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你帶走
彩色棒球棒在半空停頓，我與紀楚一人拽了一頭呈拉鋸之勢。
“我今天來，就沒想過安全離開。”垂下眼睫，視線盯在紀楚手腕間熟悉的腕表上。銀灰色，雅典，是兩年前就戴著的那一款。
“顧以辭無實權，杜若溪遠在中南海，誰能幫你？就靠你帶來的這些人？”沒有溫度的男性低磁嗓音響在我頭頂，紀楚的目光越過我往後看，猴子和姚星彤一幹人警惕的站著，手脫垂，衣袖裏都藏了一些可以傷人的利器。
我冷笑，表情不耐煩：“你沒資格來說教我。”
手用力回收，趁其不備拽回球棒杵在地上，看小醜樣的和他對視：“更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看我，你比我可憐不知道多少倍！”
瞧見他瞳孔微縮，眼裏的光幽深了許多，又繼續說：“你並了尉氏，坐空尉蔚藍，他恨你入骨豈會真心將女兒嫁給你？你用大唐經理之位誘惑尉慧文，將她拖上賊船洗黑犯罪，她是智商為負才會看不出來你根本不愛她。紀楚，你以為奪走大唐就成功擁有了一切？真可笑，你分明什麽都沒有！”
“我放你在外流亡兩年，別的沒學會，嘴皮功夫倒是精進不少。”紀楚並不理會我的話，單手扶著虛弱的尉慧文到就近的沙發坐下，凝一眼被我和Abby鉗製在手裏色色發抖的尉珊，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麽舉動，原本空蕩無人的院子迅速糾集了一幫黑衣人，個個人高馬大滿臂青紋，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外。
我認得其中一人，在倉庫裏見過，是負責看守我的那個光頭，曾伺候在紀啟明身邊的人，白露叫他大塊。
“顧以辭怎麽沒來？”看著我，輕理滑下來的西裝袖口。
我沉默不言，隻是抓著尉珊手臂的力氣用得更大，將她哇哇抓出了聲。
這樣的局麵，早在來的時候就料想過，顧以辭試圖攔我兩次，但沒有攔住。我等不及蘇沐醒過來，我也不敢等，我怕我像個傻子似的在手術室外守候良久，最後等來的是醫生的搖頭。
我不敢。
那唯一一個得過我溫柔嗬護的少年，我怕極了他會離我而去，不是身體的遠離，是靈魂的永久逝去，然後世界任意一個角落都不會再有他。
我怕極。
我也後悔極。
後悔不該跟他說那一句‘尤其接受不了你被尉珊碰過’，後悔不該說再也不要他，否則他也不會因為想著我而做傻事。傻蘇沐，傻蘇沐！就算被尉珊下/藥後碰了她又如何？他還是他，單純的、善良的、優秀的他，我沒有半點資格嫌棄。
“主子，有冷兵器。”猴子在黑衣人出現的時候自動往我身邊靠，低低喊我一聲，提醒，同時和他帶來的幾個阿本舊部各方向守住我。
我冷冷看著黑衣人陸續進門，再恭恭敬敬的列隊到紀楚身後。
紀楚要護尉珊，就一定會與我兵戎相見。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還有一種稍微好點的，取決於我手裏握有的不太現實的籌碼。
“紀楚，你好像忘記你先前為什麽捉了我又放我走了。”靜靜出聲，將對麵男人的視線成功喚過來。
杜若溪婚禮上他抓我走，後來又放掉，私以為是不想帶我去見紀啟明，擔心我拆穿他想‘篡位’的真相。此刻重提，並再次拋出這張他冒用黑梟名義，私接一些殺人放火交易的底牌，是希望此刻劍拔弩張的情況能有所緩和。
其實這副底牌不能算是王牌，細細想來還有些破洞。紀楚是紀啟明的獨生兒子，紀啟明已經年老，無論如何以後黑幫老大之位都是要交給紀楚的，紀楚根本沒必要提前虐奪，何況黑梟在中國地界所做的生意，紀啟明都交給紀楚在辦，連洗黑錢這麽大的事都給紀楚了，其他交易算什麽？所以紀楚根本無需害怕我去揭發，除非其中另有隱情。
“你婚禮在即，溫哥華到中國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我真是很想早點見到我的舅舅。”嘴角勾起虛假的笑，驀地往紀楚身後的光頭男人一聲喊，“大塊！”
大塊茫然的摸了一把腦袋，看看我，又看看紀楚：“白，白老板你叫我？”
我點頭，用‘我倆有奸/情，我倆是一夥’的眼神看他，“叫你帶給老爺的信帶到了嗎？”
大塊很是懵逼：“信？什麽信？”
我讚賞的點頭：“帶到了？你做的很好。”
“什，什麽……”後麵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大塊被人左右挾持著帶了下去。
“人留下，我放你走。”紀楚再看我的眼神有些冷，有退後一步妥協的意味。
我搖頭，倔強又執拗的拽著尉珊，說什麽也不肯把人留下。
“不能！紀楚，不能把尉珊交給她，蘇沐活不了，她會要尉珊賠命的！”尉慧文坐著休息一會後精神好了幾分，額頭不再冒細汗，但臉色還有些泛白。眼見紀楚又要放棄，拖著身子跑過來搭紀楚的手。
紀楚說“嗯”，然後鎖著眉頭思索。
尉慧文又跌跌撞撞的要往我這邊來，腳下剛邁步被紀楚一把扯回去。
“姐，姐……”尉珊哭得渾渾噩噩，身上穿的米色色小短裙被折騰得不像樣，皮筋束好的卷發散開，淩亂披在肩上，有幾分可憐的樣子。
“許如許，你放過尉珊，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支付蘇沐所有的治療費用，你別這樣報複一個小女孩，尉珊還小……”尉慧文也開始哭，在紀楚懷裏一邊掙紮一邊往他身上掏什麽，等我眯著眼睛看清了，發現掏出來的竟是個手機。
“你報警試試！”
這裏所有人，沒一個身家幹淨，都是一幫匪，警察來了，隻會將事情鬧得更大，對誰都不利。
紀楚在我話落瞬間發覺異常，奪回手機並順手甩掉尉慧文，彈彈西裝上不存在的灰塵：“人你帶走。”
然後轉身上樓，隻留下二次摔倒在地的尉慧文撕心裂肺地吼：“紀楚！紀楚！”一個勁兒喊名字，更多的話卻是說不出來。
我轉頭冷冷瞥一眼尉珊，吩咐眾人：“我們走。”