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一定是瘋了才留他在家
從早上一直昏睡到晚上，包括中途私人醫生來檢查後打針輸液，張靜從警局出來後路過我這裏上來看我，久違不見的顧瀝川也黑著臉出現探望……所有該來的不該來的人來了又走，我也叫外賣送來好幾份餐，吃完了找出新被子準備在客廳鋪床睡沙發了，顧以辭終於悠悠轉醒。
“許加！”驚慌失措的一句，隨即是窸窸窣窣的下床聲。
我玩著手機刷新網頁的動作驀然停頓，從沙發上坐起來，抬眼就看見穿著病號服的少年光著腳滿屋子尋找，其中一隻褲腿卷到了膝蓋處他渾然不自知，露出精瘦纖長的小腿，竟然沒有什麽腿毛。
不由得納悶，難道長得好看又清秀的男人腿毛都很少？蘇沐兩隻腿上也沒什麽毛發。
“我在這兒。”出聲叫住他，看他身子莫名的一頓，然後僵硬的轉過脊背，似不敢相信一般。
“醒了？”伸著懶腰走下沙發，到少年身邊去觀察他現在的臉色，比之早上要稍微紅潤了一點，踮腳再探探額頭，溫度好像也恢複了正常。
“去把鞋穿上，我找體溫計再給你量量。”說著，就要去臥室拿體溫計，但還來不及轉身，腰身就被人狠狠抱住。
少年下巴擱在我腦袋上死命抵，兩隻胳膊緊緊錮住我，清淡的體香混合著濃烈的藥味傳到我鼻裏，熟悉又陌生。
“別一聲不響又走。”他說。
我不知如何作答，隻得訕笑著拍他背：“好好好，我不走，你先去穿鞋。”
這才放開我，邁著長腿回床上躺著，聲音不大不小地抱怨：“你的鞋我穿不了。”
我愣神，一看他那雙長腳，的確是穿不了我的鞋，隧囑咐道：“行，我給你買去，你好好躺著。”
他瞟我一眼沒說話，直到我走出客廳要關門了，突然一聲高喊：“你快點回來！”
開著車去鬧市買鞋，已經是晚上十點的光景，最近的兩家生活超市都已經關門，跟人詢問哪裏有男士拖鞋賣，一個在街上擺夜攤的老婆婆跟我說：你到鄰街去看看，那裏有個夜晚十二點才關門的雜貨鋪。
於是我又繞道去老婆婆說的那個地方，導航經過一個紅綠燈，晃眼瞧見路邊一間燈光寧靜的咖啡廳。
好像漢森昨天給我說，蘇沐約我今晚9點在一家叫愛戀的咖啡屋見麵。查看一下導航地圖，那咖啡屋距離這裏挺遠。搖搖頭，還是別去了，還不到見麵的時候。
在後麵司機的喇叭聲中啟動車子，找到雜貨鋪買了鞋回去。
“太慢！”顧以辭躺在床上，看似並沒有挪動地方，見我回來了，冷淡淡地抵一句。
我嘖聲，正想發怒，看到他包滿白布的右手，又忍下去，把一大包男士拖鞋扔到床邊：“41到45，各種碼我都拿了一雙，自己試。”
“43。”他說。
我不理會，回客廳的沙發上躺著。
臥室聲音又高兩度：“43。”
我轉個身把耳朵堵上。
“43。”鍥而不舍的又是一句。
我煩躁著坐起來，衝著臥室方向：“你不還有一隻手好著的麽？自己找一下不行？”
“找不到。”那邊說得理直氣壯。
我仰天發愣，以此冷靜自己即將爆炸的情緒。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把他留在自己家，我一定是瘋了才沒有強行送他去醫院。是的，我一定是瘋了。
撫著額頭起身，趿拉著拖鞋還沒走到臥室門口，客廳門鈴又響了。
“這麽晚了還有人來。”嘀咕著，還是先走到床邊給顧以辭找出43碼的拖鞋，再在他清冷的目光中跑去開門。
“曾藝，你怎麽來了？”門外站著的人是曾藝，黑衣黑帽的，手裏提拎著兩袋東西，見了我就要屋裏鑽。
“姐，聽助理說你今天一整天都沒去公司，我來看看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我攔著他不太願意讓人進，“我沒事，你回去吧。”
他卻強硬擠了進來，提著兩袋子自顧自走到廚房，“我買了菜，你沒好好吃飯吧？我給你做。”
“多做點，正好我也餓了。”突兀的男聲，顧以辭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我倆身後，受傷的手舉著，另隻手佯裝著揣在褲兜裏，神情冷漠的看著。
我別過臉去當沒看見，曾藝就比較驚訝了，眼睛滴溜溜的在我和顧以辭之間轉來轉去，隨後呆滯地問我，“姐，他是？”
“一個朋友。”
“我要上廁所。”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我莫名其妙的看向顧以辭：“廁所在那邊，自己去。”
他卻把受傷的手指伸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的：“一隻手，沒法自己脫褲子。”
“放屁！”我啐他一口，還想說什麽，他卻眼神一眯，完好無損的左手衝著我肩膀就來了，狎著我一起去衛生間。
“哎，你幹什麽？”曾藝這才回過味，大叫著擋到我前麵，奮力把我從顧以辭手裏解救出來，“你這人怎麽這麽沒有禮貌？你要是手受傷了不行，我陪你去。”
說完，又去拉扯顧以辭胳膊，顧以辭一臉嫌惡的躲避，右手舉著左手一帶，曾藝被推到旁邊。
看了看我大概是不服氣，沒想到自己竟被人單手推開了，曾藝又撲上去，兩人繼續你來我往的拉扯。
我懶得管，轉身去客廳接水，可就在我轉身之際，顧以辭突然一聲痛苦悶哼。
我連忙回頭，看顧以辭重接好的右手食指又開始涴涴流血，浸濕了繃帶，觸目驚心的紅。
“曾藝！”我大吼，衝過去檢查顧以辭傷勢，同時憤怒地罵了曾藝兩句，“你沒看見他手傷著嗎？多大年齡了相互拉扯什麽？還是小孩子嗎？”
又轉頭衝顧以辭：“逞他媽什麽能？還要不要你這手了？再惹事都給我滾！”
曾藝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不敢說話。
顧以辭倒是自在得很，無所謂地舉著那根手指問我：“你還不快送我去醫院。”
“你……”我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想徹底發火，看到那流血的手指又不忍心。
算了，好歹那是為了我傷的。
轉頭給曾藝說：“去車庫把我車開來，送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