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7 雲州危機
煙火一簇簇的往天上衝,絢麗的在夜空中綻放,似一朵千瓣菊,開放到頭頂,一點點展開花瓣,大放異彩。
幾個孩子站在煙火下,仰著頭拍著手,叫嚷著,玩鬧著,好不快活。
“怎麽了怎麽了?”
“這是又出什麽事了嗎?跑的這麽急?”
熱鬧著,就看見大門口跑進來一個士兵打扮的人,慌慌忙忙的,看起來趕了好多天的路。
那人一路跑進來,如離弦的弓一般,衝進擺宴的小院。
幾個孩子都停下來,竊竊私語著。
蕭容念眉宇微微蹙起,也急匆匆的往院子裏跑,小夥伴們也都不玩鬧了,跟著她跑回了院子。
蕭容念剛跑到門口,就聽那跪下中央的人道:“啟稟王爺,羅羅大舉犯境,將軍隊設在離雲州四十裏外的地方安營,看來是要準備攻打雲州。”
蕭珺玦原本還暈暈乎乎,聽到這一句話,酒立刻就醒了。雙目一瞠,赫然而立,站起來時身子不由自主稍稍晃了下,榮昭立馬扶住他,“王爺,小心。”
蕭珺玦輕輕拂開榮昭,一雙深幽的雙目死死的盯在跪在下方的人,“有多少人馬?”
通報人道:“粗略計算,差不多有三四十萬之多。但雲州的兵馬不過兩萬,若是羅羅進攻,恐怕挨不過十日。”
巴蜀什麽都好,但唯有一點,就是兵馬少。前幾年,蕭瑾瑜在位時,又怕蕭珺玦有異心,幾次三番借機調走他藩地內的兵,令像雲州這樣的重要城池也隻有兩萬的守軍。
在場包括夜鷹夜梟等人都站了起來,隻一同看著蕭珺玦。
蕭珺玦垂了眸,點在廊下雕梁上的大紅燈籠映照在他的臉上,有長長的睫毛倒影在他的下眼瞼上,如一根根螞蟻的腳。
“王爺。”孟念慈朝他一拱手。
蕭珺玦舉目看他一眼,沉默片刻,他腦子裏已經在想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對敵。他對軍事戰略有敏銳的觸感,還未打仗,一張軍事戰略圖就已經在腦海中形成。
夜鷹熟悉王爺的思維,擋了擋孟念慈,留給王爺思考的時間。
片刻,蕭珺玦眼睛掃向眾人,開始吩咐,“夜梟,將本王從長歌城帶來的二萬士兵,以及收編來的三萬人,整合到一起,隨本王一起去雲州。”
“是,屬下遵命。”
“孟都尉,你留在益州,本王將剩下的三萬人交與你,你隨時等著本王召喚。”前線需要守,益州也同樣,蕭珺玦沒有將益州所有的兵馬都調走,也是留給益州一個保障。戰事瞬息萬變,保不齊是一出調虎離山,必須全方位顧及到。
孟念慈雖然很想上前線,與敵人決戰,但他明白,留下來守衛益州也同樣重要。楚王的妻兒都留在益州,這也是王爺對他的信任。
孟念慈拱手,“是,卑職領命。”
蕭珺玦再看向夜鷹,“夜鷹,你去準備糧草。”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
籠統的吩咐完,蕭珺玦看向榮昭,“昭昭······”
榮昭牽住他的手,“我明白,這裏有我,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蕭珺玦握著她的手緊了一緊,朝她重重點了點頭。他並沒有什麽,一切盡在不言中,她懂得。
突然發生巨變,眾人也不便留,除去蕭珺玦點名帶去書房議事的人,紛紛告退。
榮昭坐在床邊,愣了半天,秋水喚了喚她,才回過神。
“小姐,已經給王爺收拾好衣服了。”
桌子上擺了一大包的包裹,並沒有多帶幾件,隻是冬天,衣服都厚,裹了幾件,就已經是一大包了。
榮昭再打開翻了一遍,檢查一下有沒有遺漏,想一想,道:“再帶幾件春衣吧,這一仗還不知要打到何時。”榮昭情緒低落,說話也低低的沒勁。
秋水從衣櫥中抽出幾件,夾在包裹裏,見榮昭的眼眶發紅,寬慰道:“王爺久經沙場,那羅羅是什麽小角色,咱們王爺一根手指頭就能將他們捏碎,奴婢看,小姐準備春衣是多餘,說不定等王爺到了那,羅羅聽到咱王爺的名號,就已經落荒而逃了。”
榮昭不禁一笑,“你慣會哄我,真要是這樣,我也就不用擔心了。”
秋水笑道:“奴婢可不是哄您啊,誰不知道咱王爺的威風和本事,奴婢瞧著,是羅羅那些人自不量力,上趕子尋死。如此,也挺好。”
榮昭一凝,疑惑的望著她。
秋水係了個活扣,將包裹遞給小丫鬟,方道:“正好借他們將咱們王爺的威名傳播更遠,讓那些還將眼睛盯在咱們這的人知道知道,咱們楚王可不是好惹的,看誰還敢有下一次犯境。”
榮昭捏一捏她的臉蛋,失笑道:“我不知何時秋水成了軍師,想的如此深遠。我看也不用咱王爺的威名廣傳,單是你秋水的威名傳一傳,也讓那些一雙眼睛直盯著咱的人抖三抖。”
秋水揉一揉臉,低頭笑著,“小姐就會打趣我。”
榮昭的手拍在她的肩上,笑容滿滿消失,換來一聲沉重的呼吸。
俗話說,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現如今不就是如此。當年,孝景皇帝在時,大周國運昌盛,邊境雖屢屢有他國來犯,也不敢入境,隻有那一次日出侵占,我們也奪了回來。
再看現在,連羅羅這樣的小國都敢侵占大周的土地了,可見如今的大周,已今非昔比了。
她還真懷念那個時候,萬國來朝,四海為夷,是何等的興盛。楚王戰神的威名傳播各國,那也是因為有一個富強的大周在後麵做後盾,但現在,真的是隻有靠自己了。
蕭珺玦是厲害,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沒有強兵,沒有富饒的物資,沒有一個強國在背後支撐他,他又如何能打下一場一場的勝仗,令四夷再不敢輕易來犯。
這道理就如同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如今,蕭珺玦和無米的巧婦又有何分別?
第二日一早,蕭珺玦便整裝待發,昨夜該交代該吩咐的事都已經吩咐了,但唯有榮昭,他還有牽掛。
榮昭為他換上戎裝,銀色鎧甲照映在他英俊的麵龐上,更顯得氣勢逼人,讓人望而生畏。
“昭昭。”蕭珺玦看著榮昭,心裏揪心的難受,“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
一夜的時間,榮昭就上了火,嗓子沙啞,“不用你囑咐,我會照顧自己和孩子們。倒是你,千萬要保重,不要受傷。”
她轉過身,佯裝給他拿劍,抹去眼角的淚。
將劍交到蕭珺玦手裏,手緊握著劍鞘,直直的凝著他,“一定要凱旋而歸,等你凱旋的那一日,我帶著元宵和蓮蓉去城門口接你。”
又揚起笑容,“好了,外麵有很多人在等著你,別讓他們等急了。”
她不想催他,隻是她的眼淚就要繃不住了,她怕他看見她哭,不想他擔心自己。
蕭珺玦緊握住榮昭的手,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心思,他豈會不知,更何況那眼中的紅色也瞞不過,“沒事,我就去給羅羅一點教訓,很快就回來,不會有事,也不會受傷,我保證。”
榮昭還是禁不住掉下淚,滾熱的淚水滴在蕭珺玦的手背上,如火星一樣灼燙,“我相信你,你早點回來。怎麽去的,就怎麽回來。”
“好,我很快就回來,你記住我現在的樣子,等回來時,就還是這個樣子。”蕭珺玦抱住榮昭,狠狠的親她的嘴唇。
總要離別,兩片嘴唇分離就像是皮從肉上分割一樣疼,蕭珺玦依依不舍的鬆開榮昭。
兩個人手指連著手指,慢慢地,一根根分離。蕭珺玦心中一狠,握緊劍,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
榮昭緊跑了兩步,扶住門,又站住,沒有去追。她咬著絲帕,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哭聲。
蕭珺玦聽到後麵慌亂的步伐,腳步有微微的凝滯,一瞬,邁著大步繼續往前走。
屋簷下的兩盞燈籠搖搖晃晃,是起風了。秋水扶著榮昭進房,怕她憂心,勸慰著,“小姐寬心才是,王爺最擔心的就是小姐,若是小姐整日憂心忡忡,王爺在前線心也不寧啊。”
榮昭垂淚,道:“我是不願和他分開,如果沒有兩個孩子,我定是要跟去的。”
“奴婢懂,小姐是想念王爺。但小姐想歸想,卻不能傷了身子,不然等王爺回來的時候,小姐要是成了那紙糊的燈籠,風一吹就散,那奴婢怎麽向王爺交代啊?”秋水指一指門口掛著的燈籠,打趣她。
榮昭破涕為笑,輕捶了下秋水,“你這小蹄子,連我都會編排,是嫌你的嘴太小,想讓我撕爛了?”
“要是能得小姐一笑,別說撕爛了,就是撕沒了,整張臉就剩一張嘴,我也願意。”
被秋水逗得,榮昭的心情著實好了許多,她再看著秋水,道:“一會兒等王爺帶兵出城,你就告訴夜鷹去,就說,從今日起到王爺回來,楚王府概不接客,也不許府裏的人隨意走動,特別是我身邊的人。”
蕭珺玦去前線,她就要替他守住後方。保不齊這段時間就來這打聽王爺前線的事情,萬一前線有不如意,傳了出去,就怕有心人趁機作亂,擾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