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內心的感謝
我們平時出攤一般到淩晨的四點,五點去早市買菜,不過秋天天氣就冷了,我們到一點,就會收攤回去,因為實在沒什麽生意,在那裏堅持也是受罪。
這天,剛過了午夜十二點,街道上就沒有什麽人了,看天似乎要下雨的樣子,我和曉雯收拾了桌椅,關傑收拾好了菜,我們正準備走的時候。
馬明義開著他那輛尼桑,帶著那個身手很不一般的小個子女人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看馬明義的表情,弄不懂他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關傑抓起了菜刀,背在了身手,我把一個燒烤鐵盤子抓在手裏,示意曉雯躲到了一邊。經過了上次的打架,我感覺我像變了個人,心也狠了好多,遇事也不再緊張和害怕了,而且我和關傑對這種事情有了本能的防衛心裏。
小個子女人微笑了一下,看了看關傑說:
“小子,別把刀背身後,我們不是來揍你們的,我真要揍你,你覺得就你那兩下子,有什麽用,刀會用了才會有用,不會用,隻會出人命,傻,我們來是跟你們商量事情的。”
這女人個子雖然小,但氣場很大,一看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她那雙眼睛是我不敢對視的存在,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有什麽好商量的,還要砸一次我們的小攤嗎?”我問女人,手依然放在鐵盤子上,我心裏其實挺害怕這個女人的,她給我的感覺,比馬明義要厲害很多。
馬明義掏出了煙,彈出一支,伸向了我,說:“小子,你挺狠的,你知道上次你打我的人,傷了幾個嗎?花了我不少錢?”
馬明義的話,說的像個老朋友,一點都不像跟我們有過過節的樣子。上次我們確實砍傷了幾個人,估計有人得縫上幾針。
我猶豫了一下,從他的煙盒子裏抽出了煙,我不想讓馬明義看出我內心的緊張,所以我裝作很大方的樣子,對馬明義說:
“我們也受了傷,又不隻是你的人,你們這麽大半夜的來,有什麽商量的?”
馬明義怪怪的笑著,看的出來,他不是來動手的,我這才放開了盤子,幫他點上了煙,馬明義給關傑丟了一支,道:
“關傑是吧,小子挺狠,看不出來啊。”
關傑沒有理馬明義,冷冷酷酷的樣子,他總是這個樣子,就算和熟悉的人,也很少表現出過分的客氣,對我們有過過節的馬明義就更不用說了。
我對馬明義說:“馬老板,你不會是來要醫藥費的吧,我現在沒錢,有錢也不會給你的。”
有了打架的經驗,拿過了刀,我整個人都變得,不再軟弱,也不再害怕,我已經不覺得比我大二十歲的混混有什麽了不起的了,大不了再幹幾仗,我跟馬明義說話的時候,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變得像個三四十的人。
當然,這跟馬明義表現出的親切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他怒的話,我可不一定敢這樣說話。
關傑常說: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吊樣,欺軟怕硬,你越是膽小,人家就越會把你不當一回事。
關傑這話,幾個月前我是不會相信的,我覺得人還是軟弱一點好,惹的事少。但現在我覺得他說的有理,你越是膽小,就越混不下去。
在馬明義麵前是裝出來的硬氣樣,不過似乎很管用,至少給人一種假像。
有話說的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現在是個想撐死自己的膽大人物。
“你這生意能掙幾個錢啊,那點醫藥費我還是出的起的,我來是問你,大嘴和燕子,到底在哪裏?”
馬明義收起一笑臉,嚴肅地問我們。
“不知道?”關傑很幹脆地說。
我不知道是真的,但關傑不知道自然是假的,關傑經常上網,大嘴的他有,他肯定知道大嘴在什麽地方。
“我被我哥罵慘了,燕子是我侄女,幫個忙,都半個月過去了,他們在外邊肯定也不好混,他們都沒成年。馬上秋天了,天冷了你們也看到了,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們告訴大嘴,他隻要把燕子領回來,我們就當什麽事情沒有發生過,怎麽樣?”
馬明義看了眼關傑,倒也很誠肯,用的是商量的口氣。
不過關傑沒有理馬明義,我這人吧,誰要是惹了我,跟我示好,我很容易讓事情過去,但關傑不同,誰要是惹了關傑,想跟關傑再做朋友,是件很難的事,他這人比較記仇。
“我們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要是知道的話,上次也不會給你們砸攤的機會。”我笑著說,盡量讓自己顯得像三十歲的人。
我不太相信馬明義的話,我不覺得大嘴回來,他會放過大嘴。再者說了,我是真不知道。關傑知道,但他不說,我是不可能出賣關傑的,現在我和關傑的關係,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關係,我們是兄弟,跟女人,上過了床,關係就不同,跟男人,一起動過刀,吃過苦,關係也就不一樣了。
“你們知道,別騙我了,說句老實話,燕子是個不錯的姑娘,她太小了,才十七歲,在外邊家人也擔心,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給你留下電話,聯係到了讓她回來,就說家裏人不怪她。
至於大嘴,那孩子其實也不錯,年輕人,犯點錯誤很正常,事情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我還能把大嘴殺了不成,好好想想。”
馬明義說完後,給了我一張名片。
小個子的女人,把幾百塊錢遞了過來,對我說:“許斌,你小子可以,你馬哥很喜歡你的個性,要不是你馬哥現在不混了,保證收你做個小弟。
這些錢是你送來的煙和酒的錢,東西給你拿過來沒什麽意思,不過錢你收著,你們做點小生意也不容易,大嘴的事和燕子的事,你們商量一下,有了信給我們電話,大家在一個城裏,低頭不見抬頭見,因為這點事,沒什麽意思。”
女人說話的語氣,顯然沒有把我當晚輩,當成了朋友,這倒是很受用。
我推開了錢,對女人說:“姐,不打不相識,那東西是我送給你們的,既然送了,沒有收回的道理,大家以後就是朋友了。”
馬明義是城裏人,我們在城裏生存,不管以後會不會打交道,現在有機會成為朋友,百利而無一害,我是個挺有心機的人,這是個機會,幾百塊錢算不了什麽。
“這小子,還真不像個一般的混混,那行,就算是朋友一場,燕子的事你考慮一下,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說句就成,時間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馬明義拍了拍我的肩膀,帶著女人離開了。
他們走後,關傑問我:“哥,你覺得大嘴回來,馬明義真的不找大嘴麻煩嗎?我讓朋友打聽了,馬明義在城裏可是很有實力的,一抬手能叫百十來個混混。”
“我覺得他不像要找麻煩的人,要不然的話,也不可能這麽客氣,要不你把大嘴叫回來吧。”我說。
馬明義到底會怎麽做我不敢肯定,人心隔肚皮。馬明義為什麽不再找我的麻煩,把我當朋友,我覺得是因為父親當年的威信。說不定馬明義曾經跟父親是好朋友。
說心裏話,大嘴我不太喜歡,他似乎並不喜歡燕子,我挺同情燕子的。
“關傑,我看哥說的對,應該把大嘴叫回來,他帶著一個女孩,在外邊肯定不容易。”曉雯幫我說話。
“是啊,阿傑,曉雯說的對,你想想你跟曉雯,如果你們當時因為小姨和我爸離開了這裏,去外地,生活肯定比現在還不容易。大嘴那人我不太喜歡,我覺得那女孩挺可憐的。”
我勸關傑,我才十九歲,但我經曆的不算少,我變得有些圓滑,喜歡有分寸的說話方式,把思考的餘地留給別人。
“好吧,我試試看,如果大嘴願意回來就回來,他不願意,你們也不要怪我。”關傑說。
“怪你毛啊,這是人家的事,我們不過是做個中間人,走了,回去睡一會,明天早上還要起早買菜呢。”我說。
“行,那車我推回去,你們也回去吧。”關傑對我們說。
曉雯跟關傑有沒有發生關係我不知道,不過曉雯依然住在小姨家裏,而我和老頭子住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曉雯對我說:“哥,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好多?”
“那裏變了,我怎麽不知道?”我問曉雯。
“不知道,感覺你好成熟,不像關傑。”
“我當然不像關傑,他姓關,我姓許。”我笑著說。
不是曉雯說,我自己也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不再像失戀時的那麽蠢了,做事情更有分寸了,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隨便激動。
送曉雯回了家,隨後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裏,生意做的不錯,比打工強很多,有了朋友,可我回到小屋裏,看到那雨送我的星星就會莫名的難過。
我心想,如果跟雨談戀愛的時候,我有這麽自信,這麽成熟,或許雨就不會離開我。
不知道為什麽,我此時內心蠻感謝雨的,我覺得,如今自己的成熟跟雨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不是雨傷我傷的那麽深,我也許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的成熟穩重,也許還是一個給人打工的爛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