳,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哥哥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的都好說。”


  我可不是屑老板。


  林衝笑道:“林衝隻希望東樓能堅守己心,如當日救林衝那般,能幫助其他蒙冤受苦者。”


  西門慶慶的手頓住了。


  她歪著頭打量林衝,莞爾一笑,道:“這是自然,我會盡我所能讓天下不會再有冤假錯案,陽光下的真相由我來揭示。”


  林衝神情激動,朝西門慶慶行禮:“如此,林衝就替天下人謝過官人了,林衝也必將為官人左膀右臂,保護官人。”


  她笑眯眯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以後你就是我的助手一號了。”


  潘金蓮在一旁笑道:“官人,明明是奴家先來的啊。”


  祂的笑容甜膩扭曲。


  西門慶慶一個激靈,趕緊安撫道:“哦,你是吉祥物,要比助手高級多了。”


  “這樣啊……”祂收起恐怖的神色,“那我就庇佑一下我的信徒吧。”


  西門慶慶:“……”


  誰要當你的信徒啊!


  ……


  西門慶慶將幾人帶回家後,讓玳安好好安置林衝,又哄走了潘金蓮。


  她擺放了三把椅子,讓那失憶二兄弟坐在兩把椅子上,又在蠟燭後麵放了個鏡子,將燭光投在兩人臉上,當作審訊燈來用。


  她抱著手臂坐在他們對麵,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們兩個。


  之前她還托府尹查了一下是否有通緝兩人的榜,結果居然沒有這兩人的通緝令。


  她不可能看錯的,所以,他們兩人做下的事情不是沒人報官,就是沒人知道是他們做的,又或者他們犯的罪不是什麽大案。


  她緩緩詢問兩人:“你們都還記得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西門慶慶:“你們叫什麽總記得吧?”


  “哥哥”回答:“這也不記得了,我隻知道我們兩個好像是兄弟。”


  “弟弟”笑著點頭:“既然是恩人救了我們兩個,還沒將我們送進大牢,反而收留我們,那就請恩人為我們再起個名字吧。”


  西門慶慶探身問:“你們真對自己來處一點印象也沒了嗎?”


  “哥哥”皺著眉冥思苦想一會兒,放棄道:“真想不起來了。”


  “弟弟”笑嘻嘻:“好官人,我們是真的記不得了,要不然以後想起來再跟官人你說?”


  西門慶慶重新倚在椅背上,抱著胳膊道:“你們兩個會些什麽呢?”


  兩兄弟一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哥哥”道:“我大概力氣大些,什麽力氣活兒我都能幹,官人給我口飯吃,給我片瓦遮身就夠了。”


  “弟弟”笑眯眯道:“我大概比我哥生的好看些,官人可以把我帶在身邊,我來伺候官人。”


  “哥哥”:“……”


  你丫踩著你哥我上位真夠可以的。


  西門慶慶思量片刻,擺了擺手:“不必了,你們兩個都跟著我,我上街出門記著保護我就行。”


  她眨眨眼睛,笑盈盈地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兩兄弟同時鬆了一口氣。


  兩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還失憶了,大概是因為雛鳥情節,兩人一醒來便看到了西門慶慶這個頂漂亮的官人,就忍不住多依賴她一些,若是她執意把他們兩個趕出門去,他們兩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哥哥”伸出手想要握手,動作卻陡然頓住了。


  他看到了兩人手掌的差異。官人的手掌細白柔嫩,手指纖細,關節粉嫩,一看就沒有幹過重活,不像他的手又黑又粗糙,關節粗大還有老繭,甚至手指上還有細長的傷口。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他弟弟搶先一步,一把握住了西門慶慶的手。


  他弟弟也不過是個少年,可那雙大手幾乎能將官人的手掌整個包裹起來。


  “弟弟”得意洋洋道:“哥哥,你自己磨磨蹭蹭的,就不要怪弟弟捷足先登啦!”


  “哥哥”:“……”


  雖然他不記得弟弟原來是什麽樣了,但還是打心眼裏覺得他比原來還可惡了,簡直欠削!


  西門慶慶端詳著“弟弟”的手,緊緊握了一下,又用自己的掌心在他的掌心磨蹭了一下。


  “弟弟”一愣,眼神偏離,又很快轉了回來,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白白的牙齒都亮出來了。


  西門慶慶低下頭,鼻尖湊到他的手背上,輕輕嗅了嗅。


  他無措了一瞬,眉宇間的凶氣變成了茫然,他努力想要保持遊刃有餘的姿態,耳尖卻紅得滴血。


  “喂喂喂,官人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哈哈,可我再落魄也不是賣屁股的人啊。”


  西門慶慶直起身,鬆開手,“你想多了。”


  你想賣,我還沒那條件呢。


  誰料,她的回答竟讓他直接瞪了她一眼。


  他伸手摸了摸被她嗅過的手背,神情憋悶又委屈。


  “哥哥”上前,主動將手遞給了西門慶慶。


  西門慶慶一愣。


  “哥哥”不耐道:“不握嗎?明明是我先來的……”


  西門慶慶:“……”


  要演白學現場請出門右拐好嘛。


  西門慶慶笑了笑:“抱歉了,當然要握,總不能厚此薄彼。”


  她用同樣的手法摸了摸他的手指,又嗅了嗅他的手背。


  在一旁等候的“弟弟”目光閃爍:“你發現了什麽?”


  “發現……”西門慶慶抬起頭,一縷發絲滑過“哥哥”的手背,“你們都是漁民出身,應該很會捕魚。”


  再根據他們口音判斷,她大概知曉他們來自哪裏了。


  “弟弟”將臉湊了過來,挨得西門慶慶極近,他專注地盯著她問:“為什麽得出這個結論?”


  西門慶慶伸出手,將他的臉扭到一旁,“因為你們的膚色,手上的繭子,以及手漁網線勒出的傷痕。”


  “更重要的是……我從你們的指尖聞出一股魚腥味兒,這是生活在湖泊邊,常年打漁的人才有的,無論用多少皂角,洗多少次手都掩藏不了的。”


  西門慶慶得意地一抬下巴,“如何?你們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兄弟二人瞠目結舌地看著她,簡直說不出來。


  本以為她的容貌就已經夠可怕的了,沒想到她的頭腦更為厲害。


  兩人的神色更加鄭重了些。


  “哥哥”道:“我們是真的記不得了,每次想要回想就會從記憶中看到一隻怪物,嚇得我們沒辦法再繼續想下去了。”


  可憐的人,都是那隻神秘生物造的孽。


  西門慶慶大手一揮:“那就先別想了,即便想不出來我也能養你們一輩子。”


  她不差錢,就差助手。


  她提議道:“既然你們是漁民,那你們兄弟二人就一個叫大魚,一個叫小魚好了。”


  大魚小魚:“……”


  她雙手合十,笑眯眯道:“既然你們不說話,那就當你們同意了。”


  “……”


  可你給我們說話的機會了嘛!


  西門慶慶又喚來玳安帶他們去梳洗,換衣服。


  玳安應下了,看著兄弟二人的眼神卻有些古怪。


  西門慶慶心道:這家夥又不知在腦補些什麽!

  林衝雖然不讚成西門慶慶將兩個危險的人留下來,但西門慶慶執意如此,他也隻好更加用心保護她了。


  ……


  片刻後,楊誌居然帶了些禮物來看西門慶慶。


  西門慶慶好奇道:“你看我何必帶東西來?”


  楊誌不好意思道:“我手裏有些錢,就想著為官人買些東西,官人不必擔心我,我已經找到差事了。”


  “哎?”


  楊誌笑了笑,神情溫和又感激:“都是官人的功勞,高太尉手底下的人給我在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安排了一個差事,我今兒個就準備前往大名府,臨走之前想要與官人告別。”


  西門慶慶細細一琢磨,總覺得有問題。


  西門慶慶叮囑道:“你去了大名府後常常來信,若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隻管跟我說。”


  楊誌含笑注視著她,凡是她所說,他都一一點頭應下了。


  西門慶慶最後提醒他:“你因花石綱而犯錯,若是以後還有類似的事情可要多個心眼,多與我商量。”


  楊誌哭笑不得:“小官人,我不會總這麽走背運,接二連三地丟了需要押送的東西吧?”


  西門慶慶:你還真別不信,你小子就是這麽非!

  楊誌目光明亮,神情更加柔和了些,“這些我都曉得了,開封府內唯一讓楊誌放心不下的就隻有小官人你了。”


  “小官人……”他欲言又止。


  西門慶慶:“你有什麽話隻管說來。”


  楊誌歎氣:“小官人是蔡太師的義子,又與高太尉走得近,楊誌本不該說這些,可是小官人心底純善,與他們相交無異於誤入泥潭,還望小官人早早醒悟,早些登岸才是。”


  西門慶慶:“……”


  完蛋,名聲被害。


  西門慶慶鄭重道:“其實我與他們並非那麽親密,隻是逢場作戲罷了。”


  話音剛落,玳安就領著一個小廝進來。


  小廝一進門就急道:“大官人,您忘了跟太尉大人的約定了嗎?快去李行首家吧,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西門慶慶:“……”


  楊誌狐疑地掉轉過頭,盯著西門慶慶:“李行首?”


  小廝這才注意到有外人,但他還是毫不避諱道:“大官人,快些吧,太尉大人等您一起……”


  楊誌臉上笑容沒了,語調奇怪地重複:“一起?”


  住,住腦!不許瞎想,我明明是清白的!

  西門慶慶眼巴巴道:“楊誌,你先在這裏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廝:“官人,沒這麽快呢,這次李行首可是做好了準備。”


  西門慶慶:“你給我先把嘴閉上!”


  楊誌閉上眼,艱難道:“他所說的李行首可是李師師?”


  西門慶慶:“……是。”


  楊誌拱手:“那就不打擾官人取樂了,楊誌這就離開。”


  喂,聽我解釋啊。


  楊誌走到門口,又忽的回身。


  他半邊身子化在陽光中,溫聲道:“官人年紀小,容易被人誘導,這些楊誌都知道。即便楊誌說的再多,官人也不一定能聽得進去,有些路還是需要自己走才知道,有些錯犯過才會後悔。”


  “雖然我不讚同官人這樣做,但官人這樣做想必是有緣由的……”


  他複又笑起來,寬慰道:“無論如何,楊誌總歸是相信官人的,一如那日官人相信楊誌並未主動殺人。”


  他一笑起來,連臉上的青色胎記都像是春水上的青萍,顯得溫柔極了。


  聽了他的話,西門慶慶又想哭又想笑。


  他真的是誤會了,但她沒想到他都把她誤會成這樣了,還選擇相信他。


  西門慶慶垂眸一笑。


  被人一心一意相信著,可真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大魚小魚也是水滸中的人物,可惜一個照麵就被神秘生物嚇失憶了,惡人需要惡人磨,我帶克蘇魯生物來水滸就是為了克製惡人的,水滸中不是有人幹黑店,還殺人做成肉菜嘛,來,請吃阿撒托斯等外神看看~不瘋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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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下留言,給大家發紅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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