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她腕上的傷疤
低沉醇厚的嗓音傳入耳蝸,麻麻癢癢的,蕭青蕤揚脖又喝盡了他手裏的酒,這個動作,越發顯得脖頸纖長,緊身小襖勾勒的曲線,妖嬈魅惑。
楊衍看著她連喝了兩杯酒,眼神越發的幽暗,這酒是江南進貢來的,口感綿甜,喝著不覺,其實後勁極大。
“能為陛下分憂,為太後祈福,是嬪妾的福氣。”
蕭青蕤咽下口中的酒,微微偏了偏頭,耳朵上帶著的銀杏葉形狀的碧玉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了晃,那一汪醉人的綠,映著白潤的耳垂,有種難言的美。
“福氣?”楊衍緊緊的盯著她,看著她無動於衷,一臉的平靜,心裏湧起澀澀的失望。
唇角掛著淡淡的笑,入腹的那兩杯酒開始發揮它的作用,她覺得心跳有些快,緊張的情緒漸漸放鬆了下來,不知不覺的將正襟危坐的姿勢,換成了靠在椅背上的慵懶。
殿中,歌舞正酣。
蕭青蕤目不轉睛的看著,似乎極為沉迷。
“你若喜歡,朕將她們送到行宮。”
微醺之時,理智似乎也飛走了,蕭青蕤聽到楊衍獻寶似的話語,唇角的笑凝住了,桃花眸定定的望著他,唇瓣開啟。
直到一聲脆響響起,殿上舞動的舞姬,瑟瑟發抖的跪下,而楊衍臉色沉沉,她才恍然,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你還在怨朕?”
蕭青蕤揉了揉發麻的太陽穴,自悔失言,馬上就要離宮了,她為何還要激怒楊衍。君懿如何,和她又有什麽關係。
“陛下,臣妾失言了。”她馬上站起身,柔順的認錯,“臣妾不勝酒力,失態狂言,請陛下恕罪。”
靜怡園那夜,她痛楚欲死之際,楊衍攬著君懿歌舞纏歡,這事就像是紮入皮肉裏的尖刺,外表看不出來,卻時時刺痛。
她本不想提起的,微醺混沌之時,這股疼終於還是突破了理智。
楊衍不知道那時她承受的是性命攸關的痛楚,他隻是以為她那夜的確是病了,她惱得是他陪著淑妃,將她丟在那裏。
可是,望著她澄澈眼眸裏淡淡的諷刺,楊衍忍不住蹙緊了眉頭,難道那夜之事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嗎?
“那夜.……冷嶽要朕救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身體微微一顫,那夜的痛楚,噩夢一般,想一想就渾身發疼,蕭青蕤忍不住環抱著自己,饒是極力克製,還是露出了些端倪。
眼見楊衍眼中疑慮之色越來越重,她深吸一口氣,麵上浮起雲淡風輕的笑,“臣妾八字弱,許是衝撞了什麽髒東西,陛下有真龍護體,魑魅魍魎不敢近身。”
“是麽?”楊衍並不相信這個解釋,可那晚的事情太過詭異,除此之外,他竟也想不出旁的可能。
“陛下,這些嬌滴滴的美人兒還跪著呢,地上冷,別凍到了。”蕭青蕤轉了話題,看著跪了一地的舞姬說。
楊衍卻揮一揮手,將她們都趕了下去,深深黑瞳凝在她身上,低沉暗啞的嗓音夾著幾許酒意,“你為朕舞一曲吧。”
長長的睫毛蝶翼似的顫了顫,蕭青蕤沒想到楊衍竟然會這麽說,“臣妾身子不適,不能獻舞,還請陛下恕罪。”
蕭青蕤起身,想要磕頭請罪。
手腕一緊,一股大力拉扯著她,石榴裙翩然翻飛,一頭撞進他的懷裏。
“你還在怨朕。”
鼻尖撞在硬硬的胸膛上,酸酸脹脹的疼,眼淚洶湧而下。
蕭青蕤揉著發酸的鼻梁,身體本能下,眼淚越流越多。
淚眼模糊中,看到楊衍眼神慌亂,她隻覺荒謬,她傷痛欲絕的眼淚,留不住他的腳步,現在這純屬身體本能反應的淚水,反而讓他慌亂。
她的手腕箍在他的手掌裏,沒能及時擦掉,一滴滴浸入他的袍袖裏,很快浸濕了一片水漬,“抱歉,弄髒了陛下的衣袖。”
客氣的話語,疏離的態度,楊衍一口氣堵在胸口,噎得難受。這時候,他倒希望她吵鬧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冷冷淡淡,油鹽不進。
“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盛怒之下,手上不覺用力,蕭青蕤臉色驀然一白,吃痛不過,哼出了聲。
楊衍連忙鬆手,他對自己的力道還是有數的,雖然力氣大了些,可斷然不會傷到她,她怎會露出這種痛楚的樣子?
“哪裏傷到了?”
“沒事。”蕭青蕤忍著腕上的疼,想要放下手腕。
楊衍卻一把攥住她覆著絲絡的手腕,幾下將絲絡滑了上去,看到那條醜陋猙獰的傷疤,眉頭擰緊。
“這道疤怎麽還沒好?”
腦海裏有什麽東西閃過,卻隻是一閃而逝,楊衍皺眉看著這條疤,疑惑的問道。
“太醜了,別汙了陛下的眼。”蕭青蕤嗓音清淡,用力一抽,抽回手腕,重新用絲絡將這道疤覆住。
殿裏氣氛一時凝滯,楊衍黑眸沉沉,隻覺她身周似縈滿了迷霧,他突然看不清她了。
“陛下,夜色深了,臣妾告退。”
蕭青蕤先打破了這令人不安的安靜,開口告退。
站在底下,眼觀鼻鼻觀心的汪錦,悄悄的看了眼萬歲爺,又看了看蕭娘娘,放緩了呼吸,生怕呼吸聲太大引來了注意。
楊衍沉聲不語,蕭青蕤當他同意了,行了禮,自顧自的出了殿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唯餘大紅猩猩氈還在晃動,楊衍才一拳砸在幾案上,薄唇緊抿,眉峰緊皺,胸膛起伏不定。
汪錦眼皮子狂跳,隻覺下一息萬歲爺就要暴怒。
“汪錦,用朕的暖轎送她回去。”
……
翌日,鹹福宮蕭氏要出宮為太後祈福的消息傳了出去,壽康宮裏太後當日就多用了一碗粥,對著侍疾的韋麗嬪,越發的和顏悅色。
可不想韋麗嬪剛得了太後的誇讚,帶著賞賜的玉佩衣料出了壽康宮,乾清宮的傳旨太監便到了她的宮裏。
“萬歲爺有旨,麗嬪搬弄口舌,禁足七日。”
韋麗嬪惶然的送走了宣旨太監,似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滿心喜意化為烏有,豔麗的麵孔猙獰扭曲。
“蕭氏這個賤人,本宮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