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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妻唱夫和

  駱斌遽然看向她們,如臨大敵一般,後背上有一滴汗水自脖頸流到腰上。他驚詫珍娘竟開口說話,要知道珍娘已經三年沒有開口講話,他幾乎以為她成了啞巴。


  不過更讓他驚詫王妃知道珍娘的名字,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王妃認識下官的五姨娘?”他顫顫巍巍問道。


  榮昭給了他一個意會的眼神,駱斌心如鼓敲,惴惴似從雲端跌下。


  蕭珺玦慢慢啜了口酒,動作優雅,看一眼榮昭,淺然暖笑,“是啊,你並未到過這,怎麽知道駱知縣五姨娘的名字哪?”榮昭道:“妾身近日聽了一件事,簡直是人神共憤。”好似話鋒轉走。


  “哦?何事?”蕭珺玦一臉好奇。


  榮昭瞥了下駱斌,駱斌心頭一震,“就是發生在青城縣的。”眼見著駱斌臉色瞬間蒼白。


  蕭珺玦也看向他,“青城縣?那本王倒是好奇,你且說來聽聽。”


  夫妻倆簡直是一唱一和。


  榮昭道:“聽聞青城有一霸,為非作歹多年,壞事做盡,坑害百姓,惡貫滿盈。隻是因為他財雄勢大,又有上麵的官府庇佑,青城的百姓隻能默默承受。當然,這其中不乏有反抗之人,不過,都沒有好下場。”


  駱斌擦擦額頭上細膩的汗珠,連忙站起來,恭敬的給蕭珺玦行禮,“請王爺明察,青城百姓一向安居樂業,絕無這樣的惡霸橫行,下官身為青城的父母官,也絕不會讓任何人魚肉我青城百姓。”


  蕭珺玦道:“駱知縣不必如此緊張,就當聽個趣事。”


  榮昭道:“對啊,駱知縣,我的故事還沒講完哪,你著什麽急,難道你做賊心虛,以為我說的人是你?”


  榮昭睥睨他一眼就收回目光,真是惡心的讓人不忍直視。


  “別插話,再打岔攪了我講故事,我就剪了你的舌頭。”榮昭再喝他一句。


  駱斌心亂如麻,卻也不得不坐下接著聽她講。


  “壞人好像都得有標配,貪財就得好色。一日啊,就是那麽不幸,一家點心店的老板帶著女兒去那惡霸的家送貨,偏不巧,惡霸看上了那姑娘。那姑娘不過十四歲,惡霸卻已五十,比姑娘的爹還要大很多。老板愛女心切,當然是不肯。可惡霸就是惡霸,商量不成,就直接硬搶。老板拚死保護,但那惡霸手下小弟眾多,雙拳難敵四手,竟被活活打死,而那十四歲的姑娘,也被惡霸強占。”


  身邊的珍娘已失聲啜泣,孤鶩撫撫她的後背,消瘦的背脊上骨頭高高棱起。


  榮昭看她一眼,繼續道:“姑娘的祖父一聽到這消息立馬受不住得了中風,死者的二弟不忿,就把這惡霸告了官,可是這惡霸在官場是有人的,告他沒告成,反倒入了獄,而姑娘家裏也沒放過,封了鋪,抄了家,侵占了財產,將這家給趕出青城縣了。”


  一番話下來,眾人沉默不語,隻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往駱縣令那瞟,誰都心知肚明,王妃說的惡霸就是這縣太爺。


  駱斌想不到,本是一場歡歡喜喜的接風宴,會變成他的審判場。


  “王爺,你想不想知道那惡霸是誰啊?”榮昭問向蕭珺玦。


  蕭珺玦一提眉,仿佛很感興趣,“你知道?”


  “當然,而且妾身知道那惡霸就在咱們當中。”榮昭纖指一筆,在駱斌身上停頓了下,才掠過。


  “哦?”蕭珺玦一副迷惑模樣,“惡霸就在酒席其中?是誰?”


  榮昭的手指從他的麵前往駱斌的方向滑,還沒等到地方,駱斌突然站起來,表情肅色,拱手道:“屬下不知王妃從哪聽的這無稽之談,下官治理青城數年,一向秉公執法,兢兢業業,不說是夙興夜寐,但卻是實心實意為百姓謀福祉,不曾有一次利用職權行不軌之事,這些事定然是他人杜撰,來汙蔑下官,抹黑青城縣,望王妃不要聽信。”


  榮昭收回手,撿了一片橘瓣,“看來不用我說是誰,駱知縣,你這是不是叫做不打自招啊?”


  她撫掌兩下,揚聲道:“來人,將鄒大娘帶上來。”


  珍娘神色一變,猛然站起來,一雙古井深眸終於有了神采,雙目中簇著火苗,隻望著門口。待看到進來的人,就飛撲了過去,“奶奶,奶奶,真的是你。”


  鄒大娘以為此生再見不到孫女,一雙手捧著她的臉,“珍娘,我的珍娘。”


  祖孫倆摟在一起,放聲痛哭,哭的人幾乎心碎。


  “我的珍娘,奶奶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珍娘也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你了,奶奶,我好想你。”


  榮昭搖著頭,拿著絲巾擦了擦一滴淚都沒有的臉,“本以為是生死離別,沒想到還有失而複得的一天,真是感人肺腑。”


  她抹抹眼角,“駱大人,是不是很感人啊?”


  從鄒大娘出現的那一刻,駱斌已經是呆若木雞,久久不能回神,冷不丁被榮昭叫到,身上不由打了個哆嗦。


  那嬌媚的眉眼變得越發淩厲,像是一把尖刀紮進他的心裏。駱斌看著榮昭,穩一穩心神,道:“當然感人,下官也為珍娘開心,可以找到親人。”


  “你還能開心的出來,我要是你,早就哭了。”榮昭把帕子一甩,聲音發冷,朝著鄒大娘使了個眼色,“鄒大娘,告訴在座的所有人,強搶民女,害你家破人亡的,是誰!”


  鄒大娘一手抱著珍娘,一手指向駱斌,“王妃所說的惡霸,就是駱斌這個畜生!”


  “哪來的刁民,在此胡言亂語,你可知汙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駱斌大喝一聲道。


  他向蕭珺玦下跪,“王爺英明,萬不要相信這瘋婦的話!”


  這事隻是沒有端到台麵上的秘密,青城縣的人其實都知道是怎麽回事。有人往地上淬了口,以示對駱斌的不屑。大男人敢做不敢承認,簡直就是懦夫。


  駱斌此人貪得無厭,不知收斂,即便是與奸商勾結,也要不時搜刮一下,所以,無人不等著看他登高跌重,沒有人為他辯解一分。


  失民心失到他這個份上,也是少有。


  “當事人就在場,駱知縣想當堂對峙嗎?”榮昭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哈欠兒,她又瞌睡了,“珍娘,你是當事人,將這惡霸所做的事說出來,這裏,自有王爺為你主持公道。”


  珍娘看看鄒大娘,鄒大娘點點頭,鼓勵她說出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再看向駱斌,卻在觸碰一眼的時候,立馬收回目光。


  “珍娘,你祖母糊塗,你可不能糊塗,不要胡說。”駱斌一雙鷹眼逼視著她,喉嚨中發出低沉的聲音。


  鄒大娘明顯感覺到珍娘身上抖了一下,“珍娘,你一定要將所有事情說給王爺王妃,老太婆我沒幾年了,我沒別的指望,隻希望還能有報仇血恨的一天,你爹,你祖父二叔他們,不能白死。”


  鄒大娘含著淚,喉嚨哽咽,一字一字,裹了烙鐵刻進珍娘的心裏。


  珍娘道:“奶奶,二叔還沒死,我這幾年忍辱負重,沒有自尋短見就是因為,駱斌拿二叔的命威脅我。他威脅我對他事事順從,不然就要殺了二叔。”


  她望向蕭珺玦,“我二叔現在還在縣衙的牢房裏。”


  蕭珺玦一凜,“夜梟,去衙門,將鄒家二公子帶出來。”


  珍娘如此便安了心,於是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父親被活活打死,我也被糟蹋了,本想抹了脖子,卻還是被人救下。白日裏,他讓人看著我,到了晚上,就……”


  話說到此,已是潰不成聲。


  平一平,“後來,我知道二叔下了大牢,祖父身亡,祖母和二嬸弟弟被趕出青城縣,當時更是生無可戀,隻一心求死。可駱斌卻拿二叔威脅我,說我如果不老老實實的做他的五姨娘,他就讓我們鄒家絕後。他還親口告訴我,為了防止祖母和二嬸報複,沿途派人一直跟隨,還特意安排了一個感染鼠疫的人接近他們,為了也是讓他們感染上鼠疫。我二嬸和弟弟就因為鼠疫而死。”


  說到最後,嗓子眼撕裂般的喊叫出聲,似將憋在心裏三年的情緒全都發泄了出來。


  鄒大娘雙目大瞠,“什麽?二兒媳婦和重兒感染鼠疫,是這個畜生做的?”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往駱斌身上撲,“你這個禽獸,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別看她是個老太太,但幾個男人都拉不住,如同發瘋一樣,朝著駱斌張牙舞爪的打。


  駱斌也是個有武功的,一手推開她,揮倒在地。秋水連忙將鄒大娘扶起來,她按耐不住內心的氣憤,朝著駱斌狠狠摑一掌,“畜生!禽獸!”


  不過是個丫鬟,竟然敢打他,不多想,他舉起手就要回打過去。


  夜鷹一瞧,迅速接下他的掌,把他的胳膊一折,人往桌子上一扣,“在王爺王妃麵前還敢動手,好大的狗膽子!”


  駱斌掙紮道:“王爺,是她們誣陷下官,絕沒有此事。”他的臉擠在一盤水煮肉片上,滾辣的紅油灼燒著他的眼睛,一張嘴,一大口辣椒嗆進嗓子眼裏,一下巨咳,紅油四溢,濺的滿桌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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