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獻殷情
安然到南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早九點,在去的路上她給王一修打了電話,電話那端沒人接,之後讓一起上班的同事給看著點,趕到醫院後僥幸逃過一劫。
正穿白大褂的時候,劉醫生抬頭看了她一眼,“安然,今早那個律師來找你了!你人沒在,我讓他給你打電話了。”
“哦,謝謝啊!”安然想起前幾天楚寧辰跟她,他大姨的病情惡化了,之前轉了好幾家醫院都沒能很好地將問題給解決掉,想重新住回南開醫院,讓安然幫忙照看著點,安然前幾天剛去病房探望過楚寧辰的大姨,病情已經基本穩定,這一兩天稍忙點,她便沒有過去,卻不想楚寧辰竟然已經從外地回來了。
安然拿著手機站到外麵的通道裏給他回撥了一個,還未開口對方便道:“安醫生,這段時間謝謝你了,我大姨說她感覺好多了。”
安然怔住,她自認為也沒有幫楚寧辰大姨做什麽,萬受不起楚寧辰這樣的感謝。尷尬地道:“楚律師,其實我也沒做什麽,你不用這個樣子,真的。”
“你現在有空嗎?”男人突然開口問道。
“啊!”安然左右看了看,今日通道裏的人倒不多,剛才到病房裏去走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遲疑了片刻後問道:“你有事找我?”
“嗯,方便到對麵的咖啡館來一下嗎?我在這裏等你!”
安然掛斷電話後,跟同科室的劉醫生交待了句徑直往對麵的咖啡館而去,人剛走到大門口,遠遠地便瞧見楚寧辰正朝她招手,女人笑著大步走了過去,剛坐下便問:“楚律師,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男人仔細看著她,看了許久都不曾說話,安然隻覺得渾身像在照X光片一般,不由將眸避開,不得不承認對麵坐著的這個男人很有魅力,即便是像安然這種已經有主的人看久了也不免產生心動的想法。
安然竭力控製著,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楚寧辰從隨身包裏掏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推到安然身前,笑著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沒什麽好送的,就隨便買了一個,還請你不要嫌棄!”
安然抬頭看了那男人一眼,微微動了動唇,在她看來照顧她大姨那根本就是件小事,之前他已經在電話裏感謝過她了,如今再收他的禮物,那完全就沒有道理。
“這個我不能……”
“你先打開看看!”楚寧辰在這一刻打斷了安然的話。
顫著雙手,緩緩將盒子掀開,一隻閃亮的機械表呈現在她眼前,這個牌子的表之前安然已經看了許久,但因為價格超出了她的預算,所以一直沒舍得買。不想今日楚寧辰竟然將那表送給了她。
“不,不,你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說話的時候安然將盒子推了過去,楚寧辰看著她朗聲笑開,“安醫生,我隻是想表達一下我的謝意。上次我見你手腕上戴的那表走時不太準,所以才給你拿了來。其實在這之前我應該跟你道個歉,之前我說謊了!”
安然茫然地看著這個男人,他說:“其實這表不是我買的,是我一個客戶因為我替她打贏了官司,然後回贈給我的。你也看到了,這是一塊女士表,於我而言根本就沒有一點用,所以我就把它拿來借花獻佛了!”
“合適的東西應該由合適的人戴著,那才能體現它真正的價值。”
安然傻傻地看著楚寧辰,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感覺他身上有一種魔力,就像磁場一般很容易便將她吸引過去。
窗外射進一縷陽光,正好打在他的側臉上,女人看不太清男人的臉,但卻感受到他全身都在發光。
就在安然呆怔的那會兒,楚寧辰拉起她放在餐桌上的那隻手,將盒子中的那隻表替安然戴上,他的動作輕柔,每一下都顯得小心翼翼,仿佛她的手跟嬰兒的肌膚般,隻要稍一用力便會破裂般。
“好了,你看看怎麽樣!”
直到這一刻,安然才清醒過來,本能地低頭看了眼,那腕表很漂亮,在不知不覺間唇角浮現一抹笑,“謝謝!”
回去的時候安然一直都在想楚寧辰為什麽要送她表,雖然他嘴上說這表是客戶送的,他沒辦法安置,但若是他真想送人,像他那樣有魅力的男人應該不愁找不到人送的。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躍入安然腦中,楚寧辰該不會真像陳巒之前所說的那樣喜歡上她了吧?
這樣的想法僅僅在安然腦中停留了幾秒,片刻後她便否認了。自言自語道:“都多大歲數了,還犯花癡。人家不是說了嗎,腕表就是沒找到合適的主人,送給你是因為感謝你辛苦付出。”
“神神叨叨地念什麽呢?”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安然轉頭看去,臉上浮現許多笑容,“小石頭,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自打秦致遠離開了南開醫院後,石榴便極少過來,倒不是說要故意避著誰,隻是這裏已經不再是幾年前她們剛到這裏來實習的樣子。
石榴笑著說:“這不黃小三讓我過來的嗎,他說有很重大的事要親口跟我說,我拗不過他,隻好過來了!”
“哦,你還不知道嗎,黃小三打算結婚了!”安然在這時道。
石榴喜上眉梢,“真的?跟誰啊!”
“就他們科室新來的那個實習醫生,好像姓楊,具體叫什麽名字我還不是很清楚!”
“這黃小三瞞得夠緊的啊,沒看出來他小子也能改邪歸正。”石榴感歎了兩句,隨即將話題轉移到安然身上,“對了,你現在跟陳巒處得怎麽樣了?沒鬧了吧!”
說起這件事,安然便心事重重,跟著石榴一起到了辦公室,坐下道:“鬧倒是沒鬧了,他也說要跟我好好過,隻是今早的時候我們出門遇著他爸了。”
“他爸?”陳巒的家庭以前的時候石榴聽秦致遠提過,他們家是經商的,父母從小便希望陳巒長大後能夠接替他們的工作,可後來陳巒卻背著父母改了專業,學了臨床,做了醫生。就因為這個原因兩父子鬧了許久,陳巒一直在外麵待著不回家。石榴憂心忡忡地看著安然,“他說什麽了?”
安然輕歎了口氣,“他還是希望陳巒能夠回公司上班,還跟陳巒提了個條件,說隻要他答應回去,然後便同意我跟陳巒在一起,將澄澄接回陳家。”
“然然,我覺得這是好事,你不是一直都盼著能被他們所接受嗎?”石榴輕聲道。
安然沒想到石榴也會這樣說,看了她一眼,反問道:“小石頭,你真覺得這是好事?”
石榴瞬間不說話了,看著那雙飽含著淚水的眼,“然然!”
“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心裏明白,即便陳巒真因此回了陳家,我和澄澄也可以跟著一起去,但以後呢?他們永遠都記得陳巒是因為我的原因才回的家,我在陳家這一輩子將永遠抬不起頭來。”安然一口氣將心裏的想法全數說了出來,“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與其自貶身價,委屈求全地嫁進陳家,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過著,我這心裏還能踏實點。”
石榴是了解安然的,她表麵看著很在乎錢,很在乎地位什麽的,其實那都是被生活所逼讓她不得不做出那樣的選擇。而真正的安然骨子裏透著一份清高,為了在這座城市裏安穩地待下去,她可以做許多別人不願做的事情,也可以吃別人不能吃的苦,但藏在她心裏的那份自尊卻不容許任何人踐踏。
所以安然的每一段感情最後都以她急流勇退而結束。
石榴知道安然和陳巒會發展成現在這樣,錯不在他們身上,那些都是他們兩個家庭乃至於從小所接受的教育方式所造成。
陳巒沒有像秦致遠那個能壓得住場子的氣勢,在人前他總是表現出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而安然也不像石榴那般死心眼,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一路隻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努力。
安然更像是隻無頭蒼蠅般被這個錯綜複雜的城市推著走。
“然然,你真這樣想?做出了選擇後便再沒有後悔的機會,也許你跟陳巒……”石榴看著身旁的女人沒再往下說。
安然苦笑道:“小石頭,我想好了,我不會後悔。至於未來我跟陳巒會怎樣,誰又能知道呢?就把那一切都交給老天吧!”
石榴離開南開醫院的時候情緒低落,她本以為隻要陳巒不再跟安然鬧,兩人好好在一起過日子,將來總有一天,他們也能跟自己和老秦一樣,明白兩個人在一起真正需要的是什麽。
但那畢竟隻是石榴的想像,她沒辦法代替安然去生活,也沒法改變她的想法,隻能默默送給她祝福,無論她做出怎樣的選擇,隻要她開心便好。
下班的時候安然到菜市場去買了些菜,昨晚的時候澄澄一直吵著要吃魚,她特地到魚鋪那裏去選了條活蹦亂跳的鯽魚,打算晚上給澄澄熬湯喝。
從菜市場出來,身後響起一聲鳴笛,安然回頭看了眼,發現是之前跟著她到菜場的那輛車,低頭瞥了眼車裏坐著的人,那男人迅速將頭扭向了一邊。
安然快步走了過去,輕輕敲響玻璃窗,車窗緩緩搖了下來,裏麵坐著的徐印笑著跟安然揮了揮手,“你好。”
安然冷著張臉問:“你跟著我幹什麽?我想早上的時候已經跟陳總把話說得很明白了,沒有再補充的必要!”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女人倒是個例外,開口便劈頭蓋臉地說他一通,徐印傻傻地聽著她說話,硬逼著自己說出一句,“我恰好經過這裏。”
說完,他迅速將停在路邊的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