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昔日搭檔
榮昭淺淺的微笑,蘊含著寵溺的目光凝視著榮曦,但心卻一分比一分冷,就好似人慢慢沉入冰池之中,那透徹寒骨的冷滲入肌理,凝聚到心頭,然後再擴散到四肢百骸之中。
把心頭好讓給你,上一世你不是已經都搶去了嗎?怎麽,一世不夠,這一世還想搶?雖然這一世蕭瑾瑜已經不再是我的心頭好,不過,你想要的,我就是讓你得不到。
你們兩個想終成眷屬,我也偏偏不成全你們。
榮昭心裏這麽想,但嘴上說的卻是另一套,“當然了,你是我的妹妹,我恨不得將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她親昵的刮了下榮曦的鼻子,“隻要你想要,隻要我有,我啊,雙手奉上。”
“嘻嘻。”榮曦一頭栽到榮昭的懷裏,勾著她的脖子。她滿心歡喜的衝著榮昭笑,就像是得到糖吃的小孩子似的,哼哼唧唧的膩歪著,“六姐你怎麽這麽好啊。”她低垂著頭顱,讓人看不見她的神色,看不見她眼中的陰冷,“這可是六姐說的,到時候我看中了六姐什麽東西,你可不能不讓給我,不然我就哭鼻子。”
“看你這點出息,就知道哭鼻子。”榮昭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嗔道。
兩姐妹如此親密無間,好的和一個人似的,還真是讓人看不出絲毫嫌隙。
“這回氣消了,不能再說明日不去宮裏了吧。”高氏笑眯眯的嗔著她們兩姐妹,儼然慈母模樣。
榮昭笑容頓了頓,複摸摸自己的傷疤,臉耷拉下來,“我看我還是不要去了,這副鬼樣子,出去也會被人笑話。”自從臉上多了這幾道傷疤,別說出府,就是出屋她都沒有出過,成天不是在床上躺著,就是在鏡子前坐著,恨不得親眼見著傷口一點點愈合。
“我看看。”高氏掰著榮昭的臉,瞧了瞧。貓爪子在她臉上留下了三道疤痕,幾乎是從耳朵旁刮到嘴角,雖然傷口不深,但卻很長。此時因為傷口愈合,在臉上有了層淡淡的結疤。這疤倒也無事,隻等著掉下去,再抹點藥膏,她的臉很快就會恢複。
隻是正好結疤,看著有些不好看。
“昭昭美貌如花,這點瑕疵不礙事,依舊是光彩照人。”高氏安慰,又道:“況且你是我們榮侯府的小姐,又深受聖上寵愛,哪個敢笑話你?”
榮曦看著那紅紫色的疤,真希望就那樣留在榮昭的臉上,讓她永遠都頂著。她的眼神微微一變,提議道:“六姐若是覺得不好看,大可以戴個麵紗,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了。”
高氏頷首,“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
榮昭想了想,情緒依舊低沉,最後唯有化作一聲輕微的歎息,“好吧,也隻有這樣了。”
目光一直停留在榮昭的臉上,榮曦甜甜的微笑著,那潛藏在明亮目光下的陰鷙就像是淬了毒似的一遍遍淋刷著榮昭。
再進宮榮昭內心複雜,她的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昭陽殿的方向,那是她入主中宮後,蕭瑾瑜為她建造的宮殿,雕梁畫柱,金碧輝煌,是皇宮裏最富麗堂皇的地方,曾經盛滿了她所有的幸福。
但其實不過是用來迷惑她的一個障眼法,她真的很難想象當蕭瑾瑜為她建造這樣一座宮殿時的初心,並不是出於對她的寵愛,而是要讓它在將來成為她驕奢淫逸的罪證而已。
那封廢後詔書怎麽寫得來著,哦,對了,皇後榮氏,得沐天恩,委以重任,掌管後宮。然其恃恩而驕,恃寵放曠,心腸歹毒,殘害皇嗣,威脅命婦,驕奢無度,上則不足以懿範內令,下則不足以章明婦順,將何以母儀萬邦,上承宗廟。朕夙夜惻怛,寢食靡寧,難以私恩而屈大義。其為朕少年夫妻,朕痛心疾首,卻不能再任意放縱,但念昔日情分,饒其一命,著貶為庶人,打入冷宮,永不複立。
那封詔書蕭瑾瑜已經寫好,隻是差一個玉璽印章。
榮昭至今都記得那封詔書上的每一個字,那就像是已經刻在她的骨頭裏,她一個字都不會忘。即便過去這麽多年,即便是上輩子的事,她仍舊清清楚楚的記在腦子裏。
而那座宮殿卻也是她從雲端墜入地獄的見證者。
卻也巧,剛拐了個彎,就碰到五皇子蕭瑀珩,也就是榮昭上輩子的“好搭檔”齊王。此時他還沒有封王,暫且還不能那麽稱呼。
“齊——”榮昭幾乎宣之於口,又改了口,“五皇子萬安。”她依禮向他福了福身。
“我當是誰,原來是昭妹妹。”榮昭戴著麵紗,蕭瑀珩第一眼沒認出來她,聽她的聲音,再仔細打量了一番,才認出。他指了指她的麵紗,“怎麽還戴著這東西?難道幾日不見妹妹,妹妹出落的更加明豔照人,怕閃壞了我們的眼?”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幾位皇子也是各有各的特點。
蕭珺玦是塊冰山,不愛搭理人;蕭璟瑞因是太子,總是一副高高在上,傲慢清高的樣子,很難相處;蕭瑾瑜溫文爾雅,才貌雙全,名聲極佳;八皇子蕭玹琦性格跳脫,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而蕭瑀珩,為人最是平易近人,絲毫沒有皇子的架子,又愛說說笑笑,整個皇宮裏的奴才就沒有說他不好的。隻是平日裏總是閑閑散散的,看上去一點心機都沒有。
但榮昭太過了解他,他的城府極深,分明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那偽善的外表下其實潛藏著深不見底的勃勃野心。
當年是他在她被廢之前找上她合作,那個時候榮昭報仇心切,隻要能除掉仇人什麽條件都能答應。
榮昭用僅剩的皇後餘威和他裏應外合,控製了整個皇宮。在她親手毒死蕭瑾瑜之後,又以皇後的身份假傳聖旨,將皇位傳給了他的兒子,擁立她的兒子為帝,冊封他為攝政王。
自此以後,整個朝廷都是他把持著,雖不是皇帝,卻也沒什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