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真容顯露
所有人都以為是榮昭激怒了他,隻是他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他知道笑的女人是楚王的王妃,他去攻擊她,楚王必然出手。
果不其然,蕭珺玦出手迎戰。
那家將確實有幾分厲害,與蕭珺玦剛開始也能相持不下,隻是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後發不力,慢慢有敗下陣來之勢。
武功比試,點到為止,蕭珺玦的劍點到他喉嚨之上,比試便停了下來。
他拱手朝蕭珺玦抱拳,“多謝楚王手下留情。”
蕭珺玦將劍扔給一旁侍衛,毫不留情道:“你武品不行,人品更不行,妄稱蓬萊第一高手。”
“楚王教訓的是。”那家將謙遜有禮,並未因蕭珺玦訓斥而動怒,反而質問起蕭珺玦,“可為何楚王卻也是畏頭畏尾,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哪?”
他臉上浮現出陰氣森森之色,“那就讓我來看看你的真麵目吧。”
他突然出手,蕭珺玦雖反應敏捷,卻晚了一步,臉上的麵具一把被他扯下,露出本來顏色。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榮昭倒吸了一口氣,玩了,露餡了。
孝景帝緩慢地站起來,目光深深,兩隻眼睛隻盯著蕭珺的臉,“珺玦,你的臉?”他的眼中有驚喜之色,蕭珺的臉一直都是他的心病,每每看到他戴著麵具,就會讓他想起那場火,他就會心痛萬分,愧疚難當。
麵具掉下來,下意識蕭珺玦就捂住自己的臉,透過指縫,他看向所有人,看著那些不同神態的表情,半晌,他才慢慢放下手。
太後震驚的看著蕭珺玦,看著那張和婉妃及其相似的臉,身上不由如篩糠一般抖瑟起來。
她指著蕭珺玦,“妖孽,妖孽。”
相對於其他人的震驚,皇後就顯得越發不正常,誰也想不到她突然就發難蕭珺玦,“蕭珺玦,你欺君罔上,明明臉早就好了,卻一直隱瞞至今,本宮看你是居心不軌。”
“聖上聖上,你怎麽了?”皇後那麵剛發難,那麵孝景帝突然就搖搖欲墜暈倒,常恩扶著他,“快,快傳太醫。”
事態緊急,孝景帝暫且被安置在後殿,太後也跟著過了去。
孝景帝這一倒下,皇後直接將罪名落在蕭珺玦身上,那氣勢,榮昭十幾年都沒見過她那麽威儀過,“楚王欺君犯上,罔顧君恩,聖上天恩震怒,龍體受損,楚王罪無可恕,禦林軍,將楚王拿下。交予大理寺,待聖上蘇醒,再治他的罪。”
一切的變故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呼一下就圍上來一群侍衛,將蕭珺玦團團圍住。
榮昭臉色大變,直衝到蕭珺玦麵前,將鞭子一甩,大喝道:“我看誰敢動他?”既而轉目皇後,詰責道:“蕭珺玦犯了哪條大周律法,憑什麽要治他的罪?”
太子目色銳利,那雙眼睛如毒蛇一般,“一條欺君之罪便是死罪,更何況還將父皇氣成這個樣子,更是罪無可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你又不是父皇,你憑什麽替父皇治罪?”榮昭這話是說給太子,也是說給皇後的。
皇後不由怒喝:“本宮是皇後,太子是儲君,如今聖上昏迷,我們兩個哪一個不能治他的罪?”她揚高聲音,“榮昭,您還想造反不成?”
造反就造反,還怕你不成?榮昭差點脫口而出。
榮昭揚起下巴,疾言厲色道:“難道皇後還要給我扣下造反的罪名不成?父皇對我寵愛有加恩重如山,我心裏萬不敢有造反這兩個字。反觀皇後,張嘴閉嘴造反欺君,倒是讓人值得深思。”
皇後被氣得滿臉通紅,聲音撕裂般叱責,“榮昭你放肆。”
“皇後娘娘看我放肆是今日一回嗎?”榮昭飛揚跋扈的勁全上來了,就算是以前,她再跋扈,也不會去頂撞皇後。她有分寸,知道皇後是皇帝舅舅的正妻,不是尋常妃嬪能比的。所以,在皇後麵前她從來都知收斂。
也因為皇帝舅舅疼愛她,她對她也不錯,一向和顏悅色,就算是她拒絕了與太子的婚事,皇後也並沒有太為難她,雖然心裏不高興,也不外露。
但今日卻一再咄咄相逼,還敢挑戰她的底線,就怪不得她和她撕破臉。
她狠狠甩了下鞭子,“啪”一聲脆響,直麵皇後,“誰要是敢動一下我夫君,那就得問我手裏的鞭子同不同意?”
皇後被堵的麵色鐵青,雙目像是充了血,“榮昭,本宮在警告你一次,你要你再放肆,本宮就連你一塊拿去。”
其實她何嚐不想將榮昭一塊拿下,但考慮到榮侯府和護國公府也不敢輕舉妄動。
很明顯這事是皇後小題大做,但無奈蕭珺玦朝中無人,竟無人為之求情。還是護國公,一馬當先,“楚王雖有隱瞞,但也不是多大的事,匆匆將一位親王下獄,似乎不妥。不如等聖上醒來,再請聖斷。”
太子冷哼道:“欺瞞父皇此等大罪難道在護國公眼中不是多大的事?護國公還是慎言吧,你是楚王妃的母舅,應避嫌才是,否則會被人誤以為有結黨之嫌。”
朝廷最忌結黨營私,太子一語,實屬玷汙護國公府,護國公臉上陰沉如炭,忿忿道:“太子是也想給護國公府定罪嗎?”
皇後自知不能輕易得罪護國公府,於是道:“護國公不要多心,太子並非此意,隻是楚王欺君,更令龍體受損,絕不能放過。”
她的目光掠過雖一直為說話,但低沉著臉的榮侯爺,緩了緩脾氣,再與榮昭道:“楚王妃,本宮念你自小胡鬧慣了,你頂撞本宮之事本宮不與你計較,不過你再有阻攔,就別怪本宮將你一起拿下。”
榮昭的性子豈是那麽容易罷休的,蕭珺玦趕緊拉住她的手,小聲道:“昭昭,不要衝動。”
榮昭瞧著他,不甘心,蕭珺玦眉頭一湧,“聽話。”
什麽比武,不過是給他設了個局,一想到這莫須有的罪名,蕭珺玦隻覺得可笑。
欺君罔上,這罪名也真大啊,虧的皇後和太子冥思苦想這樣一個名頭。
隻是······
他的目光望向後殿的方向,那個人怎麽會突然暈倒?
皇後見榮昭有所鬆動,嘴邊泛起得意的笑容,揚聲道:“將楚王押下去。”
縱然不服,但榮昭一向聽蕭珺玦的話,她慢慢放下鞭子,眼睜睜的看著蕭珺玦的衣袖在她的手心裏緩緩被抽走。
榮昭跪在紫宸宮外,一直在等待孝景帝醒來,如今唯一可以救蕭珺玦的隻有他了。
她從沒有跪過這麽久,那冰涼的大理石就像是冰錐刺進她的膝蓋,她的脊背挺得筆直,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了蕭景帝趕緊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常恩從宮殿裏出來,榮昭心頭一喜,剛要起來,卻因為長時間跪著雙腿軟麻,踉蹌一下,又重重的跌倒地上。
常恩是心疼榮昭的,“哎呦”一聲,小步緊跑到榮昭身邊將她扶起來。
“父皇醒沒醒?”榮昭現在顧不上任何事。
常恩滿麵憂愁,歎了口氣,搖頭道:“太醫進去了一撥又一撥,方法也用盡了,聖上就是不見蘇醒的跡象。”
他勸榮昭,“楚王妃還是先行回府吧,聖上怕是一時半會還蘇醒不過來,您再這麽跪著也是無用。您放心,隻要聖上這邊一醒,奴才立馬去給您捎信。”
“父皇到底怎麽了?”榮昭急切道,“現在醒不過來,那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啊?公公,我家王爺被壓入大理寺了,皇後要治他的罪。我怕,父皇再不醒來,我家王爺······”說著榮昭急著哭出來。
“哎呦我的小祖宗。”常恩掏出手帕為她擦淚,“您可別哭啊,不怕不怕啊,聖上隻是暫時無法蘇醒,奴才相信聖上萬福多壽,很快就會醒了。楚王也是有福之人,絕不會出事,您啊,放寬心,放寬心啊。”
常恩略略一思,悄悄道:“王妃的大表嫂不是大理寺卿的女兒嗎?您可以托他照顧楚王一二。”
榮昭微微一頓,她怎麽忘記了這事,隻是她還是憂慮不已,“但這也不是持久之事,父皇一日不醒來,我家王爺的命就要攥在別人的手上,我就怕--”
榮昭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即便不說常恩也心裏明白。
常恩眼神暗下去,在榮昭手腕上拍了兩下,“皇後雖是借題發揮,給楚王扣上一條欺君的罪名,但楚王到底是皇子,短時間內她不敢動。”
他抬起眸,微微眯了眯,“隻要不犯錯,他們就再難發作。所以,”他的聲音更小,“這段時間,楚王府萬不能有任何人任何事再讓人抓住把柄,楚王妃一定要看好了。”
榮昭心領神會,默默點頭,不錯,此時太子和皇後一定盯緊了楚王府,所以一旦楚王府有異動,就會算到蕭珺玦身上。
萬一有個萬一,蕭珺玦再背負什麽不可饒恕的罪名,怕是即便父皇醒來也偏袒不了。甚至不等父皇醒來,他們就會來個先斬後奏。
這一次,他們母子果然是衝著蕭珺玦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