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半路上, 西門慶慶等人與張清帶來的一夥軍漢匯合。


  戴宗又往前探了探路, 發現前麵一日路程遠的地方有一家酒館。


  戴宗:“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梁山泊探子駐紮的酒館,因而沒敢靠的太近。”


  吳用提議道:“如果要避開這夥兒探子,不如我們暗地裏走水路?正好我們也有水性好的人。”


  西門慶慶:“可我們對梁山的地形不熟, 不知道對岸有沒有他們的人守著。”


  花榮感慨道:“若是有人裏應外合便好了。”


  他剛說完,就覺察到吳用盯著他看個不停。


  吳用:“花榮, 你不是跟宋江關係很是親厚嗎?”


  花榮聳聳肩, “但他未必能將梁山的情況透露給我。”


  西門慶慶點頭,“現在的宋江已經不是往日的宋江了。”


  得了神明庇佑的鈕鈷祿·宋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舉動。


  公孫勝開口道:“把那些探子擄了,不就可以打探出消息了。”


  吳用:“我們不知道這家酒館裏是不是真是探子,倘若真是探子, 我們也不知道他們多久與梁山眾人一匯報,直接綁了他們,恐怕會打草驚蛇。”


  西門慶慶點頭道:“既然無法從內部攻克,那就隻能從外邊融入了。”


  熟知西門慶慶的眾人不免露出不讚同的神情。


  吳用:“官人, 你該不會又想……”


  西門慶慶指著自己盈盈一笑, “我不是很適合嗎?”


  “這些強盜土匪往往對女子不太提起警惕心, 我剛好可以扮作女子進入。”


  何止是梁山上的土匪, 《水滸》整本書都幾乎沒有一個男性不輕視女子的,那西門慶慶就要讓他們嚐嚐被他們所輕視的女子打敗的滋味兒!

  武鬆皺緊眉,“那也不用官人你親自涉險,這裏人這麽多,總有能替代你的。”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他們左右看看。


  似乎……好像……可能……真的沒一人能扮成女子模樣。


  “我倒是覺得此人可行。”阮小七歪著頭壞笑,一把摟住了時遷的脖子。


  時遷連連歎氣。


  眾人看去。


  時遷身量不高,因為要鑽盜洞,身子骨也練的十分軟,倒是符合女子身段。


  “就是這張臉……”穆弘毫不客氣,“一點都不像女子,要讓他臥底,倒不如等梁山眾人的眼睛都瞎了。”


  穆春接上他哥哥的話,如果光看臉的話,“這位小乙哥倒是很適合的啊。”


  眾人的視線又落在了燕青那張臉上。


  他生的膚白貌美,若是塗上脂粉說不定能蒙混過關,隻是肩膀有些寬,好在有細腰可以遮掩。


  吳用摸摸下巴,微笑道:“恐怕要麻煩燕小乙代替官人跑一趟了。”


  燕青看向吳用,淺淺一笑,“我倒是極為樂意,畢竟不用大人親自涉險了。”


  “不過,我最好還要有個伴……”說著,他一把將旁邊等著看笑話的花榮拉了過來,“我看這位哥哥就不錯。”


  眾人又連連打量起花榮。


  花榮與燕青二人都是少年模樣,相貌亦是不俗,打扮成女子或許真的可以蒙混過關。


  吳用低頭一笑,連連點頭,“嗯,我看行,噗——”


  花榮、燕青:“……”


  你當我們沒看到你在笑是不是!


  西門慶慶無奈扶額,“真的不用,其實他們去沒有我方便。”


  關鍵時刻我可以魅惑走人的,他們行嗎?

  花榮和燕青原本還對吳用想要看笑話的心思不滿,見西門慶慶這樣說,兩人立刻又保證自己能行。


  花榮:“官人,你放心交給我,不用你去。”


  燕青:“是,大人千萬不要涉險。”


  眾人也七嘴八舌地勸西門慶慶打消主意。


  西門慶慶無奈道:“你們的想法是好的,但你們有沒有想過……”


  她看向花榮,“花榮哥哥,宋江是認得你的,你覺得你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不被他認出來嗎?”


  “如果被認出來了怎麽辦?”


  花榮:“……”


  那他怕是能把自己的大牙笑掉了。


  燕青:“還是我陪官人你走一趟吧。”


  西門慶慶搖頭,“不行,你太容易露餡了,畢竟你的聲音不對,難道你要裝啞巴嗎?”


  “還有……”


  她的手指在他的衣袖上勾了勾,“你的一身花繡多惹眼。”


  史進煩躁地撓了撓頭發,“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你就非得要自己去涉險嗎?”


  西門慶慶誠懇道:“這件事隻能由我來,因為在梁山背後有隱藏著操縱一切的存在,這個存在我認得,我想要找祂好好談一談。”


  西門慶慶:“凡人對上祂沒有勝算,你們知道嗎?”


  西門慶慶看著眾人,露出溫柔的笑容,“不論你們是抱著什麽目的來到我身邊,既然是我的人,我就要護你們周全。”


  “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受傷。”


  她的話就像是最溫暖的陽光,讓人從裏到外,一點點舒坦下來。


  西門慶慶:“我有保命的手段,想必你們有些人也見識過,比如,我會讓麵對我的人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也會突然一個飛躍,避開危險。”


  西門慶慶煞有其事地點頭,“嗯,這些都是我的術法。”


  有見過她大發神威的幾人都陷入回憶中,看著她的目光也越來越驚奇。


  眾人見違逆不了她的意思,便隻好想著自己有沒有什麽能幫到她的地方。


  戴宗抓了抓頭,“我不在場的話,我的神行符你沒法兒用。”


  張清:“要不,咱們還是先把飛石技巧練起來?”


  阮小七:“這他娘的都夠宋江生出個宋小江了。”


  吳用輕咳一聲,看向公孫勝,“一清先生,我記得你手裏有厲害的符。”


  公孫勝:“那些符隻在我手裏才起作用,不過,我有交給她一樣更好的東西。”


  西門慶慶:“有、有嗎?”


  公孫勝目光猶如雪崩。


  西門慶慶猛地想了起來。


  她翻了翻自己的袖子,掏出一個道家用的三清鈴。


  “這個?”


  公孫勝微微頷首,“這是我的法器,隻要你搖響三清鈴,不論多遠我都能聽到,而且,我可以借由這個法器很快到達你身邊。”


  居然是這麽好用的東西,她是怎麽忘掉的?

  西門慶慶用力點頭,“我記住了,如果遇到危險我一定會搖鈴的,這下子你們放心了吧?”


  公孫勝神色微冷,歎息道:“你之前也是這麽說的,可我並未見你搖鈴。”


  西門慶慶忙道;“這次一定不會忘,不會忘了!”


  時遷職業病犯了,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這個像是金子做的三清鈴。


  他抿抿唇,有好奇地看向公孫勝,他發現他的袖子裏似乎藏著一枚玉佩。


  時遷換了個角度看,被玉盤反射來的一道金光閃了一下眼睛。


  沒有錯,這玉佩上似乎用金子修補過,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時遷揉揉額頭,突然一驚。


  這枚玉佩不是他之前想要從西門官人身上偷卻不小心摔了的嗎?

  虧這個道士還當寶貝,甚至偷偷用金子修補好,也不知道暗戳戳要做什麽。


  時遷重新看向西門慶慶。


  官人,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


  到了一家鎮子上,西門慶慶拿著奈亞準備好的女裝穿上。


  不是她非要想當女的以身涉險,可奈亞這神狗的很,非要她這樣去,才給她幫忙。


  西門慶慶是打算臥底進入梁山,跟花生先生好好談一談的,如果是以男的身份去,估計一下子就會暴露,換成女裝,再有奈亞幫助,這樣才能低調地見到花生先生。


  可奈亞這個狗……呸,她這個小仙女才不會說髒話!


  可這家夥為什麽沒告訴她這女裝竟然是一身孝服。


  西門慶慶穿著一身孝服,無語地走了出去。


  那些人都在門外等她,聽到聲音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然後,齊齊呆住了。


  俗話道:女要俏,三分孝。


  她穿著一身白衣,用白布蒙著頭發,臉上沒有一絲脂粉,立在陽光下,宛若清水芙蓉,好像一切顏色都退卻,洗盡鉛華,才能凸顯出她的美。


  那種美就像是含著露水的蓮花,盈盈可愛,讓人看著她,便覺得心都軟了。


  西門慶慶提著裙擺,小步走了出來,朝諸位盈盈一拜。


  在場幾人都不約而同朝她伸出手,想要扶起她。


  西門慶慶卻往後退了一步,抬起頭,朝眾人溫婉地笑了笑,“不錯吧?”


  吳用撫掌感慨:“小官人,你也太出人意料了。”


  花榮點頭。


  她扮作閻婆惜時,隻讓人覺得豔光四射;如今扮作帶熱孝的小孤女,又讓人覺得脫俗清婉,處處可憐可愛。


  這樣的西門慶……明知道他是個男人,也很難能不動心吧?


  她真的是男人嗎?

  換成女裝後,居然一舉一動都沒有違和感。


  史進看懵了,他呆呆道:“我原本還擔心小官人會被酒館裏的梁山探子給宰了當肉餡兒,可這樣的小官人,誰能忍心動手啊?”


  看著她,仿佛陽光都變得清甜了幾分。


  西門慶慶一手掩麵,隻留下一雙眼睛,她眨了眨眼睛,眼圈立刻就紅了,雙眸更是充滿了水汽。


  她盈盈楚楚、欲哭無淚地注視著他們。


  “天啊,不行,我真的受不了了。”


  花榮忙想抱她一下,卻被人一把按住了。


  西門慶慶轉悲為喜,忽而一笑,“你們避開梁山的探子,在湖邊停留,等待我的消息。”


  楊誌嚴肅道;“官人要獨自前去,我們是信任官人,才放官人離開,但我們隻等官人一天一夜,若是官人一天一夜沒有回來,那我等就是硬闖也要把官人帶回來。”


  張清:“我會命令士兵們準備好。”


  “是。”


  “沒錯。”


  花榮拍了拍西門慶慶的肩膀,“這是我等的底線。”


  西門慶慶抿唇一笑,“好,我答應你們。”


  “可……”穆弘實在想要說什麽,卻又顧及著西門慶慶的秘密。


  西門慶慶偷偷看向他的方向,豎起一根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唇。


  穆弘抓著頭發,挫敗地歎了口氣。


  ……


  天高雲淡,草木茵茵。


  一間草屋挨著湖邊,黃土牆上帶著青綠色的苔痕,掛在門口的竹簾裏透出一絲酒香。


  酒保哼著小曲兒斜靠著櫃子,不緊不慢地大酒壇子裏的酒打出來,裝進小酒壇子裏,順便在裏麵舔上一些好料。


  這種事情他做的不是一回兩回了,熟得很。


  這時,門口傳來門簾劃過門框的聲響。


  酒保手都沒抖一下,慢悠悠地將加完料的酒晃蕩了一下,抬頭朝門口望去。


  青色的竹簾被微微掀起,一道白色的倩影如同拂過溪水的清風一般吹了進來。


  竹簾被掀開的刹那,陽光也偷溜進來,正落在那個單薄瘦弱的小女人身上。


  陽光的邊邊角角被她身上的重孝切割成明亮的毛茸茸,襯的她整個人如同花苞一般柔軟。


  她扶著竹簾,緩緩抬起頭。


  酒保手中酒舀“咚”的一聲掉在了櫃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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