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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你不能食言

  蕭珺玦回到楚王府將自己鎖在屋子裏,他躺在床上,整個身軀蜷縮在一起,仿佛這樣才能有一點溫暖。


  他含著淚的眼睛一遍遍巡睃著房間裏的一切,眼前盡是榮昭的身影。


  她在梳妝台前描眉,在落地鏡前試衣,在窗下的小塌上淺眠,在小桌子上吃點心。


  或笑或鬧,或嗔或怒,一幕幕,仿若眼前。


  他記得,成婚那日她讓他睡在地上,她不知道,那個季節地上真的很冷,當晚他幾乎都沒睡著。


  他記得,她把床分給他一半,怕他越矩,中間拿著枕頭分開,她不知道,她睡熟的時候把枕頭扔了,被子踹了,拉著他的被子還往他的懷裏鑽。


  她不知道,他曾經在她耳邊低語,說要給她一個豔陽天。她不知道,那一晚,他真的就要對她說出我愛你。


  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一個人的記憶,她再也不記得了,他和她一路走來的所有一切,她都忘記了。


  他愛上了她,她卻不愛他了,他想說他愛她,她卻再也不願意聽了。


  大紅被衾上蕭珺玦一襲白衣,那是榮昭最喜歡他穿的顏色,他卻很少穿。他慢慢將自己蜷縮的更緊,手握著拳頭死死的抵在牙齒上,嘴裏發出悲鳴的嗚咽哭聲,就像是一隻失去同伴的孤狼。


  蕭瑾瑜知道蕭珺玦不會善罷甘休,果然第二日又來到莊子裏,還帶來了幾個人。


  秋水和孤鶩看到榮昭就激動的撲了過去,“小姐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


  “你們放開我!”榮昭卻是一聲怒喝,她拂了拂衣服,睥睨著她們,“真是越來越放肆,敢對我這麽無禮!你們兩個臭丫頭欠收拾吧!”


  小姐已經很久沒有對她這麽疾言厲色過,秋水滯了滯,癟癟嘴,眼淚劈裏啪啦掉,哭著道:“小姐您不會連秋水都不認識了吧?秋水從小就伺候您,您就算不認識別人,也不能忘了我啊。”


  榮昭昵著她,沒好氣道:“哭什麽哭?你是盼著我死,想給我嚎喪啊!”她手指往秋水額頭上使勁一戳,厲色,“再哭我就剪掉你的舌頭。”


  秋水一懼,立即捂上嘴,她看著榮昭怯怯的,昨天夜梟回來說小姐不記得這幾年發生的事她還不相信,現在看到小姐又變成以前的一樣,她不得不相信了。


  孤鶩也是心驚,輕輕喚了一聲,“小姐。”


  榮昭瞪她二人一眼,再看向蕭珺玦,“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說不要再見到你嗎?”


  “昭昭。”蕭珺玦心中一痛,仍舊勉力對她揚著溫柔的笑意。


  “你別叫我名字,我和你有那麽熟嗎?”榮昭喝道,“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


  “小姐您不能這樣對王爺。”秋水為蕭珺玦叫屈。這些天王爺不吃不喝隻為了尋找小姐,找到了小姐,小姐卻將他忘記,心裏不知該有多痛。現在小姐還說出這麽傷人的話,這和拿著一把刀插進王爺的心口沒什麽區別。


  榮昭直接就甩了她一巴掌,“沒規矩,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秋水捂著臉,孤鶩扶著她,她淚眼婆娑,“小姐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我本就是這個樣子,何來變?”榮昭審視著幾眼秋水,這賤丫頭什麽時候膽子變得這麽大,連她的嘴都敢頂。


  她再瞪向蕭珺玦,像對待仇人似的,“你走啊,還站在著幹什麽?”


  不知為何,她看著蕭珺玦心裏就難受,仿佛有一塊石頭在那裏堵著。她將這種滋味理解為是因為蕭珺玦欺負了她,所以心裏更加排斥他。


  “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說過不能和我分離的,就算你失憶了,你也不能食言。你榮昭不是向來說話算數嗎?”蕭珺玦往前一步,靠近榮昭,那逼人的氣勢隨之而來,榮昭小步往後一退,踩到裙角,就要往後折腰。


  蕭珺玦伸臂摟著她的腰把她攬入懷裏,“小心。”


  雄厚的男人氣息撲麵而來,榮昭凝著蕭珺玦微微怔了下,那俊美的容貌竟讓她有種驚豔的感覺。隻是轉瞬回神,她慌忙的使勁推開他,氣囊囊的罵道:“你——你登徒子!敢對本小姐動手動腳,本小姐把--把你手剁了。”


  因惱羞她臉上泛著薄薄的粉色,撅著嘴,惡狠狠的怒視著蕭珺玦。


  “還有,我才不會說什麽不和你分離那麽惡心的話,你別以為我失憶了就好騙!”她梗直了脖子,“我從小到大隻喜歡瑾瑜表哥一個人,要說我也隻會和他說,才不會和你說,你算什麽東西!”


  蕭珺玦心頭膠凝,一時語塞,想要去拉她的手,她卻一閃,往他的身後跑去。


  蕭瑾瑜已經站在這裏一會兒了,看著榮昭舍蕭珺玦而跑向自己,心中的暢意滋味不用提就知道有多舒爽。


  或許是榮昭將前幾年的事都忘記了,心裏缺乏安全感,就像是人生缺失了很多東西,總覺得空蕩蕩的心沒有底。而蕭瑾瑜又是她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自然而然就會對他產生依賴之情。


  榮昭緊緊抓住蕭瑾瑜的手臂,防備的看了眼蕭珺玦,“表哥你要保護我,千萬不要讓他把我帶走。”


  “你放心,表哥一定會護著你。”蕭瑾瑜手握在榮昭的手上,刺瞎了蕭珺玦的雙眼。


  蕭瑾瑜不顧他那雙灼灼如火燒的目光,坦然直視,“楚王真是有空,一連兩日到我這莊子來,不過你這不請自闖的方式,似乎有些失禮。”


  他掃了眼被蕭珺玦打成重傷的護院,擰了擰眉,讓人帶著他們下去療傷。


  蕭珺玦隻淡淡看他一眼,便將目光轉移到榮昭的身上,“和你將本王的王妃劫持到這相比,本王自愧不如。”


  “劫持?”蕭瑾瑜玩味咀嚼著這兩個字,側頭看向榮昭,溫柔道:“昭昭,楚王說你是我劫持來的,是嗎?”


  “當然不是。”榮昭立即否認,滿是眷戀的望著蕭瑾瑜,“我隻是想和表哥在一起。”


  那眷戀愛慕的眼神曾幾何時隻對著自己,現在卻是看著別人,蕭珺玦心如刀絞,卻隻能能默默承受。


  他能怪榮昭嗎?


  他不能。她忘記了,她不記得他,不記得他們之間的所有,這不能怪她。


  要怪隻能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榮昭不會傷心,她不會失憶,更不會忘記他,忘記她曾經給他的愛。


  在他擁有的時候,他不懂得好好珍惜,所以老天爺看不下去了,老天懲罰他,榮昭也懲罰他,把那份愛給收回了。


  他的眼神太過專注的打在自己身上,榮昭不能忽視,她快速從他臉上掠過,那滿是哀切淒涼的神色讓她心頭一觸,隻覺得心慌慌的,竟不敢直視。


  “表哥我累了,我想回屋休息,這個人你幫我給他攆出去。”榮昭神色有些慌張,說罷拂袖匆匆而去。


  “蕭瑾瑜,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將她還給我?你要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待隻剩下蕭瑾瑜和蕭珺玦兩人,蕭珺玦開門見山直言。


  蕭瑾瑜嘴邊含著嘲諷的笑意,在聽到蕭珺玦說什麽條件都答應的時候瞬息停頓一下,才再揚起,“你把昭昭當成什麽了?物品嗎?我告訴你,她在我心裏是無價之寶,什麽條件我都不會答應。況且,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不跟你回去。”


  “你別和我顧左右而言他,她現在隻聽你的,能不能讓她跟我回去,現在隻是你一句話。”蕭珺玦心裏清楚,對於失憶的榮昭來說,蕭瑾瑜是她保留的記憶中最信賴的依靠。就算是榮侯爺來,也未必能說動榮昭和他回去。解鈴還須係鈴人,榮昭能不能回到他身邊,或許真的需要蕭瑾瑜才行。


  蕭瑾瑜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嗤笑一聲,沉著雙目道:“當年是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的,現在老天垂憐,將她還給我,還抹去了她腦中關於你的記憶,讓我們能夠重新再在一起。你覺得,我會再讓你把她從我身邊搶走嗎?”


  蕭珺玦怒氣沉沉道:“她是我的王妃,你有什麽資格和我搶?有什麽資格把她留在你的身邊?你就不怕我將這件事告訴聖上,讓他來評判嗎?”


  “你敢嗎?”蕭瑾瑜揚揚眉,“我知道你不敢,你要是敢,昨天就可以去皇宮裏告我一狀。因為你知道這件事宣揚出去的後果,你怕她的名聲被毀。萬一被人知道,你楚王的王妃一直在我的莊子上,那麽這件事,誰也說不清。所以你根本就不敢!”


  蕭珺玦蓄著憤怒,咬牙切齒道:“蕭瑾瑜你真卑鄙。”


  是,他不敢,甚至連榮侯府那麵他都不敢給消息。因為他知道,一旦讓人知道榮昭這些天都住在蕭瑾瑜的莊子上,那麽不知要麵對多少流言蜚語。況且,之前他們倆就曾經有過一段情,要是再被有心人加潤,誣詬出什麽難聽的話,那榮昭的名聲就全毀了。


  蕭瑾瑜就是因為這一點,他才這麽有恃無恐。


  語畢,蕭珺玦直接亮出拳頭衝蕭瑾瑜而去,卻不想榮昭突然竄出來擋在蕭瑾瑜前麵,那拳頭就差一寸就打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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