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 羅潔的點撥
翌日，石榴見到婦產科，迎麵便碰上了羅潔。
“羅主任好。”石榴開口道。
羅潔抬眸看了石榴一眼，“刮宮手術以前做過嗎？”
“沒有，”石榴坦言道。剛羅潔站在那裏，她又急急答：“不過以前在學校學習的時候觀摩過。”
“那好，32床的刮宮術你負責！”說完羅潔轉身便走。
石榴看著那抹遠去的背影，甚是驚訝，她是真沒想到第一天到婦產科便能主刀手術，慌忙跑上去問：“羅主任，就我一個人嗎？”
羅潔側眸看了一眼石榴，停下腳步道：“你好歹是個進修醫，這麽小的手術難不成還希望找幾個助手？”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石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羅潔打斷了，她揚起一根手指繃著一張臉道：“記住了，我把你從秦致遠的手中爭奪過來，不是同情心患難，也不是我這人品德是有多麽高尚，想要做點與眾不同的事。我是見你還算個做事的人，所以才把你調了過來。若是不能好好做事，無法做到我滿意，哪怕是有一丁點問題，你也別想在我這邊留著。”
石榴聽見怔住，過了幾秒後點頭，“我記住了。”
看著羅潔進到一房VIP病房，石榴轉身向著32床的位置走去。詢問了在患者基本的病症，又向主管護士借用了32床的病史，了解清楚患者所有的情況後，石榴安排32床患者進了手術室。
刮宮手術真的很簡單，患者在全麻以後，石榴花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便結束了手術。正打算走的時候，一旁的機械護士在此時誇獎道：“石醫生，你的手術做得很不錯，像今日患者這種出血量，我們科室隻有幾位主治醫才能做到。”
石榴聽著這話，微微笑了笑，沒有在手術室裏做過多的停留，轉而去到了更衣室。
這是她到婦產科以後做的第一個手術，七分零八秒很有紀念意義。剛將身上穿的手術服換下來，原本關著的那扇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石榴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喲，是你啊！”齊星蕊撅著嘴道。臉上盡是不屑的表情，“在急診混不下去了，轉科室去了婦產科，石榴，你還真有些本事，連羅潔那種軟硬不吃的主任，你也搞得定，厲害，厲害！”
石榴用力將開著的那扇櫃子門關上，掛上鎖，將鑰匙放進了褲兜裏，轉身向往走，卻不想被齊星蕊後麵跟著的人攔住，是一個跟齊星蕊關係很好的實習醫，石榴認得。
回過頭看著身後站著的齊星蕊，眯眼道：“你想做什麽？”
齊星蕊在這一刻發出一聲冷笑，雙臂環於胸前，看著石榴道：“不是我想幹什麽，是你，是你石醫生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問問題了嗎？”石榴臉上盡是憤怒的表情，說話的時候一直將聲音壓著，“齊星蕊，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聯，以往發生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你好好呆在你的神外，做秦致遠的學生，我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為什麽就見不得我有一丁點好呢？”
“問得好！”齊星蕊不怒反笑，遞給一旁站著的那實習生一個眼神，實習生朝著門口走去，應該是去把風。
齊星蕊挪了挪原本站著的位置，靠石榴更近，在她耳邊輕聲道：“想知道原因啊？我可以告訴你！”
石榴雙手緊緊扣著，一臉警惕地看著身旁的人。她道：“除非你離開南開醫院，離開秦致遠，我便不再跟你對著幹……”
石榴打斷了齊星蕊的話，她厲聲道：“那不可能！無論怎樣我都不會主動離開南開醫院，更不會離開老秦，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齊星蕊向外挪了一步，與石榴保持了一段距離，臉上之前還有的那絲笑在這一刻已經消失不見了，他聳了聳肩，看著石榴流露出一臉無辜，“那你就別怪我了！”
石榴轉身向著門口走，臨出門的時候瞥見了守在門口的那名實習醫，動了動唇但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大步走了出去。
有的人值得規勸，但有的人無論你怎麽規勸那都沒用，反而會認為規勸的人想要挑撥她們之間的關係。以前的時候石榴做過濫好人，到最後沒能得到一句感恩的話，反而被人倒打一耙。石榴怨過恨過，但到最後她終還是想通了。
後來石榴也不再對誰都那樣，隻有她認為值得拉那人一把的，她才會有所行動。
站在電梯門前，石榴按下了電梯，等待在那裏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明明是一件極愉快的，她在婦產科做了每一台手術，可後來因為齊星蕊的突然到來，一切就都改變了。她的心情莫名變得煩躁了起來。
站在電梯裏不斷地深呼吸，希望回到婦產科以後能夠有一個好的心態，回去以後趁著有空的時間，去了趟嬰兒房，隔著玻璃窗看著裏麵的那些新生寶寶，他們不時地動著小手小腳，石榴臉上浮現了一抹笑。
“石醫生，能幫我先看著這些孩子嗎？我得先去一趟藥劑房。”孕嬰房裏的護士在些時開口道。
石榴點點頭，“你去吧，我替你看著。”
等到那護士走後，石榴仔細看著躺在保溫箱裏的孩子，他們一個個睜著大眼睛，不時的看來看去，那種對世界所有東西都有的好奇，是在成人世界無法找到的，石榴感覺和他們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不用再麵對人性的複雜，不用擔心被一起工作的人，或同事，或競爭對手在某個不清楚的時候，給你穿上小鞋。
但這樣的愉悅時光總是極其的短暫，等到孕嬰房裏的護士回來，石榴便回到了婦產科，接受羅潔對她新的教誨。
“我看了你做的那台手術錄像，不錯！”羅潔看到石榴以後開口便道。
石榴怔住，她是真沒想到這麽一台小手術，也給錄像了，傻站在那裏許久不說話，羅潔勾唇道：“怎麽感覺很奇怪嗎？之前我沒有告訴你，在我們婦產科所有的手術都是要錄像的，這樣做有兩方麵好處。一方麵是要實時監控醫生是不是按要求操作，另一方麵也是為了規避手術中出現的一些風險，譬如家屬鬧事一類的，這些我沒打算跟你細講，你也不用知道那麽多。這周時間你就先在科室裏熟悉一下，記著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我會不定時給你打電話。”
“好。”石榴轉身向著辦公室外走去。
一直以來，石榴都以為南開醫院最忙的除了急診科以外，便再也沒有其他，卻不想她剛到婦產科的第一天，便連著做了五台刮宮，兩個宮頸糜爛，手術的流程都不算複雜，但卻讓石榴感到萬分疲憊。
她不太明白為什麽那麽多年輕女孩都讓自己走上了這條路，有的女孩子宮膜很薄，一旦采用了刮宮術以後，有可能三五載都無法再受孕，當然，還有可能因為這一次的草率決定，女孩這一輩子都有可能懷不上孩子。
石榴對那些想做人流，刮宮的人，幾乎每一位都進行過規勸，還跟她們說了手術可能導致的各種問題，她自問每說的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可真正接受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
做完最後一台，石榴站在手術室外的長廊裏看著外麵，車水馬龍的景象一點也不減白天，不時響起的鳴笛聲在提醒著石榴別再這樣多愁善感了。
她該做的工作都已經做了，是那些人她們自己選擇了這樣的方式解決問題，那麽之後所有的後果也應該她們自己來承擔。
身後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石榴轉身看著玻璃門外，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羅潔已經過來。她向石榴招了招手，石榴拉開阻隔在兩人之間的那兩扇玻璃門，走了出去。
羅潔說：“聽說你對每一個選擇手術的患者都做過規勸？”
石榴點點頭，長歎了一聲，“可惜她們沒一個人聽我的，甚至還有一位認為我是瘋了。”
羅潔在這一刻笑了起來，石榴納悶偏頭看著她，“羅主任，我做錯了嗎？”
“沒有，身為醫生你能做到那個份上，我為你感到高興。”羅潔頓了頓，又道：“但作為患者我很煩你，知道為什麽嗎？”
石榴茫然地搖頭，隻聽到羅潔說：“石榴，你在做規勸之前，有想過她們的需求嗎？她們隻想更快地解決問題，至於你告訴她們以後可能發生的那些隱患，她們根本就不關心。相反，如果你經常這樣做，患者還會對你的醫術產生懷疑，不讓你主刀或者參加她的手術。對於你的前程而言，這樣做有害無益。”
在這之前石榴是真沒有想過這些，她一心隻願對患者好，卻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好意會造成這樣大的傷害。傻呆呆地站在那裏，腦子亂成了一團麻。
羅潔在此時拍了拍石榴的肩，輕聲道：“我說的話你回去後好好考慮一下，看看有沒有道理。還有，不是你掏心掏肺的對別人，別人便一定要領你的這份情，好心辦壞事在醫院裏是常有的事，隻要你足夠用心、耐心觀察便會發現，有許多人都在不知不覺間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