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終於將這位神秘生物皇帝送回宮, 西門慶慶腦子還有些亂。
她回到府中, 遇到了玳安。
玳安見她一個人進門, 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玳安生氣道:“這花知寨做事也抬不牢靠了吧?居然讓官人你一個人回來了, 馬也被他牽走?”
“嗯?”西門慶慶恍惚回神,“你在說什麽呢, 花榮不就在我……”
她回頭一看, 哪裏有花榮的影子。
原來他沒有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嗎?她把花榮弄丟了?
西門慶慶猛地一拍額頭, “怪我,都怪我, 我之前送官家回宮,不小心把他給忘了。”
她放下手, “他沒有自行回府嗎?”
玳安搖頭, “肯定沒有,小人從官人你出門到現在一直等在門口這裏, 並沒有看到花知寨。”
西門慶慶一驚,“他該不會還等在蔡太師府上吧?”
西門慶慶:“我還是去看一看吧。”
玳安連忙阻攔,“官人,天已經快要黑了, 您一個人出行不太安全, 不如我代官人你去看看,把花知寨叫回來。”
西門慶慶:“沒事, 我會早去早回的。”
玳安還要再勸,西門慶慶卻道:“是我把他忘了的,也該是我去把他帶回來。”
玳安無奈, 提議道:“那官人也不能這樣一個人上路啊,這樣吧,我去找林衝、楊誌他們,讓他們跟隨官人一起去,這樣好歹也安全些。”
西門慶慶:“都已經這麽晚了,何必煩勞他們,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玳安啊,你家官人我雖然看上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也是有自保手段的。”
玳安的表情是明顯不信的。
西門慶慶:“算了,等回來再說,我先出門了。”
她急匆匆出門,一路狂奔,氣喘籲籲地跑到蔡太師府。
蔡太師府門前已經點上了燈籠,盈盈燈光飄蕩在蒼茫夜色中。
西門慶慶朝著光亮處前進。
在遠一些的地方,她模模糊糊看到府門口有一道孤單的身影。
那個身影背著手,徘徊在兩座石獅子之間。
燈籠光籠罩的地麵如同空庭積水,他涉水行走,時不時停下腳步,看向星空。
西門慶慶見這身影有些熟悉,忍不住加快腳步。
正待她邁進燈火下時,那人身形一頓,驟然回身。
金沙質感的光線下,紅衣少年回身,衣袍翻動,金沙簇擁。
他百無聊賴的神情看到西門慶慶的一瞬間就變了。
“慶弟!”他抿嘴一笑,眼眸跳躍著興奮的光彩。
他的表情太過動人,以至於讓西門慶慶覺得自己狂奔趕來的辛勞全都值得了。
他邁開步子,三五步就跨到她的麵前。
然後,他就一直看著她笑。
燈光下,少年唇愈紅,眉愈黛,穠豔的驚人。
他看著她,輕聲問:“官人從哪裏來?”
西門慶慶:“我送陛下回宮,回府之後才知道你並沒有回來,這才急著來接你,你果然在這裏。”
花榮笑了笑,低下頭。
西門慶慶站在他的麵前,笑著問他:“你看我送陛下久久未歸,為何不先打道回府呢?”
花榮笑道:“在哪裏等不是等,我怕官人會回到蔡太師府邸,屆時我若是不在,豈不是隻剩官人一人,怪空空落落的。”
西門慶慶:“你又在外麵等了多久?在這裏不也是隻有你一人,空空落落的嗎?”
花榮:“花榮無妨。”
他抬頭看了一眼她,手指動了動。
他抬起手,指腹擦過西門慶慶的眉尾,“臉上全都是汗,官人是一路跑來的嗎?官人何必親自跑過來,讓下人叫我一聲就好。”
西門慶慶笑道:“我覺得你在這裏等了這麽久,應該很想第一眼就看到我。”
“再說了,把你撂在這裏也是我的過錯,理應是我來接你。”
花榮笑著搖了搖頭。
西門慶慶歎了口氣,“走吧,對了,咱們的馬呢?”
花榮吹了聲口哨,兩匹馬“吧嗒吧嗒”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西門慶慶好笑道:“原來躲在那裏呢,不過,它們兩個倒是聽你的話。”
花榮:“我可以教官人吹哨。”
西門慶慶:“行啊。”
他看了一眼西門慶慶的唇,又慌慌張張躲開視線,走開去牽馬了。
西門慶慶跟在他身後,問他:“你為什麽要站在外麵等?”
花榮:“我不愛與那些人湊熱鬧,久等弟弟你不至,我便牽了馬在外等候。”
西門慶慶:“沒有人與你說話嗎?”
花榮:“大家都未曾注意到我。”
未必,高衙內會向你打聽我的情況,但花榮既然不願提起,她也不再問。
西門慶慶又看了一眼蔡太師府邸的朱紅大門,笑道:“你自有成名之日,屆時就要看這些人如何來巴結你了。”
花榮哈哈一笑,“那就借弟弟你吉言了。”
他將兩匹馬的韁繩都握在手裏,轉身朝西門慶慶走來。
西門慶慶伸手欲接,花榮看著他,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
西門慶慶見他如此動作,便猜到他還有話要與自己說。
她笑道:“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我們一路走回去吧,正好月光明亮,夜風涼爽。”
花榮的雙眸比明月更亮,“好,我聽弟弟的。”
他到底也沒有把馬的韁繩遞給她。
……
明月當空,夜風習習。
西門慶慶雙手負後,右手捏著一把扇子,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
隨著她行走的動作,她手裏的扇子一搖一晃,時不時碰觸著後腰。
她慢悠悠地走在前麵,仰頭看著天空,長長的巾腳垂下,隨著夜風微微浮動。
花榮攥緊韁繩,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夜空下她的背影。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落了一層的霜。
這樣的人就該這樣清清白白,為天下生民憂心,而不是被包裹在他人的私欲中。
花榮的唇動了動,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極輕極輕地喚了她一聲。
他聲音剛落,她就回過頭,仿佛就在等著他呼喚她。
花榮深吸一口氣,“慶弟,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瞞了你很久。”
西門慶慶笑了笑。
來了來了,終於要說了嗎?
她緩緩開口:“你說。”
花榮難以麵對他信賴的視線,不由得撇開頭,開口道:“其實……其實……之前我有聽到你與楊誌的談話。”
“我不是有意要聽的,隻是那日我困倦的很,就爬到花園的涼亭頂上,想要在那上邊小憩一會兒,你們二人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就……就在下麵說了起來。”
話一出口,就好像沒有那麽艱難了。
花榮:“我無意之間聽到你們兩個的私事,還繼續聽了下去,是我的過錯。”
西門慶慶看著他,不說話。
花榮抿住唇。
因為他長時間不說話,花榮也有些惴惴不安了。
許久,西門慶慶才慢悠悠道:“原來你這幾日沒有睡好,眼下青黑一片,都是因為此事嗎?”
他偷偷看西門慶慶一眼,點了點頭,又悄咪咪去看她臉色。
“這樣啊……”
偏生西門慶慶像是在用慢刀子割肉一般,臉上沒有很大的表情。
她將手架在胸前,豎起扇子,抵在自己下巴處。
她看了他良久,才緩緩垂下眸。
“那你又是怎麽想的呢?”
“啊?啊!”花榮一個激靈回過神。
可是,這又要怎麽說啊。
花榮撓了撓頭,又撓了撓臉頰。
他側著身子,月光映亮他朝向她的那一邊臉頰。
花榮思量道:“實不相瞞,其實我那日聽到後,就一直在想這件事,以至於寢食難安。”
“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一個兄弟會……會……嗯……嗯嗯……另一個兄弟。”
西門慶慶:“……”
知道你不好說出口,可你這個代替詞也太靈性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楊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呢。
花榮將頭發抓亂,“就因為接受不了,所以,我苦惱了很久。”
兩人邊走邊說,走到一座橋上。
花榮雙手撐著橋欄杆,坐在了上麵。
他垂著眼,隻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說話的聲音也並不高,與其說是在對西門慶慶坦白此事,不如說他正在剖析自己。
花榮繼續道:“我一開始其實是想要替你們隱瞞,裝作自己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小睡,也沒有聽過你們那一番話,可我若是真的能做到就好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花榮也被你叫了那麽多次哥哥了,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誤入歧途呢?”
等等,你等等,你這話的走向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兒啊。
西門慶慶還未詢問,花榮又自顧自說了下去,“楊誌是舊家子弟,家裏以前也是在官府當大官的,若不是家道中落,說不定他得被人稱呼一聲衙內呢,他雖然說自己好像很高風亮節、冰清玉潔,實際上,誰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麽啊。”
“況且,楊誌容顏有缺,又心高氣傲,實在配不上弟弟你。”
西門慶慶:“……”
合著你還真的當著我的麵研究起我與楊誌的適配性了嗎?
花榮攥緊拳頭,“他還故意對弟弟你說出那些話,來引誘少不更事的你,若、若不是要為你們保密,我早就想上去揍楊誌一頓了。”
說到氣憤處,他揚起拳頭,一拳就揍向了石橋欄杆上的小石獅子。
那石獅子也不知道是什麽豆腐渣工程,花榮一拳上去,隻聽“哢嚓”一聲脆響,蹲在石橋欄杆上的石獅子便身首分離,大腦袋往後一飛,“噗通”一聲掉進了河水裏。
花榮:“……”
西門慶慶:“……”
兩人急忙趴在石橋上往下看,除了一圈波光粼粼的漣漪,其他啥的也沒有了。
月夜的石橋上一片寧靜。
趴在石橋上的二人慢慢滑下來,下巴都搭在石橋欄杆上。
同一時間,兩人轉頭,看向對方。
花榮心虛道:“應、應該沒關係吧?石橋上那麽多石獅子,少一個沒頭的應該看不出來。”
西門慶慶:“這上麵的石獅子沒有一個是沒頭的,就像排列整齊的牙齒,突然缺了一塊,好像還挺明顯的。”
花榮:“……”
他喪氣地看著河麵,“那我跳進河裏麵撈出來吧。”
“都怪我太衝動了,幹嘛揍石橋上的石獅子啊。”
他的臉頰鼓了鼓,輕聲抱怨。
這時,他的耳邊傳來“噗嗤”一聲輕笑。
他都這樣了,居然還有人嘲笑他。
花榮扭過臉,“弟弟!”
西門慶慶笑意更深,她走到蹲在橋上的花榮身旁,“砸都已經砸了,頭也掉進河水裏了,再後悔也無用。”
她眼中含著笑意,盯著那個沒有腦袋的石獅子看,“我要感謝你控製住了自己,要不然,我怕是就要給沒有腦袋的楊誌收屍了。”
“弟弟!”花榮瞪她,卻看清了她臉上的笑意。
原來又是在逗他嗎?
他吐出一口氣,無奈道:“慶弟,不要戲弄哥哥了。”
西門慶慶笑容加大,還伸手摸了摸被他撓亂的頭發,“哥哥不用擔心,我會找人再做個石獅子放上去的,即便要換整座橋,我也能輕鬆做到。”
花榮苦笑,“看來我又給弟弟你惹麻煩了。”
西門慶慶扶起他,笑嘻嘻道:“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算什麽麻煩啊。”
“你也不必把楊誌想的那樣壞,我和楊誌相識日久,他並不是那種放蕩的大家子弟,他大概是實在忍不住才會對我說這些的,並沒有十分壞的心思。”
花榮詫異地看了西門慶慶一眼,“弟弟,你莫不是真的被他哄到了吧?”
西門慶慶笑著搖頭,“你既然都聽到了,也該知道他都已經放棄了。”
花榮猛地跳了起來,“慶弟啊!”
他雙手壓在西門慶慶肩膀上,急切道:“男人的話怎麽可以盡信?尤其他都拋棄裏子和麵子對你那樣說了,肯定是不會放棄的意思了。他眼下的放棄不過是緩兵之計,要不然,他也不會說要離開大名府,一心跟隨你了。”
他的手又往下壓了壓,滾燙的掌心似乎要嵌進她的皮肉裏去。
花榮睜著清澈的眼睛,無比鄭重道:“你要防著他。”
西門慶慶:“……”
她歪歪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花榮,“花哥哥,你為什麽這麽熟練啊?”
花榮猛地噎住了。
他收回手,咳嗽一聲,“我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自然是聽手下和同僚們說的。”
西門慶慶恍然大悟,“所以這才是你決心今晚將那日事情和盤托出的原因,你怕我被楊誌騙?”
花榮猛點頭。
西門慶慶垂眸一笑,“那便多謝了,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會注意的。”
花榮看著她在月光下安靜垂下的睫毛,又忍不住開口道:“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的睫毛扇動幾下,慢慢抬起,露出睫毛下的眼眸。
花榮看著她,看進她的眼眸深處,“即便楊誌是真心,即便他潔身自好,即便他容顏英俊,弟弟你也不該應了他。”
“弟弟你心中有天下,有正義,有真相,唯獨沒有私情,那就不該讓這些來打擾到你,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美人鄉雖好也不是停留之所,慶弟,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萬萬不可被這些迷了雙眼。”
花榮:“我恨楊誌差點蠱惑你墮落,若是天下失去了你,不知道多少冤假錯案得不到昭雪,不知道多少被誣陷的人枉送了性命。”
西門慶慶失笑,“你想的也太多了。”
他厲聲警告:“墮落都是從第一步開始的。”
西門慶慶心中歎了口氣,隻得點頭,同意他的話。
雖然她明白花榮想讓自己的好的心,可他也對她抱有太大的期待了。
她隻不過做了微小的一點努力而已;
西門慶慶:“你不必擔憂,我誌向從未變過,也不要將我想的太容易改變。”
她笑眯眯上前,輕輕抱住了花榮。
“我感謝你對我說這些,這些都是你的肺腑之言,你我雖然相處日短,但情誼卻綿長,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警告與提醒的。”
花榮僵硬在她的懷裏,“那、那就好。”
“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西門慶慶歪著頭,眼睛裏似乎閃著光。
花榮漸漸放鬆下來,“什麽事情?”
西門慶慶含笑道:“你說墮落是從第一步開始的,那這第一步指的是什麽呢?”
啊……啊?
花榮一下子懵逼了。
“是……是……”
他低下頭,看著懷裏的人。
她正仰頭看他,雙眸含著濕漉漉的笑意。
“是……”
他的心髒劇烈跳動,猶如擂鼓。
他看著西門慶慶,低聲道:“大概是從接近開始吧。”
“原來是這樣啊。”西門慶慶鬆開手,退後一步。
她看著他。
三分月色在他眼中揉碎成漫天的星辰。
西門慶慶莞爾一笑,“那麽哥哥你也要記住啊。”
她轉過身,牽著兩匹馬往前走。
見背後遲遲沒有腳步聲,她回身一笑,“走啊。”
“哦。”花榮乖乖地跟上去。
奇怪了,明明他將一切都說出來了,不是應該想移除了壓在心上的一塊巨石變得更加輕鬆嗎?為什麽他的心反而更加沉重了。
這時,西門慶慶問他:“把一切都說出來之後,心情好了些吧?”
“是。”
根本沒有。
西門慶慶:“今晚也能睡個好覺吧?”
花榮:“嗯。”
恐怕不太可能。
“那就好,你說的我都會放在心上,你也不要再想著了。”
西門慶慶說完這番話後,腳步更加輕快了。
花榮的腳步卻越發沉重了,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在移走心上的重擔同時,又給心上壓上了什麽?
……
翌日,西門慶慶還需要前往蔡太師的府邸,說明她與官家一路回宮的情形。
可她也不能直接告訴蔡太師——
對不住啊,現在大家的皇帝變成了某種可怕的神秘生物。
好在它還沒有毀滅這個世界的想法,隻是借用這個地方打一場神的戰爭。
西門慶慶便隻好努力再編出一個昨晚的故事。
好在聽了西門慶慶的講述後,蔡太師並未生疑。
他還對西門慶慶道:“陛下對你頗有好感,你也不必畏手畏腳,與官家交往,該說則說,該上則上。”
西門慶慶:“……”
上?
你的意思是讓我上了一隻神話生物嗎?
蔡太師:“你也瞧見了我對官家說的話,你覺得如何?”
西門慶慶一手挽起了袖子,另一隻手給蔡太師遞上了一個大拇指。
您就是吹牛皮界的大牛!
蔡太師哈哈一笑,格外愉悅,“老夫的本事,東樓你還有的學呢!”
“好在你年輕尚輕,官家又看好你,等你到了老夫這個年紀,怕是成就不在老夫之下。”
然後我就出師了?成了吹牛皮界的小牛?
西門慶慶垂頭。
蔡太師又表揚了西門慶慶幾句,然後說起了一件事情。
“最近匪患嚴重,有幾夥山匪還聚集在一起,共同舉事,這實乃官家的心腹大患,估計不日官家就會派兵前去圍剿。”
蔡太師低聲道:“東樓,我有意送你進去,讓你前去曆練一番,賺取功勞,也好讓你升官。”
西門慶慶笑道:“可這要看陛下的意思吧?”
蔡太師手一揮,“官家向來不管這個,我們可以先決定了名單,再交給陛下。”
西門慶慶:“嗬嗬。”
見蔡太師看來,西門慶慶低下頭。
蔡太師還以為他是怕了,安撫道:“老夫也知道讓你這麽一個少年上戰場,跟那些武夫一起共事,實在是委屈了你,可眼下老夫實在是手下無人,沒一人的本事超過你,老夫也想早些把你提拔起來,也好為老夫做事。”
西門慶慶故意悶聲道:“能為太師盡力,東樓並不委屈。”
蔡太師不由得感慨:“好孩子啊,你可真是個好孩子。”
他的聲音更加溫和了,“你也不必擔心上了戰場之後的安全,我會讓官家多派一些兵去的,送死便讓他們去,你隻要穩坐後方等著領功就是了。”
西門慶慶猛地抬起頭,她拳頭緊握,藏在袖子裏。
國之蛀蟲不外如是!
你居然還腆著臉在這裏跟我說。
西門慶慶簡直快要笑不出來了,她冷淡地盯著蔡太師,“怕是沒有這麽容易吧?”
蔡太師哈哈一笑,語氣輕鬆道:“那你是有所不知,塞人進軍隊等著領功的可不止是你我。”
西門慶慶:“是嗎?恐怕那幾個土匪的人頭都不夠吧?”
蔡太師朝西門慶慶招了招手。
西門慶慶上前來。
他壓低聲音道:“是不夠,可那種地方匪患最多,你隨便打兩個村莊,裏麵的人基本上都是土匪。”
西門慶慶聲線繃緊,“大人說的可是……殺良冒功?”
蔡太師微微一笑,誇獎她道:“孺子可教,你可真是孺子可教。”
呸!
西門慶慶簡直要忍不住仰天大哭大笑。
可怕,這就是可怕的人類啊!為了功勞,為了權勢,居然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這分明比那些觸手怪物更加可怕吧?
蔡太師:“現在聖旨還沒下來,等下來了,我再與你好好謀劃一番。”
西門慶慶垂下眼,咬住唇,她怕自己沒有忍住,當場痛罵起他來。
蔡太師笑吟吟道:“我還聽說你這次押送生辰綱回來,帶來了另外一夥小賊,你還希望能夠將他們從輕處罰?”
西門慶慶:“……”
他居然都知道,莫非是找人一直跟著我?或者我的府中有他的眼線?
西門慶慶低聲道:“東樓不敢隱瞞大人,東樓確實如此如此希望的。他們雖然意圖出手偷取生辰綱但並未付諸實際,而且,還幫東樓製服了真正下手偷生辰綱的兩人,後來,他們將自己的謀劃據實以告,更有悔改之意,正因如此,東樓才覺得他們幾人應該從輕發落。”
蔡太師捋了捋胡子,“你這件事辦的很好,也很聰明。”
她做事問心無愧,可這事單單被蔡太師提出來,倒像是她想要用他們做些什麽似的。
蔡太師笑道:“他們都是京東西路或京東東路人士,大抵離這次剿匪的區域比較近,你若有他們相助,定能比其他人更有利。”
他拍拍西門慶慶的肩膀,“要學會利用人啊,東樓。”
西門慶慶將頭埋得更深了,“多謝大人指點。”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所有的抵觸,抬起頭,笑道:“我近日還打算去往鄆城縣,去解決一樁案子,或許可以先去了解一下情況。”
蔡太師拍桌而起,“好,這樣,東樓你了解情況後,寄書給我,我就替你在官家麵前美言,說不定官家會看在你了解情況的情形下讓你擔任要職。”
他似乎已經想到了日後美好景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西門慶慶心道:你以為你與那些土匪強盜還有什麽區別嗎?都是一樣搶劫民財,都是一樣迫害他們。
那個阿撒托斯也是,來人間幹什麽不好,非得學什麽昏君啊!
蔡太師笑罷,也給了西門慶慶一個好消息。
“你去府衙吧,我已經給開封府府尹去信,讓他早日將那幾人放出。”
完了,那她算是得罪滕府尹了。
明明說好不給他施加壓力,她也不去求什麽達官顯貴,結果一轉頭的功夫,蔡太師居然就要求上他了。
她拱了拱手,急急忙忙往府衙趕。
……
她緊趕慢趕趕過去,卻正看到滕府尹將吳用等人壓在堂下打板子。
一旁的孫定孫孔目拉住了西門慶慶,“官人啊,你這是辦的什麽事兒!原本大人已經決定少打他們幾板子,直把他們關上一些時候才放出去,結果今日蔡太師的一封書信傳來,府尹氣急了,非要拉著他們打。”
西門慶慶垂眸道:“我也不知道蔡太師竟然會如此做,所以特地來向大人賠不是了。”
孫定:“好,那你等著,我這就去通知大人。”
不久,府衙內便傳來一聲——
“帶他進來。”
西門慶慶整理了一下衣衫,跟人走了進去。
滕府尹坐在堂上。
堂下,已經被打過板子的晁蓋、三阮正趴在一旁,衣袍撩到旁邊,露出滲出血的褲子。
吳用和公孫勝二人發絲散亂,衣衫不整,袍子撩到一旁,也都被人高馬大的衙役按著打板子。
西門慶慶隻看了一眼就急忙別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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