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與我有什麽關係
天氣有些陰沉,步行街和我前幾次逛的時候一樣,很熱鬧,到處都是人,很多公司在舉行活動,放著各種音樂,都是那種能震的人耳膜痛的音樂。
我是個相對喜歡安靜的人,所以我很不喜歡這樣的地方,於是我躲在了棟大樓的拐角處望著雨,抽著煙。
雨穿著黑色的職業裝,她看上去很成熟的樣子,頭發用一個黑色的頭箍向後紮著,幾個月不見,她的變化很大,還穿上了高跟鞋,她跟一對客戶在談話,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她的身材也發生的變化,真正女人有的身材。
濤哥跟有一次開玩笑跟我說:“雨的胸好像變大了,是你小子幹的吧,你這張手還真行,幹的不錯,雨一定會感謝你一輩子的,她的性感可是你造就的。”
“去你媽的,竟胡說八道。”
我罵濤子,同時也有些高興,因為她的某此東西屬於我,我是她除他父親可能碰過她的第一個男人,想到跟濤子的對話,我就忍不住笑了,笑容從心底泛到嘴角。
我喜歡看雨工作的樣子,她的笑容很甜,就是跟客戶談話,也不像別人一樣,是那種職業性的笑,她的笑似乎是在對家人,自然而親切。
所以我並沒有去打擾雨,那種在遠處看著雨工作的感覺很舒服,在喧鬧的音樂中,好像全世界就她一個人一樣,整個世界跟她比,可以用四個字形容,暗淡無光。
我看了半天,直到看到她們公司撤掉了架子,行人少了,夕陽西下了,我這才向雨走了過去,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我是背著她走過去的。
當我正準備拍她肩膀的時候,一個男孩子從他的正麵走了過來,斯斯文文的,戴著眼睛,理著小平頭,穿著西服,看上去二十來歲的樣子,很精神的樣子,說帥吧,算不上,說不帥吧,是那種很多人會喜歡的樣子。
那男孩在笑,那笑容讓我很嫉妒,那是我在愛情電影裏看到的男人對喜歡的女人才有的笑,有些靦腆,但更多的是曖昧和柔情。
“你來了,我馬上下班了,等一下我們去吃飯,今天我想吃麵。”
雨說,她的聲音淡淡的,很溫柔,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我的胸口砸了一下,我不知道怎麽像文學家們形容一個人心痛的感受,但我知道,那是心痛,大腦有種缺氧的感覺。
我喜歡抽煙,抽了幾十年的煙,有一次我戒煙三天,又一次抽的時候,抽了兩口,就是那種感覺,大腦暈暈的,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當時的感覺正是那個樣子。
男孩的嘴在張,臉在笑,但我聽不到了,我感覺那個人有些模糊了,我現在雙眼近視都到了五百度,不戴眼睛的時候,看人時就是那天的樣子。
“你這人怎麽回事?小心點。”
一個女孩的聲音把我從暈呼的狀態拉到了現實中,我回頭,才發現自己退的時候,把人家手裏的婚紗冊子撞翻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我低聲說著,急忙蹲下,我生怕有人看見我,其實我心裏知道,根本就沒人在乎我,可我還是怕,很怕,我低著頭,我在流眼淚,好丟人。
我幫女孩收拾著冊子,背著身,我不希望雨看到我,我很好麵子,不想讓雨看到我的狼狽,我看到了一本冊子,冊子的封麵是雨和一個男孩在一起照的。
在一個公園裏,雨穿著婚紗,靠在一棵大樹上,男孩穿著被服,看著雨,一隻手撐著樹,看著雨,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了會結婚的人拍照片才會有的距離,男的偏著頭,似乎是要吻雨。
而雨看著那個男孩,女看男孩的眼神,我見過,曾經我在吻她之前,看到的正是這樣的眼神。
戲是可以演的,但不是演員是演不出來的,雨沒有演,那是她的本色,那麽迷人,那麽溫暖,可現在我看的時候,感覺很冰冷,一股子冷氣直衝心田。
而那個男孩,正是要和雨一起晚上吃飯的男孩,他很陽光,陽光的讓我嫉妒,感覺似乎有陽光從雲層裏鑽出來,照在他的臉上一樣。
我年輕,但我蒼老,在那個男孩麵前,我感覺到自己是那麽的蒼老,蒼老的我自己覺得我有八十歲。
那張照片在我的心中定格了很多年,我偶爾會半夜起來,心裏難受的時候,看愛情片,有時候會看到類似和動作,我總是有種莫名的心痛感。
比如現在,萬家燈火已滅,天空中隻有飛機偶爾傳來聲音,我在敲下這些字的時候就在心痛。
好吧,為了我的鍵盤,等我擦下眼淚……
……
雨沒有發現我,或者發現了並沒有理我,總之,她沒有招呼我,收拾好了相冊後,我一手拎著給雨買的衣服,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默默地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我忘記了去給那孩子一拳頭,或者罵雨兩句,我隻是走,走過繁華的街道,行人仿佛與我不在同一個世界。
我住的地方離步行街很遠,坐公交得一個小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可我走了回去,至於時間,對我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所以晚上幾點到住的地方我不知道。
我從來不喝白酒,賣酒的小店大叔問我:
“小子,看你這樣子,家裏出事了。”
我搖頭說:
“沒有,我家有一頭母豬被一頭野豬拐走了,公豬好傷心,我覺得它很可憐,所以有些難過。”
“你小子,好好說話會怎麽樣?別老是不正經。”
大叔瞪著我。
我沒說話,我打開了新買的二窩頭,猛喝了一口,辛辣鑽進了我的胃裏,暖和著我的心田。然後我聳了聳肩膀,對大叔強笑著揮了揮手,住的地方走去。
從小店到我住的地方五十米,我一邊數數一邊喝酒,十步一口,到房間門口的時候,酒完了,而我也死了。
把我拉回陽間的是和我一起上班,住在我旁邊的一個女朋友生,她推醒了我,對我說:
“許斌,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睡門口,再不走要遲到了。”
“你跟經理幫我請個假,我胃不舒服,今天不去了。”
我說。
說完後,我急忙衝向了水籠頭,猛喝了幾口水,這才緩過神來。
那一天,我一直躺在床上過的,我想睡覺,可我睡不著,那種感覺,真煎熬。
就這樣了嗎?就這樣結束了嗎?我一遍一遍的問自己。
但最後我給自己的答案是不,不是這樣的,我要問清楚。
天在下雨,下著中雨,我沒有打傘,我像瘋了一樣的向雨所在的店裏跑去,路人在看我,我知道他們在嘲弄我。
可那有什麽關係呢,我這麽傷心,我的心這麽疼。
我到了,雨下班了,店裏有一對男女在值班。
我問店裏兩個正在聊天的男女:
“蔣小雨在哪,你們知道嗎?”
“蔣小雨啊,洗澡去了,就前麵的澡堂子,你是她的什麽人,我好像看過你的照顧。”
“我是她哥,找她有點事,謝謝。”
我很鎮定,裝的像個紳士,可事實上我是一個落湯雞,一個失魂落魄傻子一樣的人物。
我在澡堂門口等了半個小時,雨出來了,和一個女生在一起,她的頭發濕漉漉的,穿著藍色的半袖衫,她看著我,目光很陌生。
“雨,你不跟我說點什麽嗎?”我說,說話我才知道我的聲音很沙啞。
“你怎麽找到的,為什麽不提前給我發個短信。”
“我沒你電話。”
我說,我忽然很平靜,事後我都不明白我為什麽那麽平靜,我沒電話沒她地址的事,她早就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
雨猶豫了一下,雨旁邊的女孩對我招了招手,不自然地笑著,走開了。
現在就隻有我和雨,我在雨裏,雨在傘裏,我看著她,她偏頭看著大街。我點了支煙,吸了兩口,可恨的來自天上的雨滅了我的煙,讓我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了,我手足無措。
我是那麽大膽和做事不記後果的人,我竟然手足無措,這是我嗎?他是我,一個總是用強大的損嘴來保護著自己,在現實社會中懦弱的我。
過了好一會後,雨回了頭,眼神變得倔強,她對我說:
“斌,你要是打我你就能解氣,那你就打我吧,我不想讓你這樣看著我。”
我的顫抖,但那不是冷的,這不是我需要的結果,我……我伸出了手,我咬牙切齒,我要打下去的,可最終我又握起了拳頭,收回了自己的口袋裏。
“我要是能下的了手,那我他媽的得多幸福啊。”然後我指著雨的臉,一字一句地對雨說:“蔣小雨,你給我記住,我許斌這輩子隻會愛你一個人。”
這話不是我要說的原話,我的原話是,蔣小雨,你等著,我會殺了你,可是出口卻變了,有什麽辦法呢,我那麽喜歡她,我怎麽可能舍得傷她。
“你不要這樣子。”
雨掉下了眼淚。
“別同情我了,其實我早就想到過了,我給不了你什麽,現在好了,我看那小子是個好家夥,好好對自己。”
我說,我不是紳士,我不想這樣,我恨自己這樣,可我卻就是這樣,他媽的,許斌,你的脾氣呢,你的強悍呢,你跟別人吵架時的那張損嘴呢,你打濤子那一巴掌時的生猛呢,我在心裏暗罵自己,然後我轉身。
我多希望某人能抓著我的胳膊,說聲對不起,可是沒有,天上的雨靜靜地在下,我身後的雨也許默默地看著我遠離,可那有什麽關係,與我許斌,與我許損嘴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