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手下留情
暢音閣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麻煩讓一讓。”
蕭青蕤淡淡的瞥了眼君懿,微揚下頜,雖素衣簡釵,卻氣勢飛揚,楊衍不由一怔,繼而深深的看著她,在他的記憶裏,有她嫵媚的樣子,有柔順的樣子,更有鮮妍冶豔的樣子,卻沒有這樣漫不經心不甚在乎的樣子。
一簇幽幽暗火燒了起來,楊衍不舒服極了,受不了她的這種態度,“蕭青蕤,別在我麵前擺出這種麵孔,我不許。”
“是。”看著楊衍冷肅的樣子,蕭青蕤好笑又悲涼,手腕上硬硬的傷疤和以往的痛楚,都提醒著她不要徹底激怒這個男人,她現在隻想趕快離開這裏。
她服了軟,彎了膝蓋行了個福禮。
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楊衍的目光定在她身上,腳步卻不曾動一下。
“萬郎.……”
待君懿從難堪羞辱的情緒中回神,臉色紅紅紫紫,泫然欲泣的望向楊衍尋求安慰,入眼的卻是楊衍全神貫注的凝視著那個女人,一霎時,心裏酸酸澀澀,難受極了。
“這位……姑娘?”
君懿深吸了口氣,微微向右偏了偏臉頰,一笑眼睛彎成了兩彎新月,左頰上一個米粒大小的酒窩,便露了出來,這樣子的笑,她學了六年,諳熟於心,成了身體的不能。
看到男子怔然出神的樣子,君懿鬆了口氣,自到了他身邊,每次她這麽笑,他都看怔了,繼而願意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終於明白了為何老夫人要她這麽笑,君懿暗暗得意,睨了眼那個女人,縱使她再美,在她這個笑麵前,什麽都不算。
“是君懿莽撞了。”君懿盈盈走到楊衍身邊,開口道歉:“那個鐲子是我很喜歡很珍惜的,它對於我來說很珍貴,所以.……沒想到.……”
她欲言又止,捏著戴著的玉墜,眼神在侍女發上的玉簪上停留片刻,又飛快的收回,再開口聲音裏便帶上了絲哽咽,“總之,姑娘,還是要謝謝你。”
楊衍本來沒有理會玉簪的事情,君懿如此作態,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侍女的玉簪和她頸上的玉墜上,那是永昌府進貢的碧玉,一共就雕了個簪子,剩下的殘料中大的打磨成了個玉墜,玉簪他給了蕭青蕤,玉墜則給了君懿。
現在,君懿的玉墜寶貝似的貼身戴著,蕭青蕤的玉簪,卻戴在了一個婢女的頭上。
“萬……爺饒命。”
跪在地上的婢女,頂著冷颼颼的眸光,小命忽悠忽悠的,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求饒。
“君姑娘,你錯了,我可不是什麽姑娘。”蕭青蕤突然輕笑一聲,看向君懿,好聲好氣兒的給她解釋,“那夜咱們見過,你的……萬郎可親口承認,我是他的婢妾呢。”
“是你。”
那夜月光下傾城妖魅的容顏,君懿一直記著,可今天對方穿著素淡,脂粉未施,最重要的是,她臉上的神色很平靜,沒有了那夜的決絕瘋狂,君懿一時竟然沒能認出來。
她不自禁的偎緊了楊衍,“萬郎她是.……那我……”她清晰的記得那夜這個女人衣衫散亂,眉眼含春,她苦心籌謀,最後讓這個女人得了便宜。
“蕭青蕤,閉嘴。”
楊衍低聲嗬斥,這種話她怎能在君懿麵前講。
“告退。”
蕭青蕤聽話的不再說話,拉起跪在地上的侍女,趁著楊衍露出了個空當,做了個告退的姿勢,帶著侍女離開。
“把這個僭越的奴才留下來。”楊衍雖然生氣,但也沒有讓她轉移了注意力,一句話,成功的讓蕭青蕤僵住了。
“那是我賞她的,君姑娘一看就是個善良的姑娘,不要為這點小事生氣,以後再不許她戴了。”蕭青蕤淺淺一笑。
君懿好容易壓下的難堪騰的又燒在了臉上,頸上的玉墜忽然變得沉甸甸的,壓得她脖子疼,她想馬上扯下來,遠遠的扔開,再也不戴。
灼燒著楊衍的那股暗火倏然竄起,深眸一暗,他長臂一伸,將蕭青蕤帶到了身前,高大的身子籠罩著她,薄唇湊近她耳廓,呼出的氣體噴在潤白的耳垂上,癢癢的,“朕給你的東西,你竟敢給侍女,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聲音壓得極低,隻有他們兩人聽到,而這個姿勢,瞧在外人眼裏,卻不是他低聲和她說話這麽簡單。
君懿伸手捂住嘴,泫然欲泣,為這曖昧的姿勢。
然而,遠遠的瞧著,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林政緊趕慢趕的趕過來,遠遠的卻見楊衍箍著蕭娘娘,神色不虞,而站在一旁的女人似泣非泣……
心上湧上不好的猜想。
“陛下,蕭娘娘再惹您生氣,也罪不至死,陛下手下留情。”林政長腿邁得飛快,帶起一陣風,踏上了水上長廊。
他聲音清亮,湖中遊魚受驚的潛進湖底,楊衍臉色難看的看了過去,他說什麽,罪不至死,手下留情,林政他以為他要做什麽!
“蕭娘娘,你有沒有事?”
林政緊張的打量著蕭青蕤,見她頸項白皙,並沒有淤痕,才鬆了口氣,冷不防對上沉沉黑眸,忙行禮,“臣參見陛下。”
“林侯,我沒事。”
蕭青蕤有些愣,怎麽林政會認為楊衍要掐死她,這.……
林政揉了揉鼻子,這是他懊悔時常做的動作,皇上並不是暴虐殘忍之人,況且那是蕭娘娘,可是剛才他真的覺得皇上要動手了。
他轉眼看向那個含著淚水的女子,真的和江皇後長得極似,剛才他就是看到她,才下意識的覺得皇帝要對蕭娘娘不利。
一霎時,那些話充斥腦海,為了死去的江皇後,陛下能對阿姐那麽殘忍,那麽為了這個女人,陛下又能怎麽對蕭娘娘呢。
君懿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子看得渾身發寒,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萬郎.……”她顫顫的拉著楊衍的手臂,“他喚你陛下,你是.……天子?”
楊衍怒瞪了眼林政,時機還沒到,卻被提前揭穿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