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錢的價值
安然和楚寧辰站在樓層的轉角處,雙臂撐著邊上的欄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聊的話題除了楚寧辰大姨的病情外,也聊到了安青桐的事情。
此時楚寧辰極其紳士地道:“安然,沒幫到你什麽忙,真還是對不住了!”
安然咧齒一笑,“楚律師真是客氣,你幫我的已經夠多的了。”
在安然說話的時候楚寧辰將掖下夾著的那個公文包打開,從裏麵取出了錢夾,安然瞥了他,隨即他從裏麵抽出了一張卡,拿在手裏道:“這是給你的補償,總共五萬,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心意?”
那一刻安然連連推辭,腳步不由往後退了退,“不,不,這個錢我不能拿,楚律師,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再沒什麽問題了。”
楚寧辰垂眸看著她,不依不饒地道:“之前說好了要給補償的,在你靜養的那段時間我也跟石小姐一起核算過。這五萬包含了你的誤工費、營養費,還有精神損失費。你說什麽都得拿著。”
他又往前遞了遞,強行塞進安然的手心。安然看了眼手裏多出來的卡片,皺起了額,“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為情。之前你幫了我那麽多,我還收你的錢,這到那裏去說都說不走啊!”
“我看這件事不如這樣吧,既然你執意給我補償,那我也該將你之前替我辦事時的酬勞給付了。”安然低頭從衣兜裏掏了掏,此時她才發現兩個衣兜空空的,抬頭看著身前站著的男人,麵色尷尬地道:“那個我錢包沒帶,放在辦公室裏去了。這樣,你跟我到科室去,跟著我去拿。”
安然正要轉身,身後站著的男人開了口,“誒,既然是這樣,那你請我吃飯吧!就當是你給我的酬勞!”
聽見這話安然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在分別前說好了相邀的地址和時間,整個下午,安然都在忙,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南開醫院的患者特別多,絕大多數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而其中又以男性為主。經過仔細詢問安然發現那些患者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職業都是以體力為主,有的是在工地上,有的則是在跟工地差不多的建修廠地。
人難免有個精神不振的時候,隻要稍不注意便容易傷到骨頭,要麽是腿折了,要麽便是某處被掛傷了。
安然低頭看著躺在病床上直喊的那個年輕小夥,黝黑的皮膚,精瘦的身體,明明檔案上寫著隻有二十歲的年齡,正當年華,但這容貌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有三十多歲。
心裏微微替他感到不值,轉頭看向一旁正忙碌的那人:“小遊,給他加150ml的鎮痛劑。”隨即又將頭低了下來,拍拍那躺在病床的小夥肩膀,“忍忍,隻要過了這幾天情況便會有所好轉。”
安然不會說過多安慰人的話,她知道那些說多了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凡事點到為止,至於患者能不能接受她的建議,心情變好沒有,這些她統統不管。
“安醫生,22床現在情況有些不對,麻煩你過來看一下!”
安然剛將聽診器放在一旁的女患者胸前,病房外便傳來了這麽一句,她將戴在耳上的聽診器取了下來,回頭應了聲,“我馬上來。”
“你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下午的時候再到檢驗科去照張彩超,之後拿給我看,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可以考慮出院的事情了!”
床上坐著的女子瞬間笑了起來,那雙眸子裏閃爍著一道晶瑩的光,像是期盼已久的事情終於有了希望。她歡快地道:“謝謝安醫生。”
“不客氣!”安然將聽診器卷好重新放進了口袋裏。
幾乎每日,她都這樣忙,總有看不完的患者,總是不斷地下醫囑,寫病例,不斷地來往於手術室和科室之間,很少在規定的時間正常下班,為此安然微微感到有些煩燥,但又無可奈何。
她從學醫的那一天起便明白,醫生跟許多職業不一樣,法定節假日,公休日不會排休,每一個醫護人員,隻要是在醫院裏工作的,都會有早晚班、值班之分。
安然沒想過要搞特殊化,隻是她現在的情況實在不容許她將過多的時間用在醫院裏。
王一修從手術室下來後,安然便去了他的辦公室,直言不諱道:“主任,這個月怎麽給我排了這麽多手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最近家裏的事很多,我沒有那麽多時間!”
王一修麵露難色道:“這件事我之前有跟醫務處說,但安然你也知道我們大外科一直都很忙,就上個月又有兩個醫生離開了,你說這事情能不多嗎?這樣,你先將這個月熬過去,我爭取早點從其他地方申請人過來支援。”
安然明白王一修的難處,朝他點點頭,“那好吧,主任,我們可說好了,就這一個月,下個月可不能再這樣排了,我家裏還有個孩子要照顧呢!”
對於安然的私生活,王一修從未過問,但這並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瞧見安然心急如焚的樣子,他猶豫許久後道:“安然,我看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你早點將自己的事情給落實了,該結婚就結婚,別給那些人留下整天說三道四的機會。”
安然麵色一紅,垂著頭道:“老師,我知道了。”
關於她的八卦,南開醫院有很多個版本,有人說她是被有錢的金主給保養了,也有人說她是給有婦之夫做情人,甚至還有人毫無根據的指責她是亂搞男女關係,最終留下孩子的禍害。
以前的時候安然聽到那些話還會解釋幾句,後來發現無認她怎麽解釋都不管用,那些人還是照常說,而且越來越難聽。
這樣的情況持續得久了,安然也將這事情看淡了,想著他們想說愛說就隨他們去吧!人這一輩子總不能被人吐沫腥子給淹死了。
倒是這種情況讓她想起了以前石榴在南開醫院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也是被眾人攻擊,最後為了將事情平息下來,不得不選擇離開了南開醫院。
在安然看來,石榴是勇敢的。能夠遵從自己的心意做事這世上就沒幾個人,但她安然卻不能走和石榴同樣的路。
身邊雖然有陳巒陪伴著,但他卻從不曾對她許諾婚姻。陳巒也沒有秦致遠那般用情至深,可以為了自己所愛的人拋棄許多常人不能割舍的。
說白了她跟陳巒都隻是俗人,無論怎樣都跳不開那個圈子。安然早在許久前便已經打定主意,無論科室裏的那些人怎麽說她,她的處境看起來是有多麽的糟糕,她都會在南開醫院一直呆下去。
轉眼便到了下午下班的時間,安然將身上穿著的白大褂脫在了房間裏,掛在門背上,拿過一旁放著的隨身包挎在肩上,低頭看了眼鏡子裏的她,整理了下微微淩亂的頭發,在離開以前給家裏撥打了個電話。
“不回來吃晚飯了?”安母聽見安然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不是跟你說了嗎,跟一個朋友約好了出去吃,不好推辭。”安然解釋道。安母略微思考了會,又道:“那好吧,吃完後可要早點回家,今天澄澄有些鬧騰,怎麽哄都哄不好。”
聽見這話安然猶豫了下,想著可能是澄澄跟著父母睡著涼了,“客廳裏的抽屜裏放了感冒藥,你記得給他喝一點。”
“我知道了。”安母應了聲,隨即將電話掛斷。
連著這幾日,安母對安然的態度都不冷不熱的,其實她心裏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之前安青桐跟她說過要搬出去住那事,安然當即便沒同意,梗著脖子道:“這裏不能住嗎?非要到外麵去找房子,那多貴啊!而且在這裏住著,姐還能照看著你一點!”
她話雖然這樣說,實際上心裏也是心疼錢。她在南開醫院上班薪水本來就不高,一個女人帶著一個一歲多的孩子,又是租房子住開銷是很大的。又加上這段時間安父安母過來,安然眼睜睜看著銀行卡裏存著的錢一點點少,那個時候她的心可在滴血,要知道那些錢可是她存了許久才存起來的。
這些事情安然是一個字都未跟父母說,想著父母從B市老家來一趟不容易,又替她照看著澄澄,那些錢花了也就花了吧!
可給安青桐到外麵去住房子,這可是很大的一筆數字,安然說什麽都不會同意。
當時安母當著她的麵將安青桐數落了一番,說他沒出息,說他隻知道惹事,什麽事都讓她這個當姐的替他擦屁股,後來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安然看著那一切,心裏明白安母是在怪她沒能為自己謀得一個好前程,帶著他們安家輝煌騰達。
綠燈在這一刻亮起,安然苦笑著穿過了人行道,攔了輛計程車朝著跟楚寧辰一早約定好的地方而去。
安然到餐廳的時候,楚寧辰也剛好到,兩人邊走邊說,一路向著包廂而去。服務生在此時遞上菜譜,交到安然手上。安然將菜譜接了過來,轉到楚寧辰所坐的位置,“楚律師,你看你都喜歡什麽,都點上千萬別給我省錢!”
她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個暴發戶一般,楚寧辰含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