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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她是個拙劣的贗品

  永乾宮淑妃正得寵,勢頭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能在宮裏侍候的人,都有一雙會看勢頭的眼睛,長樂公主一出了重華宮,就有機靈的小太監覷著這位殿下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稍一打聽,飛快的跑到永乾宮傳消息。


  “長樂公主快要來了,她來做什麽?”


  君懿沒有單獨見過長樂公主,雖然她知道這位江皇後生的嫡長公主是陛下最鍾愛的女兒,但是並不如何懼怕她。


  畢竟再怎麽樣,她隻是公主,不是皇子,說難聽點,這皇宮裏她待不了幾年,年歲一大,選個駙馬下降,再是金枝玉葉,也要離了皇宮的。


  而她君懿是陛下的淑妃,就算她出身不顯,可一入宮,這皇宮就是她的家,比這些個公主名正言順多了。


  再說了,她是淑妃,是長樂公主的長輩,這位公主聽說不是凶蠻之人,想來不敢對她怎麽樣。


  “娘娘,長樂公主怕是為鹹福宮蕭氏打抱不平的,那個蕭氏一身狐媚功夫,把萬歲爺迷得什麽似的.……”另一個喚作寶霓的宮女口齒很是伶俐,得著機會就湊到淑妃麵前露臉,發現說錯了話,連忙自打了巴掌,聲音清脆,“呸呸,狐媚子。幸好遇到了娘娘,有娘娘在,憑她什麽精怪,都得露出原型,萬歲爺眼裏隻瞧得見娘娘。可是長樂公主受得蠱惑更深,不僅和那蕭氏交好,而且在萬歲爺麵前總幫著她,竟分不出哪是好人哪是壞人。”


  “奴婢擔心她為著那蕭氏衝撞了娘娘,不如閉上宮門,避一避她吧。”淑妃不知道,她們這些在宮裏當差的清楚長樂公主的地位,萬一起了衝撞,不管哪位傷著了,她們都逃不過。


  “為了那個女人,開宮門,迎接長樂公主。”


  若這宮女不說這些話,君懿或許還能聽勸躲開長樂公主,可鹹福宮那個如妖似魅的女人是插在君懿心頭的最深的刺,在陛下麵前,她才是個真實的完整的女人,不像她.……君懿咬緊嘴唇,這個女人時時提醒著她現在的一切榮華富貴,隨時都能崩塌。


  守門的太監拖著嗓子高聲的通傳,“長樂公主駕到。”


  福慧進到正殿,看到布置得和坤寧宮一模一樣的殿裏,跪了一地的宮女,一位梳著簡單的雲鬟,發上僅插了支木簪,打扮的素淨淡雅的女子,背對著她坐在窗前,一束耀眼的陽光,透窗而入,照在她身上。


  眼眶驀然一酸,這一刻,福慧像是跌進了夢裏,她向往依戀的望著,想要飛奔過去,又怕驚醒了這美夢,夢醒了,什麽都沒有了。


  渴望而又忐忑,福慧呆呆的站在門前,不說不動。


  提心吊膽的重華宮和永乾宮的宮女,見長樂公主沒有一照麵就發狠,雖然不知道公主為什麽發呆,但緊張的心都鬆了些。


  君懿等了等,後麵還是一片安靜,心裏貓抓似的,再撐不住這個姿勢,緩緩的轉了身,四目相對,一見長樂公主的表情,驚喜中夾雜著恐懼,被雷劈了似的,她就明白了,這種表情她常常在另外一個人臉上看到。


  “你來了。”君懿微微向右偏了偏臉頰,深深一笑雙眸彎成了兩彎新月,左頰上還露出一個米粒大小的酒窩。


  瞧著長樂公主長睫連眨,眼圈兒都紅了,君懿心頭得意,果然父女倆一個樣子,都受不得她這個笑。


  “母後。”


  福慧啟唇無聲的喚,心頭酸澀的厲害,雖然母後薨逝的時候,她還是個丁點大的孩子,記憶都是片段似的,可是孩子對於母親天生眷戀,她記不得母後的樣子,就纏著父皇一遍一遍的講,對著父皇留下的畫像,一幅一幅貪戀的看,母後笑起來應該就是這個樣子,這比夢裏看到的清晰。


  眾人看著長樂公主乳燕投林似的向著淑妃飛奔而去,臉上哪裏還有剛來時的怒氣,分明眉目含笑,無限依戀。


  這是什麽情況?

  君懿也沒想到這笑對長樂公主影響這麽大,見她飛奔過來,反射性的想要躲開,全靠一絲理智撐著,才撐著笑坐著不動。


  不是說長樂公主最親近蕭氏麽,君懿得意的想著,今兒她和長樂公主一見如故,長樂公主對她濡慕眷戀,將蕭氏徹底扔到了腦後,她定要看看那個女人臉上的表情。


  無論是陛下還是長樂公主,見了她,蕭氏又算什麽東西,她除了一身賤骨頭,什麽都不是。


  “仔細別摔了。”


  心思電轉間君懿改了主意,打疊起精神,定要讓長樂公主心生眷戀,將那學了六年的笑更深的綻放,雙眸脈脈的看著長樂,掏出帕子溫柔的給她擦著眼角沁出的淚花。


  兩人距離近到麵對麵,能看到彼此臉上最細微的表情,直到柔軟的綾帕觸到肌膚,福慧渾身一緊,毛孔緊縮成一個個的疙瘩,夢境破碎,似有一股冷風順著頸子吹到身上,瞬間驚醒。


  這個女人不是母後。


  “別碰我。”


  本該清脆的童聲,因為巨大的憤怒,破了聲,帶著讓人膽寒的尖銳。


  君懿手一抖,帕子落了地,剛剛那聲尖叫,就在她耳邊,巨大的聲浪震得她耳膜裏嗡嗡響,震驚的看向長樂公主,明明一切都正常,她怎麽突然發瘋了?

  “怎麽了?是不是我手重弄疼你了?”


  差點保持不住臉上的笑,君懿試圖讓長樂公主冷靜下來。


  “啊……”福慧失控的大叫,巨大的驚喜轉瞬成空,她剛才有多狂喜,現在都有多失望甚至絕望,她永遠都不能見到活生生的會對她笑的母後。


  “公主.……”


  乍然對上長樂公主突變的眼神,君懿突然膽寒,像是麵對著即將要發狂的小獸,她忍不住後退。


  突然的變故,兩宮宮人看傻了眼,一時竟然沒有人動。


  直到一聲尖叫響起,他們才激靈靈的回過神,寶曼衝在最前麵,長樂公主的大宮女聽到公主的喊聲,頭皮都要炸了,緊隨其後。


  隻見淑妃摔倒在地,長樂公主撲到她身上,一雙手扯著她的頭發,嘴裏還在說著什麽。


  “娘娘。”寶曼大急,抓住長樂公主要將她拉下來。


  “敢動公主,不要命了。”重華宮大宮女哪裏敢讓長樂公主吃虧,攥住寶曼一雙手腕,眼看力氣敵不過她,一口咬了下去,牙齒鋒利又用盡全力,險些咬下一塊肉,寶曼吃痛,不得不放開長樂公主,兩人纏鬥了起來。


  兩位主子打了起來,這時候重華宮的宮人都急紅了眼,他們敢攔著長樂公主,卻不敢讓她吃虧,生怕永乾宮這些奴才手裏沒個輕重傷到了她,便打得打,攔得攔,絕不許永乾宮的人湊上去。


  福慧是出其不意的撞上君懿的腿,將她撞到在地,才搶占了先機,可她畢竟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力氣沒有君懿的大,顫鬥了一會兒,手上漸漸沒了力氣,重華宮的宮人都在對付著永乾宮的人,連個幫手都沒有。


  肚子上被踹了一記,福慧疼得哼出了聲,君懿的頭發被她扯了一大團,頭皮霍霍的疼,“有娘生沒娘教的小東西,下手忒狠。”


  君懿最是愛美,被福慧惹出了真火,下手不再保留。


  “穿母後的衣裳,戴母後的木簪,你該死。”福慧忍著疼,扯著君懿的頭發,將那支木簪拿到了手裏。


  肚子上又挨了一記,福慧疼得弓腰。


  “嗚嗚。”


  雪團眼見主人受了傷,凶性大發,一身雪似的白毛炸開,箭矢似的低吼著衝了過去,尖利的獠牙一口咬在君懿踹過後來不及收回的腿上。


  “啊。”


  叫聲淒厲。


  “淑妃!”


  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德妃,驚叫一聲,看向臉色陰沉似水的皇帝,“陛下,這是淑妃的聲音,聽著快沒人聲了。”


  楊衍踏進殿內,映入眼簾的就是福慧的那條喚作雪團的狗,咬在君懿的腿上,滲出的鮮血染紅了她淡黃色的褲子,淅淅瀝瀝的滴在漫地的金磚上。


  “父皇,不許踢。”


  皇帝一來,撕打成一團的宮女太監,大禍臨頭般的慘白了臉,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福慧緊抿著唇揉著肚子,一見父皇踏步而來,臉色大變,撲到雪團麵前,攔下了能要了雪團命的一腳。


  “福慧,別胡鬧了,讓你的狗鬆嘴。”


  楊衍硬生生收回即將要踢出的一腳,臉色沉沉,對著福慧說話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


  “雪團回來。”怕雪團真要喪命於此,福慧含著淚下了令。


  “陛下,陛下。”君懿一見了楊衍,情緒徹底崩潰,拉住楊衍的手再不肯鬆開。


  “朕在,沒事了。”


  聽著父皇溫柔得掐出水的安慰聲,福慧紅著眼抿著嘴,淚珠子卻掉得更歡了。


  “父皇,這是什麽?”


  楊衍看向福慧,見她手裏舉著一支木簪,控訴的看著他。


  “父皇你說過的你隻為母後刻簪子,這還是支山茶花的木簪,怎麽會在她頭上?”


  被女兒噙著淚的澄澈眼眸一瞪,楊衍沉沉一歎,不知要怎麽給女兒解釋,“福慧,是誰攛掇著你來永乾宮大鬧的?”


  楊衍轉移話題,追究起了責任。


  “父皇,她穿母後的衣裳,戴母後的木簪,她在羞辱母後,你快治她的罪!”福慧不理會楊衍的問話,指著躺在地上哀哀痛哭的君懿,希冀的看著他。


  “福慧!”楊衍出聲訓斥,“胡說八道什麽?”


  福慧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淑妃,含著淚的眼眸茫然極了,“你被她迷住了?”


  她是個極敏感的孩子,見父皇不說話,緊咬的下顎卻繃緊了,顯然是無聲的默認了,心慌極了,“她不是母後,她不是!她是個拙劣的贗品。”


  “長樂公主。”德妃突然來到福慧身邊,蹲下身溫柔的給她擦著眼淚,又一下一下給她順著背,慈愛的像是安撫親生女兒同昌公主,“臉都憋紅了,別氣,有話慢慢和你父皇說。”


  “公主殿下,賤妾哪裏做錯了,求殿下明說,賤妾改。”君懿抖了抖,不敢再看德妃,哀哀的哭求。


  “殿下,淑妃娘娘一向好好的待在永乾宮,怎麽惹了殿下這麽大的火?還是殿下是為旁人出氣,淑妃娘娘才挨了這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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