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原本誰也離不開誰
有了努力的目標，仿似所做的事便變得有意義了許多，原本已經跌到低穀裏的石榴在極短的時間裏又恢複了戰鬥力，每天到急診科是來得最早的，走得最晚的，即便是連軸轉，她也沒有任何怨言。
黃小三看著身旁的石榴，歪了歪頭道：“你打雞血了，這麽興奮？”
石榴抬眸看著他，勾了勾唇，沒說話。
“真還是奇怪，前幾天瞧你上班都心不在焉的，還以為你放棄這次到省城醫院去學習的機會了！”黃小三說完，石榴在這一刻接了話，“誰告訴你的？誰說我要放棄了？”
石榴說話的方式較以前完全變了樣，她似乎又變成了以前的那個石榴，看著她的那雙眸子在此時亮出了一道光，“能看到這樣的石榴，真好！”
說話的時候，黃小三拍了拍石榴的肩，隨及拿著文件夾向著另一邊走去。
石榴仔細詢問著科室裏住著的每一位病人，像之前秦致遠跟她交待的那樣，認真地做著記錄，即便遇到那些患者或是家屬提出極為刁難的問題，石榴也會盡可能地回答到他們滿意為止。
越是對自己的要求高，工作量便越大，石榴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回過出租屋了，累了困了就湊合著在辦公室裏休息一會，等到醒來之後也像個戰鬥士一樣衝去了病房。
黃小三看著石榴這樣，好心地提醒道：“石榴，你悠著點，已經連續熬了三個通宵了，別忘了你可是有低血糖的人，不要到時候累趴下了，又剩下我一個人，那我可不會再給你替班。”
石榴聽著無奈地歎了口氣，這黃小三也是關心人的方法那麽多，說話的方式也不止這一種，平日裏見他對待患者倒是挺客氣的，專揀那些好聽的說，但一到石榴這裏，那嘴就跟長了顆毒瘤一樣，說出來的話難聽，還發著陣陣惡臭。
“黃小三，你會說話嗎？不會說話就給我閉著，別沒事找罪受！”石榴看著他道。
黃小三將掛在門外的白大褂穿上，扣紐扣的時候抬眸看著身前站著的石榴，“我那是關心你，在這南開醫院裏能有幾個人像我這樣對你好的，扳著手指頭算也沒幾個吧！姐姐，你就知足吧，我跟你講再這麽任性下去，等下次我回加林縣的時候，不，不用等到回去，就我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跟她多說一句你的情況，你看看江阿姨會不會從加林縣趕過來？”
石榴聽著黃小三的話，將牙緊緊咬著，看著他那嘚瑟的樣子，原本垂在身側的雙手在此時握成了拳頭，過了幾秒後隨即鬆開，“黃小三，你狠，我惹不起你，我現在就去休息！”
說完，石榴轉身將身上穿著的白大褂脫到一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剛閉上眼，耳邊又傳來了黃小三的叨叨聲，“回去，回去洗個澡，你自己聞聞你那一身臭得，石榴，你還是個女人嗎？也難怪這幾天老秦都不再來找你……”
黃小三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石榴一嗓子吼住，“在我麵前你能別提他嗎？”
黃小三定睛看著石榴，她瞬間從躺著的位置爬了起來，拿上一旁的隨身包向著外麵大步走去，聽到那越來越小的腳步聲，黃小三自言自語道：“吵架了？”
相較於石榴的忙碌而言，秦致遠要清閑上許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事沒事便往手術室裏湊，每天隻要做滿院方安排的台數以後，非必要的情況下他都不會再安排，很多機會給了趙磊，讓趙磊帶著齊星蕊學習。
若趙磊也忙不過來，秦致遠也會主動跟何奕均打電話，讓他給安排人過來接替。
仿似以前秦致遠和何奕均鬧的那些矛盾在轉眼間便消失不見了，兩人在科室裏一個掛著主任的名，一個領著自己的組都各自做著該做的事，互不侵犯，互不幹擾，偶爾還會聯合在一起手術。
表麵看著那些個人的確不在存在，何奕均對秦致遠的態度較秦牧來之前好了許多，很多時候把秦致遠稱為老秦，初次聽到的時候還覺得詫異，但隨著時間的流近，聽得次數多了，秦致遠也不再有什麽感覺。
喜歡怎麽叫，就隨他去吧，隻是一個稱呼而已，他又何必那般在意！
秦致遠離開南開醫院以後，幾乎每天都會到秦家老宅去，陪著肖嵐喝喝茶，聽聽她講故事。
此時肖嵐坐在窗前，看著外麵的天，緩緩開了口，“小遠，怎麽這幾日沒有見著桑兒？”
聽到這話秦致遠將心沉了沉，他知道此時媽媽所謂的杉兒是指石榴，抬眸看著身旁的肖嵐緩緩道：“她這幾天很忙，醫院給她安排了很多事。”
“哦。”肖嵐將眸光轉向了茶幾上放著的那包茶葉，自言自語道：“我給杉兒準備了大紅袍，你到醫院去的時候記得給她拿幾包，那孩子一心撲在醫學上，一點也不懂得照顧自己。”
聽著這樣的話，秦致遠內心是酸澀的，他不明白為什麽媽媽日日夜夜都不忘袁杉，沒錯，她們兩人以前關係是很好，她待袁杉也如同親生女兒一般，不分彼此。可她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按理說不應該這樣刻骨銘心，腦子裏突然蹦出了之前石榴說過的話，看著身旁坐著的肖嵐，秦致遠開了口，“媽，我問你件事！”
“什麽？”肖嵐垂眸看著秦致遠，眼裏滿是寵溺。
垂在膝蓋上的雙手在此時握成了半拳，下定了決心後開口問道：“你之前認了袁杉做幹女兒嗎？”
聽到這話的肖嵐愣住，過了一會兒後才道：“是杉兒跟你說的嗎？”
秦致遠沒表態，隻是直直地看著坐在椅子中的肖嵐，她道：“我之前跟這孩子說過，讓她別講的，真還是……”
偏頭看著秦致遠，肖嵐在這一刻點了點頭。
秦致遠的情緒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事情果然如石榴所說的那樣，她果然認了袁杉做幹女兒，看著她的那雙眼睛，急切地問：“秦牧，他知道這件事嗎？媽，你一定要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肖嵐看見秦致遠的雙臂微微有些抖，想著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伸手拉過秦致遠的手，看著擔憂地道：“是不是秦牧對袁杉不好了，是不是？”
突然一聲冷笑，肖嵐從椅子中站起，向前走了兩步，“我其實應該早想到的，我就不應該讓杉兒跟著他，不應該！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肖嵐的情緒變得特別激動，臉色也隨之發生了變化，秦致遠迅速上前一把將搖晃中的肖嵐摟住，胸口抵著肖嵐的後背道：“好了，媽，你冷靜點，冷靜點，小遠在這裏，小遠在這裏。”
花了許久的時間才將顫栗中的肖嵐安撫好，秦致遠扶著肖嵐去到一旁的床上，給她遞了杯熱水，看著她緩緩喝著，堵在胸口的那些問題在這一刻不斷地往頭上冒，秦致遠想知道答案，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迫切想知道。
看著肖嵐一點點喝水，直到她將杯子遞了過去，秦致遠順手將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櫃子上，扶著肖嵐躺在了床上。
給肖嵐掖了掖被子，秦致遠看著她道：“媽，你先休息一會。”
肖嵐點點頭，她感到很累，累到眼皮都快睜不開了，雙眸在下一秒合上，不多一會兒臥室裏發出了低低的鼾聲。
秦致遠將之前取出來的那些大紅袍重新收回了茶葉盒裏，大步走出了臥室在院子裏找到了龍姨。
他道：“龍姨，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看著我媽，隻有她有什麽反常，你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小遠。”龍姨這稱呼是隨著肖嵐叫的，也是秦致遠特地要求的，他不想影響到肖嵐，她想生活在自己營造的那個世界裏，遲遲不出來，他也是沒有辦法的。
若是強行將她喚行，又或者給她進行藥物治療，腦子或許能夠變得清醒許多，可是清醒後呢？她麵對的必須更多的痛苦。清楚明白的知道袁杉已經不在，在八年前便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秦致遠坐在車裏依然是心緒不寧的，突然他很想石榴，想要靠在她的肩頭睡上一覺，感受一下那種踏實的感覺。
垂著頭趴在方向盤上，也不知道具體趴了多久，再抬頭的時候剛才還亮著的天此時已經變得黑了許多，兩旁的路燈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已經點亮。
從白天到黑夜也就那麽短短十幾個小時，秦致遠從南開醫院到秦家老宅加上來回也就三個小時，但就是這三個小時裏他特別的難受，想要從袁杉的記憶中掙脫出來，可每一次看到肖嵐的樣子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
石榴的那句話很對，他一直都活在對袁杉深深的愧疚之中。
從兜裏掏出了手機，給石榴撥打了過去，等待了許久，電話始終沒有人接。
石榴從南開醫院回去，在第一時間便到了浴室衝洗，原本想著吹了頭到床上去眯一會，誰曾知道她這一覺便睡到了天黑。伸手拿過一旁的手機，上麵顯示了十幾個未接來電，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秦致遠打來的，剩下的便是黃小三。
看來她的人緣還是挺好的，隻不過消失了一天，便有這麽多人惦記著她，抬頭看著頭頂的白牆，石榴微微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