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腦子被驢踢了
“沒搞清楚,你隻是單純的猜測就去求賜婚,蕭珺玦,你腦子被驢踢了吧。”榮昭氣的罵起來,她比蕭珺玦矮很多,卻踮起腳去戳他的腦門。
麵對榮昭突來的“襲擊”,蕭珺玦卻沒有用本能去避閃,許他還在凝滯怔愣,所以一時沒反應過來。
詫異過後,他又沉靜下來,手指摩挲了下聖旨上的龍眼,有些懊悔,低沉道:“聖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
榮昭撕裂般的眼神注視著他,“什麽已成定局?這婚是你求的,你現在就到你父皇麵前讓他收回成命。”她拉著蕭珺玦要他去皇宮。
她的力氣對於蕭珺玦來說太小,蕭珺玦依舊巋然不動。他麵容微微起了變化,反問道:“你認為一個皇帝能出爾反爾嗎?”
為君者金口玉言,哪裏有剛下了旨就收回的道理,那皇帝的威信何在?
“都是你做的好事!”榮昭使勁一跺腳,從蕭珺玦的手心下抽走聖旨,鼻子裏大口大口的出氣,她眼中湧出了一片氤氳,“你已經毀了我的清白,難道你還想毀了我的下半生嗎?我到底上輩子欠你什麽了,讓你這麽報複我。”
上輩子是他帶兵入宮,害得自己自裁,應該是他蕭珺玦欠她一條命才是!
她將聖旨揣好,氣鼓鼓的瞪了蕭珺玦最後一眼,“你不去我去,反正我是不會嫁給你的!”說完她就跑了出去。
蕭珺玦望著榮昭離去的背影,沉默了許久之後慢慢坐下來,從書桌的一個抽屜裏抽出另一道聖旨。
上麵是他的字跡,和榮昭手裏拿著的那道大同小異,隻不過榮昭拿著的那道新娘換了,由庶女榮晚變成嫡女榮昭。
而現在他手中所持的這道聖旨隻差一個玉璽。
這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大勝而歸時,孝景帝獎勵給他的。
除了將皇位傳給他,一切皆可填。
他一直無欲無求,直到遇到榮晚。而將這道聖旨填上字的那一天正是去靈雲觀的前一夜。
隻是一夜,便是天翻地覆。
他謊稱聖旨丟了,又向孝景帝要了一道,當著他的麵寫上了榮昭的名字。
榮昭一路風風火火的從楚王府直奔禦書房,“我不要嫁給蕭珺玦,你將這道聖旨作廢了。”
孝景帝正在批閱奏折,“啪”一下榮昭就將聖旨拍在他的禦案上,孝景帝唬了一下,皺起眉,“嘖,你這孩子又來搗什麽亂?”
“是我搗亂還是舅舅你搗亂?你當皇帝當得好好的,幹嘛連媒人也當上,裝什麽月老瞎扯什麽紅線?”榮昭鼻子一噤,當然孝景帝的麵就哭哭啼啼起來。
孝景帝怒然一拍桌子,嗬斥道:“放肆!大膽!”
榮昭的馬上止住哭泣,心裏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步,突然跪到孝景帝腳下。孝景帝還不知道她這是要幹什麽,就見她抱住他的大腿,然後淚眼汪汪的望著孝景帝,嘴一撇,委委屈屈的,“膽子本來不大,被舅舅寵的才大起來。”
一句話就將孝景帝的火氣給澆滅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她剛才口無遮攔,實在是該好好懲治一番。
“是啊,朕就是太寵你了,將你寵成連朕都不怕。”孝景帝冷著臉,“那你就這麽跪著吧,願意跪就跪一輩子。”
“如果舅舅同意,昭昭願意跪在這一輩子伺候您,給您端茶倒水,捏背捶腰。”榮昭貫會用好話哄孝景帝。
孝景帝終於笑了,伸出手指頂了頂她的額頭,“你呀,就會拿好話哄朕。你想伺候朕身邊,朕還不願意讓你笨手笨腳的伺候哪。”
榮昭握著拳頭給他捶腿,一副賣乖模樣,“昭昭沒有哄舅舅,說的都是真心話。舅舅待我如親女,我投桃報李,侍奉舅舅如雙親又有何不可?”
榮昭嘴甜,說得一嘴的漂亮話,著實是討人喜歡。然而說到此,孝景帝嘴邊的笑容微微斂了下,仿佛滿腹心事。
榮昭的眉眼有一處和長公主很像,讓他想起皇姑,猶記得他也說過要投桃報李,侍奉皇姑如雙親,好似也是榮昭這般的年紀。
榮昭狐疑的看著他,“皇帝舅舅?”
走了一下神,孝景帝讓她起來,容顏沉肅,“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和楚王的婚事,不能更改。”
他態度堅定,絲毫不給人反駁,“朕是皇帝,一言九鼎,況且現在旨意也應該下達到戶部和禮部了,不出所然,此時已經著手準備了。”
他看了眼榮昭,抿嘴道:“珺玦雖然為人冷淡,但是個不錯的孩子,唯一委屈你的就是他半邊臉不能見人。但作為夫妻嘛,是講感情,這種事情時間長了也就忽略不計了。”
榮昭撅著的嘴都要能掛有瓶子了,“但是他——”
“但是他什麽?”孝景帝冷下臉,直視著榮昭,“難道朕的兒子配不上你嗎?”
“楚王是天之驕子,當然配得上,還綽綽有餘哪。我隻怕我配不上楚王,怕委屈了他。”
榮昭其實是說反話,但孝景帝卻深以為然,點頭道:“你脾氣不好,是該改改。做人妻子,要賢良淑德,溫柔體貼,你確實缺了幾分。”
淡定淡定,他是皇帝,伴君如伴虎,不可口無遮攔。
榮昭暗自深呼吸了一次,寬慰自己,莫生氣,莫生氣,氣壞身體誰人醫。
榮昭沒有得償所願,還被教訓了一頓,心裏委屈的很,怏怏不樂的離開了皇宮。
“聖上,六小姐已經出宮了。”常恩將榮昭送出宮回來複命。
孝景帝捏著眉心,聲音中可以聽出疲憊,“常恩,你說朕這麽做對嗎?他們倆是不是並不般配啊?”
常恩賠笑道:“哪啊?聖上多慮了,楚王殿下和六小姐是郎才女貌,天下沒有比這再般配的人兒了。”
“朕原是想將昭昭賜給太子做太子妃,但這孩子不幹,朕也拿她沒辦法,索性沒有下旨,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後來,朕也想過將她許配給瑾瑜,畢竟他們倆青梅竹馬,又玩得來。朕原本想過了年就給他們倆賜婚,誰曾想又跑出了珺玦,非要娶昭昭。還以朕的聖旨為由,逼得朕不得不成全他。”
常恩拿著一個大靠枕給孝景帝靠著舒服些,孝景帝半歪著身子,臉上露出慈父之情,“珺玦那孩子從小到大跟塊冰似的,朕想焐熱他,但連碰都碰不到。這次他來求朕,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求朕哪。既然他喜歡昭昭,那朕就遂了他的心。”
“皇上這是想念婉妃娘娘了。”常恩感慨了一句。
婉妃娘娘便是蕭珺玦的生母,一個丫鬟能成到妃位,可想而知當年她有多受寵。
確實是寵冠六宮,不然也輪不到她生下皇上的長子。
孝景帝的手沒有來的一顫,常恩自打嘴巴,“奴婢多嘴。”
孝景帝揮揮手,“算了,都多大歲數,還總自打嘴巴,讓下麵的小太監看到笑話。”
“奴才到多大歲數也是奴才,說錯話自掌那不是應該的嘛。”
孝景帝搖頭笑了笑,指著常恩,“你啊,一輩子都這樣。”停了停,貌似無意問道:“你去宣旨,榮侯有什麽反應嗎?”
“隻是略微有一些驚訝,也是,聖上您突然就賜了婚,擱誰一時半會兒腦子裏也轉不過來。”常恩的笑容凝了一下,又笑道:“隻是奴才聽說六小姐進宮之前去了趟楚王府鬧一下。”
“朕早猜到了,她準是想讓珺玦來退婚,珺玦沒答應,她才自己跑來和朕鬧。”
“榮六小姐就是小孩子氣,性格直率,卻也有趣。不然每次聖上見到她也不會樂的合不攏嘴。”
“朕真的合不攏嘴?”
“那是榮六小姐的福分。”
“哈哈……”孝景帝朗朗一笑,又道:“不過她和珺玦成婚倒是好事。”
常恩挑起眉,孝景帝道:“護國公府的根基太深,朝中一小半的人都和護國公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常恩頷首道:“聖上是怕若是將六小姐許配給晉王殿下,會對太子殿下造成威脅?”
“你還真是朕肚子裏的蛔蟲。”孝景帝瞥了他一眼,作為上位者,是不喜歡被別人猜到自己心思。常恩自知失言,忙轉移話題,“那六小姐嫁給楚王,聖上就不擔心楚王也會對太子殿下造成威脅嗎?”
“他生性冷淡,沒這個野心。”孝景帝隨口就道。
他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無論是哪個,他都瞧得仔細。
“且不說他們夫妻的關係有多差,單是珺玦的出身足以讓朝中那些禦史詬病。他是個好將軍,卻難以在波橘雲詭的朝中站穩腳跟,更何況他太獨來獨往,不會收買人心,這一點差瑾瑜太遠。”
常恩跟隨孝景帝幾十年,是他的心腹,所以這些話他能當著常恩的麵說。
常恩卻是抿嘴一笑,“聖上,楚王和六小姐還沒成婚哪,你就他們夫妻的叫著了。”
孝景帝軒了軒眉,笑道:“叫著還挺順嘴。”
常恩道:“或許聖上的賜婚還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哪,您總說楚王殿下是冰,不就需要榮六小姐這樣的火去熱嗎?”
“啊?”孝景帝眼睛大亮,與常恩對視,又是一陣大笑,“你說的沒錯,還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