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幻覺再現
“放不下就不要放下了,這種東西,這種事情該放下的時候,總有一天會放下,如果你一輩子放不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別逼自己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你也看過,那個女人要是能放下的話,也不用受那麽多罪了。”
白雪對我說,她看透了我,我很想放下,我常常越想放下,就越是放不下,那些事我以為過去了。我以為我放的下了,可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有些人,隻有離開才會發現愛的有多深,隻有傷害才會明白,那些甜蜜有多痛,有時候我會常常覺得我像個女人,我的混混朋友江雄不知道這事,要是讓他知道了,他會笑話死我。
“靠,好吧,也許有一天,我會放下,但我希望那是在我死之前,要不然,帶著一份思念死多不值。”
我抓了一條飄到我手邊的魚,用力的甩到了河的中心,魚打在水裏,濺起了一大片水花,看著水花,心裏感覺涼涼的,愛情也許和這水花一樣,蕩起的時候,燦爛無比,平靜之後,便是一片死寂,像漣漪一樣,沒完沒了,不得平靜,蕩來蕩去,擾人心神。
“會的,你會放下的,這世上,總會有人比她優秀,總會有人比她會對你好,隻是你一心想著一個女人,忽略了旁邊的人和事而已。你是為了一棵樹放棄了整片森林,你這是癡,癡不好,癡是蠢的體現。”
白雪歎了口氣,抓了一塊扁平的石頭在打起了水票,石子在河水上一起不伏,很好看,石頭砸在了河對麵的沿上石。
“也許吧,誰知道呢?”我說,聽我的聲音,我感覺自己很無奈,是一個十足落拓的人才會有的聲音,可我並不落拓,我混的很好,在寧縣,在我的同齡人中,我是上位了的人物。其實很多東西我都能放的下的,就像現在的地位,現在的收入,我都無所謂,可就是一個女人,靠,多癡情的我,多蠢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對我喝了句:“唉,小子,那魚跟你有仇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把它丟到河心裏,它不痛啊。”
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已經很久沒有人跟我這麽說話了,這讓我一下子感覺很不適應,但因為情緒還在憂傷之中,一時半會沒恢複過來,於是我抬起頭望著那人。
他不是別人,正是水利局長的兒子靳勇,在網吧因為小思不幫他充卡,他罵小思,被我打破了頭的人,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進派出所就是因為這人。
我打過他以後,就再也沒見到他,聽小思說,他被他的父親送到親戚那裏學工程去了,去了附近的德縣,他比我揍的時候胖了不少,頭發也燙直了,耳環也不戴了,看著挺正經的,隻是手裏那根棍子和不和善的目光,證明了他還是個混混,一個無論怎麽打扮也遮掩不了有錢人家孩子特有的,那張驕縱的臉。
我還沒有想好如何回話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我的麵前,用他手上的棍子向我的頭上掃了過來,我急忙彎腰,這一彎腰,整個人就掉進了河裏。
雖然快到夏天了,不過水依然很涼,人工河的深度不過才兩米多,可是我不會遊泳,我在水裏直撲騰著。
在水裏翻了身,我想抓住點什麽,可是什麽也抓不住,水一個勁的往我的鼻子裏和耳朵跟裏鑽,我被嗆到了,張嘴,噴嚏沒打出來,就給水嗆了回去,我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被水擠爆了。
也不知道王八蛋的公園設計師是怎麽想的,人工河設計的一點都不配公園的環境,沒有鵝卵石,沒有一點斜坡,河沿兩邊是光滑的大理石徹成的,倒是有點像運河,像南方古鎮中間穿過的徹了牆的河。
我聽到河岩上一男一女嗡嗡的爭吵聲,那是靳通和白雪,我的五官進了水,光像太陽從雲層裏透出來一樣,一束束的,在電視裏,或者畫中,要是看到如此影像,那就美不勝收,可是在這個點上,對於我來說,是美的要死的美。
有人說,人死會產生幻覺,會看到自己生前最不舍的東西,我確定我要死了,因為我看到了雨的臉,那張漂亮的有些不可思議的臉,她的臉隻有一半的透明,似乎是投影在水裏的,她在笑,笑容是我剛認識她時的樣子。
我想多看一會,可是我看不了,我的胸口越來越漲,我無法呼吸。我拍打著水,光影消失了,那張臉也消失了。
我忽然感覺很難過很難過,那種難過讓我想哭,我看到了一隻手,一隻雪白的修長的手,那情形跟我在曾經無數次做的關於一座水晶城的夢一樣,我能抓住那隻手,隻要我一伸手就能扣住,但不知道為什麽,我不想抓,咕咚一聲,我的背撞在了河底,我的眼前一黑,我什麽也看不見了,什麽也聽不到了,什麽也感覺不到了,我昏了過去,我死了……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西天的火燒雲,東邊的高樓被西下了陽光照成了橙紅色,玻璃反射的光束美侖美奐,我的胸口有很悶,感覺要爆開一樣,有很多人圍著我看。
按照我的身份和地位,還有我的脾氣,應該把靳勇打個半死才對,可我沒有這麽做,不是因為不計較,是我沒心情,我滿臉腦袋裏隻有一個影子,那個甩了我的女孩的臉,她的臉這時候變成了天上的雲,半透明的雲,竟然在笑。
幻覺,我知道這是幻覺,於是我閉上了眼睛。
白雪猛晃著我的胳膊,對我說:“哥,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靠,不會遊泳,還敢把魚丟在手裏,活該,他媽的,以後再讓我看到你敢做這事,我就弄死你。”靳勇說,他的一隻腳踩在我的胸口,他猛一踩,我的嘴裏噴出了一口水,噴在了白雪的臉上。
我睜眼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我忽然有種越然物外的感覺,竟然一點都不覺得他可惡,更沒有生氣,白雪一把推開了靳勇踩在我胸口的腳,對靳勇吼道:“你滾,你個瘋子。”
“靠,兩個傻子。”靳勇搖了搖頭,扛著棍子離開了,在夕陽下,我看他的背景,怎麽看怎麽像《大話西遊》裏那個在水城裏觀看了西洋武士,不像一個混混,我知道這不是我,不對,這是我,隻是不是現在的我,我的性格恢複到了在盧城的時候,那個不跟人打架,也不太喜歡說話,像個文藝青年的自己。
“哥,你沒事吧,別嚇我。”白雪說,她的臉上全是水,她的眼眶中是淚水。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走了,回去了,感覺好不舒服。”我笑著說,白雪把我拉了起來,我們向賓館走去,我的大腦裏邊空空的,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想那張臉,那張笑臉了。
我的衣服上全是水,頭發也給水打溫了,皮鞋裏裝滿了水,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噗嗤噗嗤的聲音,白雪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後,緊緊地拉著我的胳膊,好像怕我要消失一樣。
我失了魂一樣的走到了賓館,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我不想說話,隻想一個人待著,進門後,我對白雪說:“我好困,我睡一會,晚上幫我買一份飯。”
“哥,你這樣我很擔心。”白雪擔憂地看著我。
“有什麽好擔心的,我真沒事,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好累,想一個人靜靜。”
我關上了門,把白雪隔在門外,把門反鎖了起來。然後躺在了床上,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我隻要自己待著,一動不動地待著,待到天荒地老。我的身上潮潮的,可我不想動,懶的脫衣服,就想睡覺。
那種感覺特別像那個雨夜裏,被雨拋棄的雨夜,不過這時候,我沒有自殺的想法,我莫名其妙地,自虐地享受著某種我說不好的,悲楚的情緒。
我看著天花板,我看到了天花板上有雨的臉,依然在笑,我知道那是幻覺,我知道隻要我一閉上眼睛,這種幻覺一定會消失,可我不想閉眼,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看了不知道多久,我終於感覺累了,於是我閉上了眼睛。
我在想,我對某人的思念到底是我的癡情還是我的占有欲,是我花心,還是我真情,是我想睡她,還是因為我愛她,我想著想著,腦袋感覺很重,向什麽地方往下掉,然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哥,你醒了,你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把我嚇死了,感覺還好嗎?”
問我的人是曉雯,曉雯的穿著跟見我時一樣,一身粉色的彈性十足的運動服,她十八了,齊肩的長發用一個粉色的頭箍向後攏著,十八姑娘一朵花,胸脯高挺,彈性十足,她真是一朵花,嬌豔欲滴,兩個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
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一個渴望被吻的戀愛中的少女。含情脈脈地雙眼滿是熾熱,我急忙翻身坐了起來,我不敢看曉雯的眼神,那眼神太強烈了,讓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