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兩人比試也是有心在西門慶慶麵前表現一番, 可當兩人發現西門慶慶根本沒出來看,仿佛一點都不在意的時候,兩人較勁兒的勁兒頭都消下去了一些。


  張清和花榮對視一眼, 從對方眼中確認了什麽, 不由得產生了些惺惺相惜。


  待互相交流一番箭術、飛石技巧之後, 更加讚賞對方。


  張清:“方才花兄弟一箭雙雕, 實在厲害。”


  花榮:“哪裏哪裏,張哥哥能把一塊飛石運用的如此高妙也是厲害。”


  正在這時,吃完飯的西門慶慶翩翩然從兩人旁邊的走廊上經過。


  兩人同時望去。


  花榮立刻道:“不過, 你這飛石還是比不得我的箭術。”


  張清:“你射箭需要的東西太多,著實不便, 不好不好。”


  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聽著兩人對話的吳用默默啐了一口。


  什麽惺惺相惜,但凡官人出現,你倆那兄弟情就跟紙糊的一樣。


  ……


  張清在府上呆了幾日,也總算將自己的飛石技藝教給了西門慶慶。


  西門慶慶求問道:“那我是不是該喊你師父?”


  張清愣了一下,“不,千萬別!”


  盯著她清澈的目光,他為自己並不那麽清澈的內心汗顏。


  原本他就動機不純,那心思還有違倫理, 若是真以師徒相稱,他怕把自己的底線毀了個幹淨。


  張清道:“隻要我的本事能被官人所用,我便心滿意足了,官人與我……不必在意那些虛禮。”


  西門慶慶拋了拋手裏的石頭,笑道:“短短幾日, 我隻學了些皮毛,可這些皮毛也夠我受用了。”


  張清深深看著她,想要說什麽又強行咽了下去。


  他隻是看著她,輕聲道:“若是可以……”


  他搖了搖頭,將原來的心思隱瞞,玩笑道:“若是能在夢中相見,我自會繼續教你。”


  張清眼中滿是失落。


  不過,恐怕是不可能了。


  西門慶慶嘴角一抽。


  你可別瞎說話,一旦被哪位閑著沒事幹的神明聽到,非要我們夢裏相見可怎麽辦?

  西門慶慶隻得道:“會有機會再見的。”


  ……


  離開的那天,張清沒有等西門慶慶起床送別便出了門。


  地上還還有積雪,街巷裏還衝著濃霧。


  他站在門口,回頭望了一眼,克製自己再看西門慶一眼的衝動。


  他默默摸了摸藏在袖子裏的扇子,對著淒涼冷霧歎了口氣。


  張清轉過身子正要離開,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就這樣不告而別,真的好嗎?”


  張清看向來人。


  吳用正從門口轉出,含笑望著他。


  張清麵色冷淡倨傲,他可沒忘記正是此人在他初次入府的時候,就領著眾人排擠自己。


  他微微揚起下巴,在冷霧下更顯出一份冷傲。


  他道:“你又有何目的?”


  此人太過狡猾,跟他交談要多留一份心眼。


  吳用微笑道:“我並未得罪過你吧?之前對你那般也不過是為了保護官人。”


  張清深深注視著他,“是不是保護,你心裏明白。”


  他蹙眉,“你在此時叫住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吳用:“該如何說呢?我有一種預感,兜兜轉轉你最後還是會回來的。”


  張清:“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吳用:“你要想好,早些來還能有你一處位置,若是晚些可真就是僧多粥少了。”


  張清看向晨霧彌漫的巷子深處,“我不知你究竟是何意?”


  吳用盯著他,“張督監何必裝傻?你的心思可是都明明白白寫在你的臉上。”


  張清的臉在冷霧中透著一股僵硬的冷白。


  吳用盯著他,慢吞吞道:“既然決定要離開,那就離得遠遠的,不要再見,否則……”


  他笑容溫和,“哎,張督監前途光明,怎麽會舍得自己的官職呢?”


  他走出門外,拍了拍張清的肩膀,含著笑,眼中卻並無一絲笑意。


  “不要卷進這堆亂攤子裏了,我們是已然掙紮無望,準備躺平,至於你……能脫出就早些脫出。”


  吳用放下手,探出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他不過是個長得好看些的男人而已。”


  他負在身後的手默默收緊,“不要太向往光,會刺傷雙眼,讓你再也看不見其他的。”


  張清深深看了他一眼。


  吳用低笑一聲,聲音帶著一種岌岌可危的危險,“這可是我作為過來人給你的忠告。”


  張清許久才道:“多謝提醒,隻不過,有些勸解說給站在崖邊的人,那人或許會聽;看你若是說給已經在墜落中的人聽……怕是做了無用功。”


  他朝吳用微微頷首,“你還是小心自己吧。”


  他轉過身,自顧自離開。


  這人極端克製瀕臨崩潰,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克製自己到幾時,也不知道他何時會崩潰,隻希望不要連累到小官人便好。


  吳用目送張清離開,眸光被寒霧浸染。


  ……


  經過了幾個月,那位癡癡呆呆的皇帝似乎終於接到了西門慶慶這邊發出的信息,派來調查慕容知府的官員也到了。


  慕容知府連聲稱自己無辜,還要西門慶慶幫忙作證,結果被堵著嘴,關進囚車裏押解去東京了。


  扳倒了慕容知府,西門慶慶收到了戴宗帶回來的來自蔡太師的書信。


  書信中蔡太師大力讚揚西門慶慶的能力,稱讚她為自己扳倒了對立官吏中的一員。


  西門慶慶:“……”


  合著你們奸臣貪官還不是一夥的?


  西門慶慶忍不住冷笑。


  一旁的吳用忍不住開口,“官人因何發笑?”


  西門慶慶收起信件,無力道:“我在笑我自己,在這個時代不得不依靠奸臣的力量去對付貪官。”


  她實在是太討厭這個封建愚昧落後的時代了。


  戴宗聽了西門慶慶的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吳用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笑著拉住他,問他一路上見聞。


  戴宗沒有什麽防備,自然都說了出來。


  花榮詢問:“小官人,接下來咱們要去哪裏?”


  西門慶慶看了擠不進來的宋清一眼,笑道:“去江州碰碰運氣。”


  宋清抬起頭,與她對上了視線。


  她眉眼彎彎,朝他微微一笑。


  宋清覺得一下子從心底裏甜了起來。


  一旁正被吳用拉著說話的戴宗也豎著耳朵聽這麵的動靜,一聽西門慶慶要去江州,他轉頭道:“要去江州啊,那不如我帶路,我對江州熟的的很。”


  西門慶慶:“那就麻煩戴宗兄弟了。”


  戴宗得意一笑,“有甚的麻煩,若是官人實在過意不去,那不如……”


  他瞥了吳用一眼,笑道:“都把我的好處記在我兄弟頭上吧。”


  他又笑嘻嘻地用胳膊肘碰了吳用幾下。


  即便吳用心思已經昭然若揭,可被人當著西門慶慶的麵點破,還是有些澀意。


  他輕咳一聲,給了戴宗一個警告的眼神,心裏對戴宗的提防也少了許多。


  西門慶慶心道:嘖嘖,想不到你這個狡猾的智多星也有如此羞澀的時候,這可跟你去警告張清的姿態可完全不一樣,簡直判若兩人。還有,這個戴宗是什麽回事兒啊?明知道你兄弟喜歡的是“男人”,還為他打助攻,你這兄弟做的也太地道了。


  西門慶慶心裏門兒清,偏偏裝作一無所覺。


  西門慶慶:“既然已經決定去處,那咱們就走吧。”


  她負著手,哼著“說走咱就走啊”的小曲兒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


  因為戴宗腳程快,一路上都是戴宗先跑到前頭打探,而後再回來告訴眾人前頭的情況。


  眾人在爬山嶺的時候,戴宗溜達了一圈回來,對眾人道:“這裏叫作揭陽嶺,翻過山嶺有個酒館,咱們可以在哪裏歇歇腳。”


  西門慶慶現在簡直有了酒館恐懼症,人家偵探是到哪兒哪裏死人,她這個偵探可是到了哪個山野酒館就要被剝皮剁肉吃了。


  花榮輕快道:“那咱們可以加快腳步,早些過去歇息。”


  眾人紛紛應是。


  攀山越嶺時,西門慶慶見戴宗一步步落到後麵,與吳用到一旁說話。


  跟著眾人趕路的“閻婆惜”奈亞,瞧了西門慶慶的眼神一眼,笑道:“你可是要聽他們在談些什麽?”


  祂笑眯眯道:“你好好求求我,我就……”


  還沒等祂話說完,西門慶慶就揪住了祂的袖子,眼巴巴地盯著祂,軟著聲音道:“求你了……”


  祂:“……哇,你的自尊呢?”


  西門慶慶撩了撩頭發,“本偵探為了真相可以放棄自尊呢。”


  即便說出這樣的話,她也顯得可愛極了。


  祂盯著西門慶慶的臉,若有所思道:“……也是夠厲害的。”


  西門慶慶疑惑出聲。


  祂笑了一下,手指在她耳朵上捏了捏。


  西門慶慶感覺有什麽東西紮進了耳朵裏,卻並不覺得疼痛,隻是感覺到一陣冰涼。


  然後,她聽到後麵那兩人的聲音。


  戴宗:“唉,你可真是害苦了我,想我當押牢節級的時候,誰人不敬我?我這道術也隻有在大人需要的時候才用一用,現在可好,非但成了戴罪立功之身,還要充作探子來探路。”


  吳用低笑一聲,“戴罪立功,說的可真不錯。”


  戴宗:“這小官人無非是生的俊了些,到底有什麽好,能把你迷城這副模樣?把兄弟也坑進去了。”


  吳用:“我這是為你著想。”


  “免了,我這段日子算是看明白了,你無非是賣了我討好他罷了。”


  吳用笑了笑。


  戴宗繼續道:“可賣了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提防我?你究竟在瞧不起誰啊?”


  吳用點頭,“也是,官人什麽樣的美色沒見過,怎麽會瞧上你。”


  戴宗:“喂喂!是我瞧不上他好嘛!”


  吳用的聲音認真了些,“那說好了,你萬不可看上他。”


  戴宗:“切,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斷袖之癖嗎?”


  說到這裏,他立刻離吳用遠了些。


  “喂喂喂,咱們知己好友這麽多年,說真的,學究你該不會對我也……”


  吳用冷笑一聲,“你就算是做夢沒醒,也該去照照鏡子。”


  戴宗:“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吳用歎息一聲,“我也並無斷袖之癖,我隻是……有西門之癖罷了。”


  戴宗簡直受不了了,“你可閉嘴吧,再說下去我就要吐了。”


  吳用還是不放心,“你真的對官人無感?”


  戴宗:“沒有,沒有,沒有,學究,你算是完了,你那個腦子裏現在是不是隻剩下風花雪月了啊?還是跟男人……”


  他受不了地大步向前,經過西門慶慶身旁時,還故意加快了腳步。


  西門慶慶讓“閻婆惜”收了神通。


  因而她沒有聽到吳用最後一句——


  “但是,戴宗,你本可以不用探路的,你那麽積極又是為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26 23:59:34~2020-03-27 23:59: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赫炎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